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很溫馨,他們在飯桌上邊吃邊說著最近的事,工作上的任務,路上碰到的人,明天的天氣……


    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裴譯州叮囑著她明天出門時穿厚點,順便不停往她碗裏夾扇貝肉,看她辣得嘶嘶吸氣,又盛碗湯放她手邊,等她幾大口喝下去,又及時抽了紙巾給她。


    林麓接受得很自然,她以前就是被這樣照顧的,裴譯州一直是個很貼心的哥哥。


    雖然父母去世後過了段苦日子,但同學朋友從來沒有因為這個奚落她看不起她的,倒是挺多人因為她有裴譯州這個哥哥而羨慕她。


    長得好看,溫和禮貌,對她很好,兄妹之間幾乎沒有過矛盾,確實很值得羨慕。


    或許是回想得多了,裴譯州的溫和態度也麻痹了她,加上辣得腦袋發暈,他們說著說著,林麓的記憶仿佛回到了十八歲生日那天,又提起那天懇求過的事。


    “哥,我們喝點酒吧?我都成年了,可以嚐試一下的,以前你總是嚴防死守不讓我沾酒,我出去同學聚會都隻能喝檸檬水。”她辣得冒眼淚,眼睛覆著層水光,還亮亮地注視著他。


    看他皺眉,林麓眉毛往下撇,濕漉漉可憐又滿含期待:“哥?哥哥哥,喝點吧,我想嚐嚐是什麽味道,就一點。”


    裴譯州很難對這樣的她說不,垂眸又給她夾了塊扇貝,眼神幽深,而後抬頭看著她:“隻能嚐一點。喝酒不是好習慣。”


    林麓古怪看他:“上次是誰喝得一身酒味。”


    “……”裴譯州咳嗽一聲,站起身去酒架取酒。


    兩人高的酒架,有瓶伏特加在上麵,需要伸長手去取,他一抬手,被束縛住的白襯衫往上滑了點,微微繃緊了,更顯得肩寬腿長,皮帶往上些的部位在燈光下有點透光,能看見更窄一分的腰身。


    嘴唇上的辣似乎傳染到了耳後,林麓不敢多看,一溜小跑去幫忙接酒瓶和酒杯。


    裴譯州拿回來三瓶完全不同種類的酒,白啤,幹紅,還有伏特加,全都打開了,分別往三個不同的杯子裏倒酒。


    白啤細密的氣泡在啤酒杯裏翻滾,伏特加像是白開水,無色無味也沒有氣泡,倒是那瓶幹紅,傾倒出來還需要點“加工技巧”。


    裴譯州的手指修長,斜拿著高腳杯,濃鬱的紅色混著葡萄酒香味緩慢傾倒進杯子裏,然後拿著順時針搖晃幾圈,舉到林麓鼻下。


    “聞一聞。”


    林麓閉著眼深深吸一口氣:“好香。”


    “再小口嚐一嚐。”杯子沾了沾她的唇。


    冰涼的杯壁觸碰到辣疼紅腫的嘴唇,瞬間變得舒服,她略微仰著脖子,像跟著糖跑的小孩兒,迫不及待就著這個姿勢淺嚐一口。


    “香醇,嗯,絲滑纏綿,甜甜地酒味……yue——”口感之後是後知後覺的酸澀味道,緊緊纏著舌頭,吞下去後那種感覺還在衝蕩,搞得她整張臉都皺起來,“好酸,好苦。”


    裴譯州居然還笑,單手撐著桌麵離她有些近,看她喝完了那一小口紅酒,又往杯子裏再倒一點,重新放在她麵前:“再嚐嚐,任何東西初次嚐試都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林麓半信半疑,這次喝得非常小心,一點點抿,抿完一口嘴唇嘖一下:“還可以。但配不上我的香辣扇貝肉。”


    那模樣靈動中帶著狡黠,是醉酒後夢中無法想象無法夢到的細節。


    裴譯州又笑,絲毫不顧這瓶幹紅的昂貴價格,一心讚同這位美食家的評價:“確實,紅酒隻有在搭配牛肉和巧克力的時候稍微好喝點,和家裏的飯菜不搭。”


    接著把那杯白啤推過去:“這個可能要更搭一點。”


    白啤的口感清爽,酒味不濃,帶著點果香,很符合林麓的口味,嚐了一口後與欲罷不能,舌尖還舔著嘴邊的氣泡泡沫,就迫不及待把杯子推過去催著再來一杯。


    然後一塊扇貝肉一口酒,一大杯白啤下肚,還想喝。


    裴譯州隻當個予取予求,無可奈何的酒保,看她喝得眼睛越來越亮,邊倒酒邊勸:“白啤雖然酒味不重,但不是沒有後勁,小心喝醉了頭暈。”


    就是勸誡的語氣平淡到等於沒勸。


    最後林麓成功吃飽喝足,醉成了呆鵝,看麵前的人影子都是晃晃悠悠的,燈光重疊著的玻璃杯的反光,多看一會兒就想閉眼睡覺。


    “哥,你別晃。”她嘀咕。


    裴譯州好笑,看她眼皮一眨一眨,精準伸手,把她往一邊倒的腦袋接住。


    還是這德行,酒量不行,喝點就趴了,還饞。


    把人抱到沙發上躺著,裴譯州收拾好碗筷,仍然坐在餐桌邊,隔著些距離看著沙發上的人,眼神明明滅滅。


    家裏沒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顯得十分安靜,像過去七年的每一天。


    那時候他也常喝醉,坐在這裏看沙發,看窗外,看門口,渴望著下一秒就會有個人突然出現,觸碰他,擁抱他,再不濟和他說兩句話。


    這個家沒有林麓,像座豪華的空墓。


    坐了會兒,沙發上的人停止翻騰,聽呼吸聲應該是睡熟了。


    當年在一起後,他們也一起喝過酒,不過都是節日紀念日這些很有紀念意義的日子,特別是各自的生日當天。


    他二十二歲生日那天晚上,第一次允許林麓多喝點,青澀的情侶被酒精催發出愛欲,不知不覺就吻到了一起,帶著涼意的手指在皮膚上遊走,點燃一簇簇火花,燃燒得兩個人神誌不清,倒在沙發裏,氣息疊著呼吸,冷空氣也無法從他們之間借道而過。


    再然後,林麓就睡過去了,留他一個人哭笑不得,收拾了自己的窘況還要收拾碗筷廚房衛生,最後隻能抱著人相安無事睡一覺。


    在那之後,他更不允許林麓在外麵喝酒。


    桌上的手機閃了下,裴譯州漠不關心地瞥了眼,端起桌上的三個酒杯,嘴唇印著杯沿的唇印重疊上去,一杯一杯喝掉剩餘的酒。


    他現在的酒量很好,這點白啤和紅酒對他完全沒影響,隻有最後那小半杯伏特加有些刺激嗓子,烈性酒帶來的灼熱感停留在喉嚨上,吞咽後仿佛有一團火在肚子裏。


    喝完杯子的酒,酒瓶裏剩下的大半酒他毫不在意,隨意塞上瓶塞後,裴譯州起身,一步步靠近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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