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天麟的言論過於驚世駭俗,在場的所有人一時半會甚至都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表情去應對。看著那張帶著麵具,卻清晰的向外界傳達著理所應當信息的臉,塵火與巴啞那針鋒相對的火藥味怎麽都凝聚不起來。


    “怎麽,沒聽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


    這邊天麟聲音的音調沉了下來,有股不容拒絕的威脅感。


    “這些新人,我,全都要!”


    “你們,看好他們。懂?”


    (胡鬧的混賬!)


    塵火飛快的掃過天麟,又掃過巴啞,最終還是集中到天麟身上,他陰沉下臉,感受著縫在袖口的魔法卷軸的存在,覺得是得像天麟最開始的那樣立個威。


    (真當老子是脆皮布衣雞嗎?)


    他堂堂6級火法師,團隊裏絕對的炮台!競技場單挑高達89%的恐怖勝率!和和氣氣和你們談話就真把老子當弱雞了?!


    這鳥氣!他受不了!


    嘴唇翕動,袖口開始發燙。而另一側哢嚓哢嚓,陰沉男的想法與火法師如出一轍,手裏頭的槍械已然上膛。


    “朋友——”/“嘿!呦↓這位兄弟,你的實力確實可以?但是我們不能白來這裏?倘若我們最先內訌,遭罪可是我們自己?如果實在拿不定主意,為何不問問他們自己?!”


    魔法準備完畢,塵火威懾的話剛要吐出,連續的雙押被約翰遜饒舌吐出,看著那極具動感的動作,不知為何,強烈的信服感油然而生。


    (這家夥到底幾級呢?)


    一掃方前的蠻橫凶惡,天麟臉上瞬間堆滿了和善的笑容,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認可的點了點頭。


    “不錯的主意,很人道。”


    他突然頓了頓,腦袋僵硬的轉動,深淵般的雙眼直勾勾的盯向劍拔弩張的塵火,“你覺得呢?”


    “哼!”/(挑釁我?!)


    塵火不悅的從鼻子裏哼出聲,法杖頂端的魔力已經匯集完畢,隻要他一個念頭,威力堪比小型火箭.彈的火球就能發射出去。


    “不予苟同!”


    言至於此,零星的火焰從法杖頂端溢出,塵火挽著杖花,冷漠的掃了一圈,意思很清晰,他不同意!


    他想要的人!那就必須得是他的!


    “嗤——真巧啊,我也是這個看法,新人可沒有選擇的權利。”


    同樣,陰沉男拽動手槍套筒,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是嗎?我倒覺得很好啊。我投自主選擇一票!”


    天麟自來熟的勾住約翰遜的脖子,約翰遜下眼瞼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下,又迅速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嘻哈表情。


    “寬容後輩,自在第一位,男人退散~退散!”


    如同一隻泥鰍,約翰遜從天麟懷抱的空隙滑出,天麟看著粘在自己衣服上的兩條髒辮,又看了看仍在饒舌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禿了一塊的rapper,便悄咪咪的將髒辮丟到了一旁沙發的縫隙裏。


    眼下是顯然的站隊環節,紅苕腦內飛速權衡著兩邊的實力,可她左思右想,才發現兩邊都特麽有大病!


    一邊讓她生理和心理都不太舒服,可這邊表現出的戰鬥力有億點點高,另一頭雖然正常了點,但隨時都有因為新人原因分裂的可能。


    (到底要選哪個呢?到底要選哪個呢?)


    正當她猶豫萬分時,終於有新人醒了過來。


    “唔......ここはどこですか(日語:這裏是哪裏?)”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蘇醒的竟不是兩人發生爭執的中年道服男,而是新人中唯一的女性。


    “(日語).......你們是誰?你們手上的......玩具嗎?cosy?”


    蘇醒於陌生的環境,這女人出乎意料的冷靜,言語中感知不到害怕與恐慌。


    見到眾人沒有回複,感受著有些微妙的氣氛,她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直覺告訴她她不該醒的如此隨意。


    (我記得我應該是被車子給撞了的才對。為什麽一醒來就出現在這裏?)


