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


    在高陽走後,李世民又批改起奏折。


    太監總管提醒他:“陛下,高陽公主殿下,可能會去找晉陽公主殿下。”


    晉陽小公主,闔宮沒人不喜歡。


    那孩子待誰都最善良友好。


    反觀高陽……真是人憎狗嫌。


    王總管猜得出高陽跑出去會幹什麽,可惜他家陛下別看對政事英明神武,對孩子卻是粗枝大葉。


    果然,就見陛下擺擺手,一臉無所謂。


    “高陽是晉陽姐姐,待晉陽一向也很好,不會欺負她。”


    李世民甚至還想著:小孩子之間比較容易溝通。


    他跟高陽說不明白的事,沒準兕子就能說明白呢?


    他是真沒心思去管兒女小事。


    再不濟,不還有觀音婢在呢嗎?教養兒女是觀音婢的事。


    王總管歎口氣。


    他們皇後娘娘那身體……這才剛有些起色啊。


    “陛下,您也坐一上晌了,不若走動走動?”


    好歹去看一眼啊!


    陛下寵高陽,別人也不敢告狀。


    皇後娘娘身體差,也沒人敢輕易去打擾。


    有些事,還是讓陛下自己去看看吧。


    陛下仍不為所動。


    王總管眼珠轉轉,改種說法。


    “陛下,您之前惹高陽公主殿下傷心,不知又會哭鬧多久,您……”


    您自己闖下的禍,您自己去收拾收拾唄?


    李世民瞥王總管一眼。


    思忖兩息,擱筆推折,起身。


    出去聞稟報:高陽已往迎春殿去,他這才往迎春殿來。


    還沒進門,就見雞毛滿天飛。


    倒是沒聽到哪個孩子哭聲。


    李世民微微一笑。


    他就說嘛,高陽怎麽可能會欺負兕子?


    就是這雞毛怎麽回事?


    沒等出聲詢問,就見高陽捧著根漂亮的尾羽,跑來獻寶。


    “阿耶,女兒為您尋來這羽,可以插瓶哦。”


    李世民嘴角抽抽。


    這些雞毛是高陽弄出來的吧?


    人家插瓶插孔雀羽,他這女兒倒好,讓他插雞毛!


    不過畢竟是女兒好意,李世民哈哈一笑。


    一把將高陽抱起,這才抬步往裏走。


    ……


    直播間老爺們發出一連串生氣拍桌子表情包。


    還有於大大呸呸呸吐口水表情包。


    “這爹當的……我這麽個不合格的爹都看不下去了。”


    “也不能這麽說吧?他又不知情。要怨隻能怨高陽太會演。”


    老爺們又爭論起來。


    “五歲年紀,太可怕了。”


    “分明是這爹太偏心!”


    “你們換種角度想,高陽庶出又無生母,不多點兒心眼,在後宮中怎麽存活?”


    有老爺倒是能設身處地為高陽著想。


    感覺這麽可憐個娃,雖說欺負人的行徑很可惡。


    但是,作為同一個父親的孩子,吃穿什麽的都不如嫡出,會心生嫉恨也屬正常。


    明浩抬眼看直播間人數。


    破五百了!


    五百可是個卡,過五百就能接廣告之類額外賺錢。


    這可是他不知盼了多久的數字,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如果這人數是小兕子挨欺負、是小兕子這糊塗爹言行換來的,明浩情願不要!


    明浩父母雖然是農民,但他是家中獨子,還真是理解不了高陽。


    能吃飽穿暖不比什麽都強?爭什麽?!


    正這麽想著,手機鈴聲響。


    是陌生號碼。


    明浩好奇劃拉一下接聽,再點一下免提。


    “明主播嗎?您直播間人數已破五百,要不要考慮直播帶貨?或者幫忙我們公司做做廣告?”


    明浩怔了怔,腦子有點兒沒轉過圈來。


    這、這就來錢了?


    直播帶貨門檻這麽低的嗎?


    對方還在說。


    “您要不會帶貨也沒關係,就接條廣告,每直播一小時宣傳五次,我們付給您一百塊。”


    “我們公司非常看好主播您的實力和潛力,且您的敬業精神有目共睹。”


    “很少有主播能連續開直播有您時間這麽長,您算算這賬,是不是很值得一做?”


