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洪智有不假思索的回答。


    “為什麽,你們可都是我的左右手。”吳敬中笑眯眯問道。


    “站長,餘主任是您的學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再者他曾經跟馬隊長透露過,戴老板請他吃過便飯,很是器重。


    “這是何等威風。


    “我呢,無門無戶,嘴上叫您老師,實則啥也不是。


    “所以,我隻能爭功、立功,隻有這樣才能得到您的庇佑、提拔。”


    洪智有在吳敬中的注視下,情真意切道。


    “你真這麽想?”吳敬中正然問道。


    “學生要有半句假話,必將自絕於黨國。”


    洪智有剛要起身立誓,吳敬中連忙按住了他,淡淡笑道:


    “年輕人,立功、效忠黨國,其心可嘉啊。


    “隻是站裏需要團結。


    “待會你得好好跟餘主任解釋清楚了。


    “勁往一處使,擰成一股繩,才能壯大黨國事業嘛。”


    “是,站長。”洪智有受教道。


    “好了,回站裏。


    “偉大的富蘭克林!(百元美鈔印的大腦殼)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你和則成晚上得去我家好好喝一杯。”吳敬中吩咐一句,背著手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洪智有暗鬆了一口氣。


    吳敬中太奸了。


    剛剛那問題,但凡沒答好,指不定他和老餘就得有一個邊緣化。


    吳敬中好玩弄權術。


    一個“皇帝”最怕的就是被人架起來當泥菩薩。


    如果洪智有不針對餘則成,反而串通一氣,吳敬中就瞎了、聾了。


    這是掌權者的大忌。


    所以吳必須讓他們有嫌隙、內鬥,互相監督。


    隻有這樣才能左右逢源。


    洪智有爭功心切,餘則成必然會不滿。


    這正是吳敬中最想看到的。


    包括後來利用副站長一職,坐山觀李、陸、餘三虎鬥,也是這個意思。


    要不是洪智有刷了十幾遍《潛伏》,就掉老狐狸的坑裏了。


    “餘主任,一塊走。”


    洪智有下樓叫住餘則成上了車。


    車開到一個僻靜湖邊。


    洪智有刹住車:“老餘,聊聊。”


    兩人在湖邊踱步。


    “洪秘書,謝了啊。


    “今天我總算是打了個翻身仗,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咋過的,站長恨不得撕了我。


    “以後也不用陪穆小姐了。


    “你幫了我大忙啊”


    餘則成發自肺腑的感激。


    “餘主任,您是少校,是學長。


    “又有站長做靠山。


    “說實話,我巴結你還來不及呢,這點小事那都不叫事。”洪智有笑道。


    “老弟也前途無量啊……”


    兩人互相商業吹捧。


    “對了,餘主任是情報係的老人了,有野路子嗎?


    “我有個朋友手上有批軍火、醫藥。


    “鬼子留下來的,全是好東西,急著想倒出手。”


    如今漕幫搞垮在即,安德森所托之事該提上日程了。


    “軍火、藥品?


    “老弟,你好大的膽子,現在可不是北洋時期,走私這些要掉腦袋的。”餘則成驚愕道。


    “但這玩意也賺錢啊。


    “你升官我發財,不好嗎?”洪智有很財迷的笑道。


    他知道餘則成眼下急需這些東西。


    而且早已認定自己屬於要錢不要臉之人。


    索性,就明牌了。


    “別鬧。


    “你要真把我當朋友,這事免提。


    “我在昆山路有點事,這邊挨得近,我走幾步,你自己回去吧。”


    餘則成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好,餘主任考慮考慮。”洪智有也不勉強,回到路邊驅車而去。


    老餘太謹慎了。


    不過沒關係。


    沒有老餘,還有廖三民。


    盤廖大帥哥去。


    ……


    餘則成雙手插兜,在湖邊小道踱起了步。


    他初到站裏,對這些人的底細並不了解。


    朋友?


    不過是互相利用,方便搞點信息罷了。


    餘則成甚至懷疑洪智有是站長派來試探自己的。


    這個人很危險!


    必須警惕、小心。


    不過,眼下邊區武器缺乏,尤其是藥品國統區卡的很死,更是萬金難求。


    如果洪智有真有門路,倒也是個機會。


    隻是自己既不能明著跟他合作,也不能找人去談。


    一旦是吳敬中設的局。


    誰去,都會被盯死。


    該怎麽辦呢?


