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有地家主廳內,吃的幹淨的碗盤正以一個驚人的速度堆積成山。而伴隨著營養的攝入,天麟身上的傷口透著白色的蒸汽,不時有濃水以及血痂被新長出的皮膚頂出。


    “老大。”


    不知道第多少次拽住想貼近觀察天麟身體變化的柚子,有地義見到大吾回來暫且放下酒盅,他聽完大吾的報告,就將大吾印刷好的照片丟到天麟桌上。


    天麟趁著喝湯的功夫撇了眼,照片上頭是怎麽撲都撲不滅的11號倉庫,以及岸邊數具慘死的屍體的畫麵。


    “我說,我還在吃飯唉。”


    暫且放下筷子,天麟表達了不滿。


    有地義顧慮天麟可怕的戰力本想道歉,但柚子提前一步開了口。


    “希洛先生,今晚的碼頭很熱鬧。”


    聞言,天麟身體頓了一下,他扭頭看向那嬌小的,自己隨時可以一巴掌拍死的女孩,臉上掛著的表情潮水般迅速消散。


    猶如死水,麵無表情。


    “柚子!”


    唯恐天麟會對自己女兒動手,有地義第一時間抓住打刀護在了柚子身前,而麵對天麟那深淵一般的注視,有地義生不起反抗的想法,他艱難的吞下口唾沫,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往下流。


    “爸爸,沒事的。”


    “對吧?”


    柚子探出小腦袋,天真爛漫的像是察覺不到天麟的惡意,接著她毫無畏懼的對天麟燦爛一笑。


    天麟不可置否的聳聳肩,嘴角衍生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嘻,那我便開始了哦。”


    “首先,根據大吾先生的報告,官員、消防員、救護人員、記者、工人、黑幫還有群眾,現在的碼頭聚集了各種階級的人,他們都在等待著大火的撲滅以及死亡人員的逐一確認,不單單是為了統計出具體的損失。”


    “77,不知道希洛先生對77這個數字熟不熟悉。”


    柚子突兀的提出一個不知所謂的數字,天麟默然點頭,他知道這是目前日本所發生的碎屍殺人事件受害者的人數。


    “那希洛先生知道現在在碼頭找到了多少具屍體嗎?”


    “26具!希洛先生,您的這場大火毋庸置疑將會聚齊全日本的注視!”


    “我們共友會雖然有野心,渴望擴張與發展,但這等生命的重量,並不是我們一個小小的共友會能承擔的起的。”


    “我們從未打算將我們的事廣而告之,相信希洛先生你也是這個打算,不然你也不會找到我們,今晚也不會來到這裏。”


    見到天麟沒有打斷自己,柚子沉吟了下又繼續說道。


    “還有,在報告中,有提及到佐田組的組長佐田一郎遭受到自己手下襲擊的事。希洛先生,你們之間的事你貌似並沒有處理幹淨,作為你的合作者,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讓人滿意的說辭。”


    柚子正襟危坐侃侃而談,她分明沒有坐在主位,卻毋庸置疑占據了房間的正中。她年紀雖小,上位者的氣質卻已顯露無疑。


    啪啪啪。


    天麟站起身情不自禁為她思路清晰的發言鼓起了掌。


    正當有地義暗暗鬆了一口氣,一把鋒利的腰刀突兀的架在自己寶貝女兒的脖子上。


    “快住手!!”


    滾燙的血珠順著刀鋒劃到刀柄,矮桌被掀飛,有地義以及他的小弟們本能的站起想要拔刀,但在天麟駭人的眼神麵前,也就有地義以及大吾少數幾人敢往前邁步。


    “沒事的。”


    冰冷的刀鋒微微嵌入皮肉,女孩卻毫不在意,她一邊擺手示意眾人不要過來,一邊平靜的盯著天麟的雙眼。


    施以尊重,天麟嚐試去掠奪對方眼中的色彩。


    可清冷的月光在柚子清澈的眸子裏緩緩流淌,初綻的櫻花瓣般的唇微微勾起,天麟感到了超越年齡的成熟與超然。


    (若是我再過分一些,她會有何種反應?)


    很想進一步試探這個女孩能優秀到何種地步,但考慮到對方隻是普通人,天麟不想做的太過分,便要收起破桐。


    卻見柚子好像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主動捧起了破桐,她親昵的蘸了一點脖頸的血,順著刀尖輕撫至握刀的手,月色婉轉,亦如水,血色的紋理彰顯著的神秘與她唇齒間一點妖媚交相輝映。


    咕嚕——


    天麟清晰的聽到周邊人暗暗吞下口水的聲音,他認可的收起破桐,想了想,又給柚子被割傷的地方塗了點恢複藥劑。


    伴隨著傷口的痊愈,一枚碩大通紅的蘋果被置放到柚子的矮桌上,充當起道歉的禮物。


    “看來我們合格了。”


    接過蘋果,柚子咬了口,這次的比上次的甜上不少。


    而天麟同樣取出一個蘋果,哢嚓!


