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國和宋宛白齊刷刷看向站在門口抱著一大簇百合花,高大健壯宛如黑熊一樣駭人的男人,心裏咯噔一跳。


    陳彥國站起身擋在宋宛白和陳述麵前,謹慎詢問道:


    “請問你是……?”


    “王誌文?”


    陳述蹲在地上仰起頭看向病房門口氣勢洶洶的來人,不由得疑惑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還帶了一束花!


    “阿姨出院嘛,我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怎麽能不來?”


    王誌文咧開嘴一笑,整個人立即變得憨憨的,瞬間平易近人起來。


    他往病房裏走了兩步,讓出被自己擋在身後的人,“不光我來了,林珊珊和於玲玲也都來了。”


    林珊珊是頭一次見陳彥國和宋宛白,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叔叔阿姨好,我們是陳述同一個公司的同事,也是朋友。”


    “哦哦!”


    陳彥國恍然大悟,眼底的謹慎和防備如同潮水般褪去。


    於玲玲卻不是頭一次見兩口子了,掃了一眼地上已經打包好的東西,有些遺憾道:


    “看來我們都來晚了呀。”


    “不晚不晚。”


    陳述將挎包拉鏈拉上,數了數腳下的行李袋,“正好一人一袋,咱們誰都別謙讓誰哈。”


    宋宛白住了大半年的醫院了,哪怕東西再精簡,再加上陳彥國的,收拾出來也有幾大包。


    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要多出點力氣了,卻沒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了。


    就王誌文這身材,還是在林珊珊麵前,不得好好表現一下?


    “哪有你這樣一來就讓人幹活的?”


    陳彥國覷了一眼陳述,臭小子還使喚上人了。


    “那休息一會兒再幹?”


    陳述正掂量著這幾個行李袋的重量,不沉的留給林珊珊和於玲玲,有點沉的給自己,非常沉的——


    欸!


    根本拎不太起來!


    這裝得啥啊?


    陳述伸出腳輕踹了一下——


    哦草!


    大腳拇指頭處傳來直衝天靈蓋酸爽的感覺!


    陳述直接抱著腳開始在病房裏麵金雞獨立跳!


    feifeifei!


    疼疼疼!


    王誌文看著陳述的動作眼睛都亮了:


    “休息的時候玩這個啊?”


    “我好久都沒玩了!”


    王誌文勾起一隻腳,直接朝著陳述撞了過去。


    噗通!


    陳述直接趴在旁邊一張病床上。


    感受著腳指頭和膝蓋上傳來的痛意。


    頓時。


    沉默,閉眼。


    你媽。


    王誌文你個大傻der!


    誰跟你玩鬥雞啊啊啊!


    王誌文看著沒逝的陳述,撓了撓頭真誠道:“不是嗎?”


    “……”


    果然。


    陳述在心裏想道。


    別人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我。


    一直靠在病床上沒有說話的宋宛白看到這一幕,徹底頓悟了,緩緩感歎道:


    “難怪!”


    “我就說小述你那麽臭屁怎麽會有朋友。”


    “原來如此啊。”


    陳述:“???”


    王誌文:“???”


    媽媽|阿姨,你罵得好髒。


    噗嗤。


    林珊珊和於玲玲繃不住笑出了聲。


    病房內頓時歡快了起來。


    陳述:“……”


    王誌文:“……”


    好笑嗎?


    你們自己看看好笑嗎!


    見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陳彥國拿著卡去繳費結算,陳述則掏出手機準備打車——


    宋宛白朝病房門口看了眼:“咱們不等等,這就直接走了?”


    “當然要等等了。”


    陳述說了句,完全沒有注意到宋宛白看著他的目光飽含期待,繼續說:


    “等我爸回來咱們再走。”


    宋宛白:“……”


    誰特麽地等你爸了?!


    需要等你爸嗎!


    咱們五個人打一輛車還多了一個人,等他幹啥?


    等著決定你和他誰被塞進後備箱嗎?


    不好吧。


    還得放行李呢!


    哎!


    孩子不開竅啊。


    宋宛白有心想問,但是看到還有於玲玲他們,又將到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


    王誌文和林珊珊她是第一次見。


    對於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休養,隻能靠著觀察身邊來往的人打發時間的宋宛白來說,她一眼就看出來王誌文和林珊珊絕對有一腿兒!


    接著就看見王誌文剝了個橘子,先是往自己嘴裏一塞,下一秒就被酸得呲牙咧嘴懷疑人生的模樣,然後又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把橘子遞給林珊珊,看著同樣被酸得表情扭曲的林珊珊,呲著大牙嘎嘎樂。


    宋宛白:“……”


    她說得果然沒錯!