    嘴邊的肥肉不敢吃啊。


    餘則成莫名苦惱。


    ……


    下午兩點。


    洪智有驅車回到了站裏。


    不出所料,廖三民也拒絕了。


    這幫紅票探子,鬼精鬼精的,一個個跟他防賊一樣。


    想扶個旗,掙點零花錢咋就這麽難呢。


    剛到站裏。


    屁股還沒坐下,洪智有就被叫進了站長室。


    “洪秘書,去通知馬隊長把刑訊室空出來,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刑訊室一步。”吳敬中下令。


    “是!”


    洪智有知道這是要審紅票了。


    半個小時後。


    洪智有陪同吳敬中來到審訊室。


    隻見電椅上坐著一個人。


    滿臉是血,頭發散亂,看不清麵目。


    劉雄和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用棍棒、鞭子伺候,旁邊還有燒紅的烙鐵。


    “招了嗎?”吳敬中問。


    “沒,嘴硬的很,一個字也沒吐。”劉雄道。


    “那還等什麽,繼續。”吳敬中可不是善男信女。


    劉雄拿起通紅的烙鐵,猛地戳在了那人身上。


    “啊!”


    伴隨著皮肉焦臭與烏煙,那人渾身抽搐慘叫了起來。


    “劉文生。


    “53歲,保定人。


    “曾是北平地委重要人物,化名楊平安,於燕京大學任教,這次專程來津,名義上是調職北洋大學,實際上負責紅票的地下工作。


    “我說的是也不是?”


    吳敬中走到他的身邊,沉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


    “我叫楊平安,是燕京大學的教授,奉教育部朱家驊總長的調令去北洋大學任教,我,我和陳布雷先生是朋友。


    “你們這是刑訊逼供。


    “我要見朱總長,見彥及先生!”


    劉文生扯著嗓子嘶啞的喊了起來。


    “哼!


    “這裏是軍統站,不是蔣夫人的會客廳。


    “再敢嘴硬我一槍崩了你。”


    吳敬中揪住他的頭發,厲聲吼道。


    “你,你們這是……”劉文生還要爭辯。


    劉雄等人又是一頓毒打。


    “劉教授,我知道你有個女兒在燕大圖書館工作。


    “你還是個風流人,續弦了一個比你女兒還小的女大學畢業生,很漂亮、知書達理,長的有點像胡蝶,對嗎?


    “恭喜你啊,你又快要當爹了。


    “這是醫院開的孕檢報告。”


    吳敬中冷哼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檢查單亮了出來。


    “你,你們……”劉文生急了。


    “知道為什麽今天才審你嗎?


    “剛把她們從北平秘密轉運過來,怕驚動紅票,挺費周章的。


    “不過你放心,她們現在很好。”


    吳敬中不疾不徐道。


    “她,她們是無辜的,要殺要剮衝我來。”劉文生明顯慌了。


    “看看,你急什麽啊。


    “她們在利順大酒店好著呢,我跟她們說了。


    “等你工作安排好了,就讓你們一家團聚。


    “不過,她們看起來好像還蒙在鼓裏。


    “你也不想讓她們知道,你是紅票吧。”


    吳敬中說完,衝洪智有招了招手。


    洪智有打開箱子。


    “劉先生,這是桂林路的一套三層豪宅房契。


    “這是你的報酬。”


    裏邊是十根大黃魚,外加卷狀的兩千美金。


    “隻要你跟我們合作,這些都是你的。


    “你和你美貌的妻子、女兒、未來的孩子,就能在這花花世界做真正的人上人。


    “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一家四口享受天倫之樂,豈不美哉。”


    吳敬中斂去鋒芒,親和就像說媒的鄰家老太太。


    “嗚嗚!”


    劉文生垂下頭,失聲痛哭了起來。


    “還愣著幹嘛,趕緊給劉先生鬆綁看茶。”吳敬中打了個眼神。


    洪智有立即端來了茶水。


    劉文生哭了一氣,捧著杯子漸漸平靜了下來:


    “好,我招!”


    瑪德。


    狗東西三兩句就撂了,比秋掌櫃差遠了。


    真特麽丟人現眼。


    辣雞!


    廢物!


    洪智有心裏痛罵劉文生,頭也跟著大了起來。


    劉文生這一撂,老餘搞不好要暴露。


    瓜還沒熟,老餘先下線了。


    還咋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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