    酸的臉皺成了菊花。


    “我自詡不是什麽好人,但我並不嗜殺。”


    “那家夥擁有一種操控他人行動的能力,普通人被操控住和死了沒區別,他保命手段很多,是我大意了,我道歉,不過我們暫時不需要擔心他的報複——我重創了他,並收繳了他大量的裝備與物資。”


    “你剛剛給我塗抹的水一樣的東西也是嗎?”


    柚子最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了,而天麟也很大方,直接將剛剛那瓶藥水塞到柚子手裏。


    “外敷或者飲用都行,效果差不多。還有不能治愈疾病,隻能治愈創傷。”


    為了實驗,柚子叫來大吾,伴隨著小半瓶藥劑的使用,被醫生告知需要靜養數月的大吾拆掉石膏,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手恢複如初。


    “對了,你剛剛說你們希望發展來著?”


    “咱們共友會主要靠什麽盈利,流動資金有多少,又有多少成員?”


    柚子將視線投向大吾,在得道有地義的許可後,大吾這才如夢初醒的將幫派內的各種信息告訴天麟。


    “嗯......不算什麽長久維生之計,但就黑幫而言足夠溫飽吧。”


    大家共友會的主要業務是提供貸款與提供保護服務,由於地盤不大,所以賺的不算多,他們的賭場則由於遭到佐田組的打壓運營的很一般,而另外兩個最賺錢的產業——毒、色由於有地義的俠義精神愣是一點沒碰。這讓天麟不免高看幾分有地。


    “呐呐,你打算怎麽做?”


    柚子雙眼放光,十分好奇天麟打算用什麽樣的新奇手段將幫派給發展下去。


    天麟則寵溺的摸了摸柚子的小腦袋。


    “泡沫經濟時期,房地產和股票是碰不得的,投資呢?老任好像剛成立沒多久的樣子,隻是感覺回本會回的很慢......”


    “從黑幫自己本身的業務入手?不太好,被我這一鬧,日本政府這邊估計會盯的很緊,還沒到與他們接觸的時候。”


    (有什麽切入點嗎?90年代的日本什麽最火?)


    老夫也不是什麽惡魔嘛~


    突然天麟靈光一閃!他直接一拍大腿!


    “朋友,你有聽過偶像還有......蜜雪冰城嗎?”


    有地義和大吾兩個大老爺們麵麵相覷,完全不懂天麟打算幹什麽。


    唯有柚子同樣雙眼冒光,準備傾聽天麟的詳細計劃。


    “那個,小柚子,真的沒問題嗎?”


    天麟毋庸置疑是要徹底插手幫派的事,芳乃不覺得將這些交給外人是個好主意。


    “沒關係的媽媽,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而且——”


    “呐,希洛君,啊,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天麟豎起了大拇指。


    柚子則向母親展示一般噠噠的展手。


    “和昨天不一樣,我們現在說的話是能傳達到的。”


    仿佛為了回應柚子,天麟開口希望在座的眾人暢所欲言,為他的想法做出補充。


    這一夜,無眠,會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商業方針也暫且敲定了下來。


    “目標!東京巨蛋!”


    “來吧!凡人們!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毀滅性打擊!”


    天麟決定給霓虹黃金時期的偶像業來一點小小的未來+黑道雙重震撼!


    ——————————————————————————


    莎、莎、莎......


    秒針轉動的聲音在僅有一張床的房間顯得格外清晰。


    這已經是居住在這裏的第二個早晨了,加藤桃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默默起身將即將響起的鬧鈴關掉。


    來到公共的洗手間,她打開水龍頭就這樣讓水流著,過了很久直到有人催促自己,這才後知後覺的捧起一朵水花打在盡顯倦態的臉上。


    (頭發......頭發好像還沒梳......算了。)


    一想到待會必須要做的事,加藤桃的腳步變的臃腫而拖遝,她推開父母房間的門,看到父母早已盤坐在小而又破舊的矮桌前,她張了張嘴,猶豫了很久,還是坐了下來。


    桌上擺著便利店買來的麵包,還有三杯自來水。


    和第一天一模一樣的早餐。


    三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對視,唯有咀嚼麵包發出的細小的聲響。


    異樣的壓抑,加藤桃感覺有些喘不上氣,直至麵包吃光,父親將一枚500日元的硬幣推到自己身前。


    “那,我上班去了。”


    加藤聲音沙啞,拎起一旁的公文包就要出發,他的西裝與襯衫發皺發黃,看得出來沒人幫他打理。


    見父親要走,加藤桃嘩的一下站起想要拉住他,但看到一旁母親毫無情緒波動的臉,加藤桃終究是什麽也沒說出。


    咚、咚、咚......哢嚓!


