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私以為自己其實是個很沒有同情心和耐心的人。


    人的精力就那麽點,每個人都分走一部分注意力的話,她眼睛看不過來耳朵也聽不過來。


    老天爺出太陽還是局部地區晴朗呢,她的耐心隻能集中在自己在乎的人身上。


    比如這次,見麵其實沒問題,但她不想讓兄妹倆之間再出矛盾——盡管t他們因為段成聿產生矛盾的原因她並沒有深思,隻是跟著感覺走,她不想讓裴譯州再那麽生氣。


    處理好這件事,林麓沒再多想,積極投入工作,空閑時間就刷刷海市房產軟件。


    下班時間到,她飛快拎著包包要走人,在大廳打卡時,碰見許家言從市場部過來,哎哎兩聲叫住她。


    “下班啦?早點回家啊,你哥出差去了,讓你沒事別在外麵亂跑,新時代社會很混亂的。”


    這會兒打卡的人正多呢,不少人聽見了,似有若無的目光在她身上繞啊繞。


    林麓罕見地有點尷尬:“……家言哥,我不是小孩兒了。”


    許家言拍拍她肩膀:“看得出來,記憶裏你還在穿校服呢,現在多青春靚麗。是準備回家吧?”


    “……是。”


    “我送你?”


    她深呼吸:“我自己可以回家。你忙工作去吧,別聽我哥亂說,他就是太操心。”


    “我有你這麽個妹妹我也願意操心啊,”許家言已經拿出了車鑰匙,攬一下她肩膀示意她跟上,“沒事,正好一直沒找到時間跟你說說話。”


    林麓隻能跟上,在一群人“有的人來上班有的人來上墳有的人來上幼兒園”的眼神中低著頭走出辦公大樓。


    有點丟人。


    許家言去找車的路上做了些心理準備,心理想著裴譯州表麵淡淡實際嚴防死守,架勢跟提防老婆出軌一樣,搞得他也有點往那方向偏。


    待會兒說出什麽不該說的才要命,他得從頭梳理一下才能放心交流。


    “麓麓,昨晚你哥沒發脾氣吧?”他嘮家常一樣問。


    “沒有,他很少發脾氣。”林麓一臉老實說著假話,上車後手搭在膝蓋上,規矩得很。


    許家言:“那就好。他要是發脾氣,你多包容啊,你消失這麽幾年,他找得都快失心瘋了,遇到你的事難免反應大點。你知道的吧,你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嗯。”她抿著唇點頭,心軟了些,心裏把裴譯州這段時間的不對勁和失心瘋掛上鉤,自動替他抹平。


    覷見她柔和的麵部表情,許家言鬆口氣,打著方向盤駛出公司,再接再厲道:


    “聽你哥說,查那個的段成聿是因為你穿回來的那天晚上夢裏在喊他的名字。這挺奇怪的,你們根本不認識,為什麽會突然夢見一個陌生人?”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才想著自己先查一查。”


    “但你忽略了一點,奇怪代表著不確定,在你哥看來,這件事就和你穿越的事一樣無法控製,所以他很恐慌,害怕這件事會導致你再次消失不見。”


    有第三方做調解,昨晚兩人都沒說出口的心理活動從水麵下浮出來。


    林麓聽得很認真,但她沒有跟著也剖析自己的心理活動,而是好奇問:“家言哥,你大學還輔修了心理學?”


    “哪兒能啊,我又不是你哥那種神人。不過幹銷售的人都得熟讀客戶心理學,觸類旁通嘛……那個,話說回來啊,段成聿的事你哥肯定會幫你查,你就別多操心了。”


    他的終極目的,就是協助裴譯州把林麓和段成聿隔開,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理由見麵聊天。


    但林麓不是相信乖乖聽話就能幸福一生的小妹妹,到地方下車時,她扶著車門,跟許家言說:


    “我不想當整天守著自動喂食器的家貓,以為喵一聲就能永遠有的吃。我哥也不是我下個爸媽。”


    說完露出平靜的微笑,關上車門轉身離開。


    許家言在原地愣住。


    ——


    裴譯州忙碌到晚餐時分,緊趕慢趕,比預計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返程。


    接到許家言電話時,他已經將近十個小時沒有吃東西,疲憊地半闔著眼眸休息。


    聽電話那邊轉告著林麓最後那句話,他沉默了很久才說:“那不是對你說的,隻是借你的嘴轉告我而已。”


    許家言不信,吸溜泡麵的聲音快壓過說話聲:“不可能吧,她唔……嘶嘶……她的記憶才十八,我十八的時候聽我媽講話隻取字麵意思。”


    “所以傻人有傻福。”


    “……”許家言咂咂嘴,“那她什麽意思?覺得你不可能永遠照顧她,還是她不想事事都依賴你?”


    裴譯州捏著鼻梁骨,沒什麽情緒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的變態計劃隻會失敗。想想,穿越回來隻有你是她最熟悉的人,為了保守秘密,她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同學,最開始甚至沒有工作沒有手機不能外出,身邊隻有你……別急著否認,我可是陪你去看過心理醫生的人。”


    裴譯州不否認,失而複得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懂的,他隻是想留住她的同時杜絕其他有可能的危害因素而已。


    但就像許家言說的,這個計劃隻會失敗。


    林麓是生命力頑強的植被,永遠不會隻生長在一棵樹周圍。


    她爸媽去世後她就明白這個道理了,支撐她生活的大樹總有轟然倒塌的一天,到了那時候她隻能靠自己。


    所以她的依賴也是有限度的,唯獨付出不計成本。


    聽著電話裏許家言苦口婆心的勸解,裴譯州看著車窗外海市的夜景被甩在身後。


    “好了,我會繼續去看心理醫生,吃你的飯吧。她回家後出門了嗎?”


    “應該沒有,我讓丁梓潼找她聊天來著,一直沒斷過。”


    “她下午心情怎麽樣?”


    “還不錯,跑著去打卡,把後麵想打招呼套近乎的人遠遠甩開。”


    他輕聲笑了笑。


    林麓肯定會等他回家,這會兒沒睡不是在玩手機看電視就是在吃零食,應該還給他準備了吃的。


    有她在,等他回去推開家門,迎接他的就不再是黑暗冰冷,而是溫暖燈光下穿著恐龍睡衣的愛人。


    但他沒立馬回家,車停在了一家餐廳外。


    古樸的窗景裏開著打上光的臘梅,他緩步走進去,停在三號桌前。


    桌邊的男人站起來,兩人對視著伸出手。


    “久仰,段先生。”他冷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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