    “就兩句話的事兒,再拿著我們公司產品朝觀眾展示一二,不耽誤您什麽時間,您考慮下?”


    不愧是幹一行練一行,這嘴皮子溜溜兒的。


    明浩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專業,和對方比差遠了。


    他禮貌答應對方會考慮,便掛斷電話。


    更不專業地轉頭就問直播間老爺們意見。


    反正都已經聽到。


    直播間老爺們卻叫他等會兒再說,別影響他們看劇情。


    ……


    背景畫麵中,小兕子站在殿院一地雞毛中。


    看見阿耶到來,露出笑容正想撲上去。


    就見高陽阿姐已先過去,且被阿耶抱起。


    小兕子低眼,注意到自己伸出的雙手,手背上紅紅腫腫。


    趕緊背去身後。


    站在原地不動。


    不是不委屈,不是不想跟阿耶哭哭,但不能讓阿耶擔心呀。


    隻仰著張小臉,滿帶期望望著阿耶。


    心裏有小小歡喜:阿耶來看她的呀。


    她要拿什麽給阿耶看?


    對了,字!


    小兕子連忙跑兩步,拂開雞毛,將自己寫完的字紙撿起來。


    小手拂拂拂,小嘴吹吹吹,努力想讓紙張幹淨一些。


    阿耶走過來,小兕子捧著獻上去。


    “阿耶看窩寫噠!”


    李世民低眼望下來,剛想習慣性順口誇,又皺了皺眉。


    怎麽弄得這麽髒?紙張還有點兒破了?


    再一看兕子身上,新衣服也破了?!


    頓時一板臉。


    “兕子,父母跟你說過多少次?一衣一食皆來之不易,應當好好珍惜。”


    “你不能仗著有……那什麽寵愛,就肆意糟蹋東西!”


    高陽想要都還沒有,別人也都沒有。


    之前兕子多愛惜新衣?就這麽一日功夫,新鮮勁兒過去就不稀罕了?


    “喜新厭舊,你要養成貪得無厭的性子嗎?!”


    訓誡。


    小兕子被訓得一臉懵。


    眨巴眨巴大眼睛,垂下小腦袋。


    想要摸摸新衣上破口口,又想到自己手背。


    慢慢垂下手,攥緊紙張,背小手手到身後。


    大眼睛中慢慢溢滿淚水,小嘴緊緊抿著,咬住。


    想跟阿耶說不是她弄的,但她的確沒有保管好……


    翠蓮見狀,上前一步,忍不住想說出實情。


    不然,她們這些宮人也有照顧不力之嫌。


    小兕子眼角餘光看見,趕緊抬起小腦袋,衝翠蓮微微搖了搖。


    別說、別說了吧,別讓阿耶煩心。


    阿娘也不喜歡他們兄弟姐妹不合,總說謙讓是美德。


    她不能讓阿娘擔心呀。


    而她這副模樣兒,落在李世民眼裏,卻像是在認錯。


    到底不忍,緩和麵色,抬起大掌,揉揉兕子小腦袋。


    轉頭問翠蓮:“這些雞毛哪來的?”


    高陽搶先回答。


    “我想給阿耶插花瓶,聽說兕子妹妹這裏有,便來和她一起選。”


    沒說雞毛從哪來,又把亂扔雞毛的錯推給兕子。


    說著,高陽摟緊阿耶脖子,又露出可憐兮兮模樣。


    小小聲嘟囔:“兕子妹妹以為女兒想要她新衣,就說剪壞也不給我……”


    高陽篤定自己宮人和迎春殿宮人,不敢告她的狀。


    李世民徹底黑臉。


    撤回手掌,恨鐵不成剛眼神,瞪眼兕子。


    “阿耶罰你自己收拾這一地雞毛!”


    又轉頭訓迎春殿宮人,“你們,再敢有下次任由晉陽胡鬧,就全去受罰!”


    ……


    直播間炸開鍋。


    一邊罵小兕子的爹不長眼,一邊催主播接廣告。


    “接接接,我們要狠狠寵小公主。”


    “小公主是我們罩著的!”


    自家的娃自己寵,不指望別人。


    還有罵苟策劃故意用這招勾人充值損到家;還有罵皇帝果然是皇帝,剛愎自用之類。


    罵狠了,就有反對之聲。


    “他又不知情,加上被高陽誤導,都怨小公主怎麽不解釋?”


    這一點,最讓人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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