    大門關閉,隻剩下自己和自己的媽媽。


    莎、莎、莎......


    加藤桃凝望著杯子裏的自己,頭發淩亂,她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母親,依舊是那副失去靈魂的模樣。


    “......我,我出門了。”


    咚、咚、咚......哢嚓!


    空的玻璃杯的杯壁,一滴水珠滑落,透明的玻璃杯仿佛一分為二。


    “早上好~”


    “早上好,昨天的電視你看了嗎?”


    離開陰暗狹窄的住所,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大街顯得既寬闊而又明亮,耳邊不時有結伴而行的路人交談,一副欣欣向榮,和睦的模樣。


    加藤桃卻依舊感到喘不過氣,她逆著學校的方向,來到附近的公園,本想坐在秋千上休息一下,但一聯想遲到可能會發生的事,加藤桃就胃酸上湧無比想吐。


    她很想快步去快步回,但腳不聽她的,能正常行走就已經用盡了力氣。


    不知不覺,她來到原本自己的家,站在門鈴前,她嚐試抬起手,很好,手沒有出問題。


    但當指尖觸碰到按鈕,視線陡然拉遠,她感到自己遭到了放逐,門鈴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沒關係的小桃!現在是白天,隻要不違背他,他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不斷在心裏重複這段話,而剛從泉家享用完早餐的天麟看著加藤桃半端著手臂的古怪姿勢,歪著腦袋挑了挑眉,不過在等待了半分多鍾對方依舊如石雕一般,天麟興趣大減,便替加藤桃按下了門鈴。


    叮咚!


    “哈啊!”


    門鈴聲像是觸碰到了身體的開關,加藤桃捂著胸口,呼吸變的格外急促,看胸部起伏的劇烈程度,天麟眉頭微蹙,再這樣過度通氣下去她八成得堿性呼吸中毒。


    那可不行,她還有用呢。


    (不能從背後,要從她設想的地方出現才能減緩她的精神壓力。)


    繞到屋內,天麟應可能慢的打開門,並用溫和的語氣輔助對方呼吸,這才好說好歹沒導致病症的發生。


    (嗯......屬於自己會嚇自己的那種類型,抗壓能力偏弱,用這種人當眼睛......算了,勉強用著吧,等到共友會那邊發展好眼睛要多少有多少。)


    一杯水下肚,加藤桃的恐懼勉強是壓了下來,


    “喏,這是你們的那份。”


    不多廢話,將從有地義哪兒弄來的錢箱擺在桌上,天麟從中抓了一把就將其推向加藤桃。


    “正常來說10千克黃金自然不隻1000萬日元,但是你懂得,現在是敏感時期,我能給你們處理幹淨就已經很不錯了。而這些——”


    天麟拍了拍手裏的紙幣。


    “酬勞費,沒意見吧?”


    加藤桃連連搖頭,同時她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鎖定在滿滿當當的錢箱裏——畢竟整齊的鈔票擺滿箱子的場景一般隻會在電影裏出現,這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很有衝擊力!


    (1000萬......差不多是爸爸努力工作三四年的數字......)


    加藤桃希望這筆錢能成為他們家關係修複的縫合劑。


    顫顫巍巍將箱子合上,加藤桃鼓起勇氣看向天麟的雙眼。


    “您...您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說話間她緊攥箱子的把手,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天麟的雙眼。


    (還算不錯的適應能力。)


    “一,別傻不愣登的存進銀行,那會引起警方的注意,你也不想這錢被充公吧?”


    天麟邊沏茶邊說道。


    “二,繼續向我匯報你們學校發生的大小事件,我需要第一手情報。”


    按照正常劇情發展,今天學校內會出現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天麟有意會會她。


    “三......”


    抿一口茶,天麟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


    “幫我打聽一下你們學校學生都喜歡什麽類型的偶像,嗯,還有歌曲類型,當然,這點並不包括在你的任務範疇,你可以試著問一問,我會根據情報的效果支付你一定的報酬。”


    (偶...像?)


    加藤桃並不清楚天麟的打算,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又聽完天麟的另外幾個不痛不癢的吩咐,加藤桃抱著箱子鞠了一躬便逃跑似的飛奔而去。


    而天麟趟在沙發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長歎了口氣,有點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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