    理了理發皺的ol服,也理了理滿腦的疑惑,她低下頭四處尋找了下,可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自己的高跟鞋與手機,沒辦法,隻能赤著腳,接著她抬起頭望向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眾人,本就憂慮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這裏是哪裏?綜藝節目嗎?能把我的手機還給我嗎?我待會還有個客戶要見。”


    鼓起勇氣,向其中唯一的女性搭話,倉和玲子彬彬有禮的表現,不失為職場精英的禮儀。


    而玲子越是表現的自然得體,紅苕用餘光掃興其餘人,頭就越痛。


    (姐們,就不能看看氣氛嗎?嘖,麻煩了,這幾個牲口不會要和我搶人吧?)


    作為補充新人的額外副本,通關的新人們擁有自主選擇神明的權利,自然而然,副本內老玩家的表現,神明所擁有的資源......都會成為新人們考量的重要依據。


    正常來說,老玩家的表現將會占據考量的99%——畢竟新人之所以是新人,是因為他們一無所知。倘若老玩家統一不告知他們最終擁有選擇神明的權利,他們就隻能任由老玩家坑騙拐賣——這在額外副本內甚至已經形成了潛移默化的規則,塵火‘分配新人’的原因也在此。


    在來之前紅苕的神明便提前搞到了新人們的資料,他還囑咐過紅苕挑人的時候要隱晦一下,不要引起他人注意,可誰又料到這新人醒的如此之早,如此之巧?


    (早知道給她來上兩針,確保她不會第一個醒......哎,沒辦法,隻能多花點精力了。)


    略為報複性的捏了捏對方因為長期加班而有些枯燥的臉,紅苕轉過身。


    “(通用語)新人們已經開始逐漸蘇醒了,這個話題就讓我們暫且保留好嗎?”


    考慮到塵火與巴啞表現出的強硬,紅苕內心是傾向於讓新人們自主選擇,畢竟玲子是女性,自己也是女性,自己這邊有天然的優勢。再者......


    (鬼知道最後會不會直接搶。)


    在沒有簽訂相應的契約的情況下,這群人的話紅苕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她吃過這方麵的虧!


    當然,紅苕也沒將支持自主選擇態度擺在明麵上,她就像夾縫裏的狗尾巴草,哪邊風頭好,她就倒向哪邊。


    另外的四人也不都是什麽蠢貨,自然讀得出紅苕的意圖,塵火和巴啞冷哼一聲便收斂起攻擊意圖,這畢竟是合作副本,他兩也不想鬧的太僵。


    約翰遜依舊在哼哼的rap,而天麟滿心的樂子,隻覺得有趣,畢竟......


    (我家神明又沒跟我說要誰。)


    他要的隻是這群新人活著不給自己造成損失,僅此而已。


    見到眾人紛紛收斂,紅苕暫且在心裏安心的歎出口氣,接著她很快便整理好心情,耐心的等待房間內其他新人的蘇醒。


    “(日語)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很多疑問,但是還請繼續等待一會,待會我們會一一為你們解答。”


    看著玲子幹裂的嘴唇,紅苕取出一支可以快速補充體內能量,一積分五大箱的軟飲,她已經開始著手刷著玲子的好感。


    “(通用語)講解的50積分怎麽分配?講解是你們來還是......”


    新人們逐漸蘇醒,紅苕一邊分發著軟飲,一邊扭頭問向氣氛極為微妙的眾人。


    “你看著辦。”/“隨便。”


    能被派遣來拉攏新人的老玩家多多少少都有點本事,區區50積分,他們還真有些看不上。


    塵火本來是想充當向導這個角色的,畢竟為新人們講解多多少少可以拉近自己與新人們的距離,可考慮到剛剛的衝突.......再讓他來擔當這個角色,他多少有點掛不住臉。


    “ok,那就由我來吧,我對自己的形象和口才多少還是有點自信的。”


    這幫人,一個偏執魔法師,一個孤傲火槍手,一個不著調嘻哈海盜,最後一個神經有點問題,從一個團隊的角度考慮來講,確實隻有紅苕扮紅臉最合適。


    不多時,新人全部蘇醒完畢,四男一女,除去倉和玲子以及武道大叔,另外三人都是學生,穿著西式西裝般的校服。


    此時他們被集中到客廳內,紅苕正在向他們講解目前的狀況,偶爾她將自己的身體變成氣霧狀,證明自己所說並非謊言。


    看著新人們忐忑不安的模樣,以及幾位各懷鬼胎的玩家,天麟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略顯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按照他平時的生活作息,此時應是午休時間。


    (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機會休息是保存狀態的關鍵!)


