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海市,利順大飯店。


    維多利亞風格裝飾的房間內,偏橘色吊燈透著浪漫光暈。


    兩具身軀纏綿、翻滾著。


    “嗚!”


    伴隨著女人的嬌喘,男人身軀一震,大腦像被抽空了一般,眼前陣陣眩暈。


    這是哪?


    她是誰?


    洪智友悶哼一聲,掙紮著從女人身上爬了起來,眼中盡是驚詫與惶恐。


    “人家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放心,我有避孕偏方,賴不著你。”


    女人媚眼如絲,臉上泛著滿足的桃紅。


    “你不吃人,但你能迷死人!”


    “討厭。”


    在女人的嬌嗔中,洪智友輕佻一笑,快步走進浴室,反鎖好房門。


    呼呼!


    他打開水龍頭,用力搓了把臉。


    鏡子裏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年輕人。


    幹練的小平頭。


    皮膚白皙,五官秀氣,算不上英俊,但絕對耐看。


    熬夜十三刷《潛伏》,沒想到胸口一痛,穿越成了……洪秘書。


    一個在劇裏連名字都不配有的男人。


    他迅速整合記憶。


    洪智有,25歲,名字跟他差了一個字。


    東南“中美第八特訓班”畢業生。


    擅長外語、電訊、情報,尤其是床上……


    抗戰勝利後,津海站重建,站長吳敬中急需可靠人手。


    相比過去的青浦、臨澧、息烽班,中美班沒有戴老板、沈醉這種要員親自擔課,也沒有餘樂醒這些帶了n屆的老資格,學員底子相對幹淨。


    津海光複後少不了跟美西方人打交道,就說站裏各種美式裝備的更新,沒有前衛、懂外語的通才也是個麻煩事。


    於是,剛剛畢業,沒有山頭的洪智有幸運被吳敬中點將了。


    ……


    眼下,吳敬中正忙於抓漢奸斂財和清查紅票。


    作為津海實際“掌舵人”,光複後,鬼子留下的鹽堿、銀行、輪船運輸、米糧等各大行業亟需改組、重新分配股權。


    除去四大家族瓜分的頭部資源,剩下湯湯水水也不少,尤其是洋行一類的買賣。


    本地富商、買辦過去或多或少跟鬼子有聯係,急著想成為“自己人”,自然是趨之若鶩。


    站裏文化高點的就陸橋山和洪智有。


    吳敬中信不過老廣,這些工作自然就落到了洪智有頭上。


    床上的女人是“益生源”糧行康作文的三姨太。


    人騷、貌美、活好。


    鬼子在時,就是小有名氣的交際花。


    前身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她約會了。


    “洪秘書,您可得幫幫人家,上次說的糧行會長一職和六緯路糧市的經營權……”回到臥室,康太太談起了正事。


    “你家康老板倒是個人精。


    “眼下海路已通,美、澳麵粉進口恢複,上滬的麵粉也在大力往北輸送,糧行確實是個好買賣。”


    洪智有笑了笑,穿好襯衣係起了領帶。


    “哎呀,你都答應人家了的,我在市辦打聽過……這事你能說了算。


    “而且吳站長那邊,前些時日已經送了金條、美元。


    “你就念人家個好,幫幫忙嘛。”


    康太太嬌滴滴的在他胸口劃圈。


    “如果沒記錯,你家男人過去跟三菱有過合作吧?”洪智有看著她,冷笑了一聲。


    “洪秘書……你啥意思嘛?”康太太恨不得撕碎了這小奶狗。


    錢給了,人也睡了。


    事沒辦不說,還扣上了漢奸帽子,這誰受得了?


    “你說呢?”


    “燒香拜佛得講究門路,送金條、美元的多了,你們康家算哪根蔥?”洪智有戲謔道。


    三姨太臉色慘白,嘴上依舊賠笑:


    “那就求你這個善財童子指條明路唄。”


    “孫殿英都成了豫北總司令,寶貝兒,你咋就不明白呢?”洪智有在她翹臀上用力拍了一巴掌。


    三姨太看著他,稍傾頓悟:


    “你等等,我到樓下打個電話。”


    她連內衣都顧不上穿,簡單套上裙子,踩著高跟噔噔下樓去了堂廳。


    一會兒,康太太走了進來:


    “老康珍藏有一對雍正年間的琺琅彩虞美人花碟,是從盧芹齋先生手裏收購的,抵跑馬場那邊幾套宅子不成問題。”


    “吹風還得枕邊人,站長太太說話可比我好使。”洪智有湊在她耳邊低語。


    “還……還有一副家傳極品雞血紅鐲子,是送給吳夫人的。


    “隻求玉成。”


    康太太輕咬貝齒,很識趣的補充。


    “這才乖嘛,等我消息!”