    難怪能和陳述做朋友!


    這一對要是能成,她兒子把這一筐酸橘子都吃咯!


    現在的年輕人啊,和老一輩人比起來真的年輕!


    看著他們身上年輕人特有的青春活力和蓬勃生機。


    宋宛白不由得為之動容。


    陳述終於願意讓自己的生活走上了正軌,重新讓自己擁有了朋友。


    而不是永遠壓抑著自己的渴望和念頭,隻把自己變成了一個辛苦賺錢的機器。


    作為一個母親,一個媽媽,宋宛白每每看到強顏歡笑、故作輕鬆的陳述,痛在心中。


    可她不能說,也不敢點破。


    她對陳述的要求明明隻有開心和幸福,可是到最後,是她這個母親變成了他開心幸福的拖累。


    她知道,陳述拚了命也想讓她好好活下去,所以她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堅持了一天又一天。


    隻要他們好好的,陳述也能好好的。


    隻要他們好好的,家就永遠不會散。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藥物救了她的命,但是副作用卻也掏空了她的身體。


    萬一有一天……


    宋宛白看著圍坐在自己麵前談天說地嘻嘻哈哈的幾個人,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


    有他們在,陳述依然能過得很幸福。


    “媽?”


    陳述看著持續低頭的宋宛白,想了想,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拍了拍,中氣十足道:


    “別低頭,皇冠會掉!”


    “別流淚,壞人會笑!”


    宋宛白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整了個好活,但是有點爛。”


    “不過也是挺好的,可惜對我來說比較爛,隻是太好了,沒體現出爛的感覺,所以相對好來說,有點爛,總體來說還是好,好中不足就是爛了點。”


    林珊珊王誌文:“???”


    啊這。


    如果你這句話沒錯的話,應該是對的。


    但是吧。


    如果我們能聽得懂,就不會聽不懂了。


    阿姨,您是不是拿錯台詞咯?!


    接得這麽六!


    在場除了陳述母子倆以外,最穩重的就剩下於玲玲了——


    她早就習慣了。


    可能是因為宋宛白長期躺在床上,能用來打發時間的東西不多,所以宋宛白還是個非常潮流的上網衝浪小能手。


    二十分鍾後。


    陳彥國終於回來。


    懷裏還抱著一疊厚厚的檢查報告單和各種各樣的單據。


    王誌文還是頭一次見到那麽厚厚一疊,都訂成書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得花多少錢啊?


    難怪陳述平常跟耗子似的,哪裏掙錢就往哪裏鑽。


    現在一切都已經明了。


    王誌文敬佩的看了一眼陳述——


    我敬你是條漢子!


    陳述:“???”


    瞪我幹啥!


    陳述瞪圓了眼睛看了回去。


    看到他眼白上附著的兩條血絲,王誌文對陳述越發敬佩!


    陳述:“……”


    眼睛酸酸的。


    陳述眨著眼,率先移開了視線低頭去看打包好的行李。


    剛才是哪個比較沉來著?


    “你哭啦?”


    王誌文看著陳述低著頭的不知道在幹什麽,又想到他紅血絲的眼,彎腰伸頭去瞅陳述。


    兩個人正好對視。


    陳述:“?”


    我哭啥?


    王誌文:“?”


    沒哭啊?


    哎,沒關係的,你的脆弱兄弟都懂!


    王誌文拍了拍陳述的肩膀以示安慰,男人嘛,就是要麵子。


    不知道王誌文這個腦袋瓜子又在想什麽,但陳述已然分辨出剛才那個很沉的行李袋到底是哪個了。


    咚咚咚——


    病房門再次被敲響,


    “請問陳述先生在嗎?”


    陳述抬眼望去,門口的沈慎言推了推眼鏡框,視線準確無誤的鎖定在他的身上:


    “我收到通知過來幫您搬運行李。”


    “搬家公司的人已經到了,車也在樓下等著了。”


    王誌文和林珊珊下意識看向陳述。


    陳述麵不改色,知道肯定是蘇晴晚讓他過來的。


    “謝謝。”


    他指了指地上的幾個包:“行李不多,就這幾個而已。”


    等一切安排妥當以後。


    宋宛白看著住院部樓下的花園,她記得自己才來的時候,樹枝還是光禿禿的,現在滿目綠色,生機勃勃。


    開口提議道:“我們拍張照片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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