    回憶著靈夢一邊毆打自己一邊給自己上課的場景,天麟渾身隱隱作痛,他扭頭看了眼目前紅苕的進度,估摸著時間,就閉上了眼,短短數秒,輕微的鼾聲傳出。


    “......不知所謂的家夥。”


    這一切自然躲不過其餘幾人的眼睛。潛藏在陰暗處的巴啞無語的搖了搖頭,心裏對天麟的個人評價降低了不少,一個‘無謀’,腦子缺根筋的個人形象在他腦海裏樹立。


    紅苕和約翰遜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瞄了這邊一眼後就繼續各自在做各自的事,而與先前與天麟有直接衝突的塵火麵容肉眼可見的不悅,攥著法杖的手指不安分的點了兩下,可當他注意到新人中似乎有人將目光投向他就又迅速恢複成麵無表情的姿態。


    “(日語)......差不多就是這樣了,總之我們是一個團隊,各位,接下來一段日子還請多多指教。”


    這五名新人都是霓虹人,交流自然使用的是日語。


    介紹完,紅苕俏皮的在眉間挑了挑手指,做了個打招呼的動作,這讓本就充滿魅惑力的她此時又多了分活潑與可愛,清晰可查的,四名男性新人呼吸頓時加快了幾分。


    “那個——請問我可以提一個問題嗎?”


    21世紀的霓虹東京,其生活節奏之快在全世界也都是能排的上號的,而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東京本地人,職場精英的倉和玲子上一次接觸遊戲、小說、電影這樣的娛樂還是在五六年前,自己的大學生涯。


    大量超脫現實的名詞以及對方魔法一般的能力表現,讓她這個隻為了現實而奔波的人難以理解所發生的一切。


    同樣出現這種狀況的還有常年居住於山野的龍崎宗也,不,或許他的情況更加糟糕,因為長期未接觸人類,他數次想要詢問卻隻能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顯然是長期不說話忘記了說話的方式。


    “當然,我說了我們是一個團隊,沒必要對我使用敬語的,隨意一些就好。”


    紅苕將幾縷刻意垂下的秀發輕攏到耳後,這端莊典雅的動作直戳在場除了正在睡覺的天麟外,所有男士的心巴!就連倉和玲子都感覺心跳加快。


    “......您剛剛說我們需要完成一些任務才能回家,請問應該在哪裏查看任務呢?我嚐試著打開了所謂的任務麵板,但上麵什麽都沒有。”


    略為平複了下心情,玲子井井有條的提出自己的疑問,表現出了超出常人的適應力。


    (不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結合自身行動提及要點,看樣子這次可以省下不少心。)


    “安心吧,目前隻是沒觸發,一般來說主線任務的觸發點不會離初始傳送點太遠,待會我們先在房子裏搜尋一下,等任務觸發了我們再討論行動方案如何?”


    最後一句顯然是衝著另外4名老玩家說的。


    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塵火與巴啞各懷鬼胎安靜呆在角落,隻有約翰遜跟缺了幾個心眼一樣又給紅苕rap了一段。


    之後紅苕又是回答了高中生幾個有些弱智且無關緊要的問題後,她便指揮起新人把房間搜索一下。


    “作為初始傳送點,四周是絕對安全的。”


    見到新人們麵麵相覷,一時誰都沒動,紅苕麵帶笑容的俏臉不禁冷了些許,“快去!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正常來說這個黑臉不應該由她扮演,但四個老爺們個個個性十足,配合?不打起來就燒高香吧!