    洪智有勾起她的下巴,在朱唇上親了一下,離開房間。


    “死鬼!


    “早不跟老娘說,白讓你折騰了這麽多天。”


    ……


    得益康太太的滋潤,洪智有渾身舒坦的走出電梯、大堂。


    迎麵濃重的曆史車輪滾滾而來。


    海河上,冒著黑煙的輪船汽笛鳴響。


    路上,黃包車、汽車、公交與人流混雜。


    繁華底下盡是暗流,吃人的時代啊。


    洪智有上了汽車,扶著方向盤,腦海迅速思索了起來。


    結合記憶,大致可以得出前身的為人。


    畏上而不善媚。


    辦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大多數時候是被站長揮手“退下”的角色,遠不如餘則成、李崖受寵。


    最致命的是,色令智昏。


    在馬奎被打成峨眉峰,所有人避之不及時,還敢與馬太太約會,最終悄然下線,隻能說“真愛”了。


    “原身沒有靠山,不受站長器重,心態被津海站那幫老狐狸玩崩、擺爛了。


    “歸根到底還是不懂斯蒂龐克和玉座金佛理論啊。”


    洪智有嘴角一揚,啟動了汽車。


    津海魚龍混雜不假,但要想混下去成為人上人也不難。


    臭不要臉死抱吳敬中大腿就對了。


    畢竟站長可是情報係少將,戴老板手下紅人,跟建豐、鄭長官還是莫斯科中山大學的老同學。


    有老吳罩著,津海這片花花世界橫著走問題不大。


    不過,洪智有對升官、漂紅沒興趣。


    吃吃瓜看老餘鬥法,撈撈錢跟馬太太、婉秋談個小戀愛,順便給老餘擦屁股填坑就好。


    待紅旗漫卷,天下大同之時,再追隨梅姐去東南亞開農場、建酒莊。


    無風又無雨。


    不香麽?


    打定了主意,洪智有簡單熟悉了一下汽車,駕輕就熟的駛向了津海站。


    大院多以二層、三層小白樓為主,四周築有高牆、電網、東西兩角還有架著重機槍的崗樓,二十四小時有人和警犬巡查、警戒。


    下了車。


    他直奔三樓站長辦公室,輕叩房門。


    “進來。”裏邊傳來吳敬中渾厚的聲音。


    洪智有推門而入。


    吳敬中剛跟一個光頭絡腮漢子交待完。


    這位站長兩鬢略有花白,國字臉上有兩道很深的法令紋、大背頭,沉穩、親和又不失上位者的威嚴。


    “劉科長!”跟光頭打照麵時,洪智有喊道。


    光頭微微點頭。


    這人叫劉雄,是跟隨吳敬中多年的心腹。


    吳敬中信不過馬奎和陸橋山。


    讓劉雄和幾個帶來的老人組建了保衛科,專門負責自己和太太的安保以及一些隱蔽情報工作。


    《潛伏》裏,餘則成剛到津海,劉雄就查了個底朝天,建議站長啟動佛龕調查餘的就是他。


    若非這家夥沒有分身術,又五大三粗的,斯蒂龐克和玉佛金座就沒老餘的事了。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吳敬中把玩著瓷瓶,漫不經心問道。


    津海民生、經濟早被鬼子攪得一團糟。


    剛光複,戴老板就親臨指導,帶走了滿滿一飛機的“國家財產”。


    至於銀行這些企業,向來是四大家族跑馬圈地。


    好的早圈走了。


    剩下能喝湯的,多半與這些勢力有瓜葛,插一腿指不定帶出些啥玩意來。


    所以,吳敬中對分盤子的事沒興趣。


    交給洪智有一來是鍛煉。


    二者,真出了茬子,沒背景的棋子隨時可拋,不至於牽連自己。


    “除了碼頭、糧行幾個肥口,其他基本走完手續了。


    “站長,益生源糧行的康作文您還有印象吧。”洪智有問道。


    “嗯!”吳敬中眼皮都沒抬一下。


    康作文那些木魚腦袋,今兒送幾百美金,明兒兩根小黃魚的,是真沒啥意思。


    “康先生聽說您喜歡古玩。


    “他有一對雍正年間的琺琅彩虞美人花碟想送給您,說是盧芹齋那過的手,能抵跑馬場幾套房。


    “對了,康夫人還專門為您太太準備了一副極品雞血石手鐲。


    “想請您批準糧協會長一職和六緯路的經營權。


    “您看……”


    洪智有一邊給他倒茶,一邊低聲遞話。


    雍正款虞美人花碟。


    極品雞血石手鐲。


    吳敬中眼神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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