看到嚴於律的馬車停靠在某座大宅子的門前,江白和柳輕意就知道這事不簡單。估計又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嚴於律帶著陶靈,在仆人的引導下,來到了老爺許三甲的書房。


    許三甲麵帶微笑,顯然是等候多時了。他知道嚴於律會再來找自己的。這跟其他無關,是一種敏銳的直覺。


    “王子殿下,不妨先來一支雪狼國上好的雪茄。”許三甲道,“我知道你的顧慮,隻要跟我合作,你我都是不會吃虧的。”


    嚴於律並不是很想和許三甲打交道,他這個人野心太大,暗中不知道籠絡了多少官員,和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關桐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陛下已經是最大的寬容。”許三甲道,“可隻要關桐是無辜的,那他就能免於這場劫難,就跟鳳凰一樣,說不定還能浴火重生。”


    “有話還請直說。”嚴於律道。


    “我們可以這樣……”許三甲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有這個自信辦成這件事。


    “你想讓青篆派做局?”嚴於律真是佩服他的想法,讓青篆派邀請江白等人參加門派慶典,再以友好切磋的名義,把江白拉下水,隻要江白在這個過程失手殺了人,就是跟青篆派結仇。


    到時候江白就不能和龍門鏢局一起走鏢了,隻好把他分離出來,嚴於律完全可以用可疑的名義去抓江白。


    “做局隻是第一步。”許三甲道,“要的是讓龍門鏢局和江白做切割,等把江白抓住,在牢獄之中有的是辦法讓他承認,他身邊不是有一個青衣小童嗎?按照我們的猜測,應該是一個石魄境。”


    許三甲抽了一口,繼續道:


    “到時候他去劫獄,我們再把他打暈,換上可疑人的衣服,到時候人證物證具在,關桐自然就可以擺脫凶險了。”


    江白和柳輕意聽著許三甲的謀劃,不得不說,他確實揣摩到了一些真相。


    “在這之前,一定要穩住關桐,不要讓他太早死了。”許三甲道。


    “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嚴於律承認這是一個辦法,但許三甲肯定另有謀劃。


    “不過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許三甲一想到那少女,渾身就發燙。


    “那就拭目以待。”嚴於律起身,帶著陶靈離開。


    “嚴公子,你真要這麽對江白下手?”回到馬車,陶靈道,“那許三甲好像是對白月姑娘有心思。”


    嚴於律低著眼瞼,許三甲富可敵國,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曾放過。


    “真是狼狽為奸啊!”柳輕意把留影晶石收起來,兩人快速回到謝家宅子。


    “江白,剛剛青篆派的人來過了。”白月道,“送來了不菲的賠禮,還有門派慶典的邀請函。”


    柳輕意拿過那邀請函看了一眼,“這也太客氣了,哪有打腫臉還要當好人的啊!要是硬氣一點,不把我們追著砍就不錯了,這苦茶國的風氣真是敢做敢當!”


    我懷疑你這是高級黑!


    白月還是有些猜不透柳輕意的心思。


    柳輕意把邀請函交給江白,江白道:“既然都邀請我們了,我們肯定得去看看,畢竟青篆派也是一個不差的銘文師宗門。”


    “也就是明天了。”白月道,“這也是沾了謝婷婷的光,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靈玉宗的長老來了這裏。”


    “那我們不得感謝他一下。”江白和柳輕意隨即來到後院,曹達華在一個人喝酒,似是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曹長老,遠來都是客。”江白道,“我對靈玉宗仰慕已久,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不如我們來喝一杯。”


    “你叫什麽名字?”曹達華微微側目。


    江白和柳輕意坐在旁邊道,“在下江白,來自朱羽國京城。”


    隨即,他介紹了一下柳輕意。


    “你們是想蹭酒喝?”


    江白自覺地拿出一壇酒,“各喝各的,這樣就不算占長老的便宜了。”


    “覺得苦茶國怎麽樣?”曹達華一邊喝著酒,愜意地問道。


    “還未去過紅樓。”江白說著,柳輕意已經是一口悶了。


    “年紀輕輕不要沉迷美色。”曹達華道,“凡夫俗子幾十年,對於修行中人來說,不過是轉瞬即逝。”


    “我又沒說去紅樓做什麽。”江白道。


    曹達華樂嗬一笑: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這不怪誰,隻是不可不察啊!”


    “我倒是有一句話。”江白道。


    曹達華道:“說來聽聽。”


    江白道:“理性是為感性服務的。”


    “說的具體一點。”


    “我們之所以修行,不過是為了更大的自由。”江白道,“而有的人修行,是為了讓更多人有自由,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種追求,人生不能沒有追求,就像江湖不能沒有酒一樣。”


    “那你覺得追求也有高下之分嗎?”曹達華問。


    江白端著酒碗,抿了一口,笑道:


    “小追求,也有大自由。”


    曹達華嚼著餘味,說道:


    “曾經有人說過,以萬民之自由,換天下之新顏,這句話你覺得是對還是錯?”


    柳輕意一碗接一碗,這句話他聽過,是神道山主人跟人辯論時說的,具體意思是講,以千萬生靈的自由,去塑造一個全新的世界。隻是後麵還加了一句,“能否?可也?”。


    “民眾有不自由,自然就有反抗和抵觸心理,沒有人喜歡被豢養著,所以,我覺得不對。”江白道。


    柳輕意聽著,給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以部分生靈的自由,比如強者的自由,去換取弱者的自由,是對是錯?”


    “柳輕意知識不淺啊!”曹達華道。


    柳輕意朝他舉起酒碗,然後一口悶。


    曹達華樂不可支。


    真是有意思。


    “短期來看,是利大於弊,長期來看卻是弊大於利!”江白道,“若是連強者都不能有自由,那說明天地應該是封閉的,如何說呢,就是沒有去路,隻能站著茅坑不作為。”


    “可若是任由強者自由,那弱者將誰來保障?”曹達華故意問道。


    “不過是勢力割據,你爭我鬥,到時候人人自危,天地不過是一座螺螄殼道場,最後隻會走向混沌和虛無。”江白道,“那些強者就像貔貅,隻吃不吐,所做的一切隻能是和耕種一樣,一年又一年,可土地的養分是有限的,若是效仿刀耕火種,或許還能延緩這個過程。”


    “就不需要一個話事人?來管理這個世界?”曹達華又問。


    江白笑語道:“誰不想成為那個話事人,誰又能成為那個話事人,如果說,我是說如果,我們所在的這片天地,不過是須彌芥子,可能是一粒灰塵,可能是一縷塵光,那我們不過是作繭自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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