    (哎——前途一片黑暗啊!)


    看著針鋒相對的塵火與巴啞,聽著耳邊的廉價rap與平穩的鼾聲,紅苕看著自己花費500積分擬定的身份,麵帶微笑,一對美眸婉婉轉著,卻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房子不大,雖說有兩層,但五名新人分工搜尋起來還是很快,隻是過去5分鍾不到,整個房子便被搜索完畢。


    可依舊沒觸發主線任務。


    他們在二樓簡單集中了下,便一起回到了一樓。


    “沒觸發嗎......”


    任務的觸發一般分兩種,要麽是接觸到了相應的任務物品,要麽是卷入了相應的事件之中,眼下顯然是事件沒有觸發,按照主線任務會在初始傳送點附近的說法,他們隻要靜靜的呆在原地,等待任務觸發即可。


    可所采取的行動沒有收獲,會給處於陌生環境的新人施加隨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加重的心理負擔,隻是短短幾分鍾過去,新人便出現慌亂的情緒,不信任的氛圍開始彌漫——尤其是對於剛剛對他們施加指令的紅苕。


    而紅苕並沒有察覺,她很少會和沒有什麽利用價值的新人一起行動,少有的幾次也隻是把他們當做肉靶與炮灰,因此她對新人的情緒了之甚少。


    這也給了塵火與巴啞插手,樹立自己威望的機會。


    隻是簡單的一手魔法,一手軍火展示,兩人在新人心中的地位便超過了一直賣力解說當保姆的紅苕。


    “我說,我們這麽多人呆在這兒也隻是單純的浪費時間。”


    塵火拿著根天麟先前在玩家公會用過的信息金屬棒,他已經用這玩意通過黑科技連到網絡確定了目前的所處的地址與時間。


    “可——”


    “留他一個人看在這兒不就行了嗎?”


    紅苕秀眉微蹙,想要說些什麽,但塵火下巴一點沙發上舒舒服服的天麟就堵住了紅苕的嘴。


    “與其在這兒幹等著浪費時間,我們去搞點實在的不好嗎?”


    在前往副本世界之前,可以花費積分查詢即將前往的副本世界信息。


    在來之前,在場的老玩家不說已經完全知曉了《寄生獸》故事的全部,但大致故事發生的地點與長短還是知道的。


    “無論如何,我們肯定需要這個世界的貨幣,我準備去弄些福澤諭吉。有人要一起嗎?”


    塵火看向新人,三名高中生麵麵相覷一番,陸續舉起了手,他們已經組成一個小團體,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外頭真實的情況以此為後頭做打算,跟著展現出超自然能力的魔法師去弄錢,無論如何都比呆在這裏強上一萬倍。


    本來就五個新人,一下走了三個,倉和玲子本來也想一起,她能感知到眼前的男人肯定比那個女人靠譜,但細細盤算了一圈還是作罷。情報,她需要大量的情報,而從同為女性的紅苕那裏獲取是她最優之選。


    龍崎宗也很聰明,他見玲子沒有舉手,自己也就沒有舉手。


    “大概四五個小時我就會回來,回來的時候我希望你們能稍微展現出一些價值......至少把這座城市的基礎大框還有主角的信息都弄明白了。”


    說罷,塵火就帶著三名新人離開了房子,巴啞也點頭致意,他拍了拍手裏的軍火,意圖明顯,他要去找狙擊點,這是他作為遠程輸出職業最基本的職業涵養。


    “哦呦哦呦!他們說的對?別太當所謂?紅綠的配色的番薯最美味?”


    約翰遜盯著巴啞離去的背影眉頭微挑,臉色難得的閃過一絲正經,但瞬間便被掩蓋,他眉飛色舞的靠攏到紅苕旁邊,一邊蒼蠅搓手一邊廉價的押韻起來。


    聽著耳邊毫無營養的碎碎念,紅苕頭都大了,沒有辦法,為了緩解心情,她拉上兩個新人,踹了腳約翰遜也出去搜集起信息來。


    約翰遜可不想和一個大老爺們獨處,趕緊追了上去。


    唯留下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天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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