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過了半個多月,怎麽感覺...季師弟的氣血,增長了這麽多?”


    陸紅玉一開始有些不自然,但隨著暗中多瞥了幾眼,不由心中突兀一驚。


    她是熬筋大成,已經躋身了‘淬骨境’的好手。


    雖然隻是煉得鐵骨,沒有成就銀骨、金骨的門路,而且距離勁入骨髓,刀槍不入,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可畢竟是過來人。


    熬筋境的武夫,又是打根基的時候,練的是外功,沒有什麽掩藏、掩飾的方子。


    隻要他們調動氣血,瞥上一兩眼,就能瞅出‘底細’與‘端倪’來。


    尤其是,自從季修搬到了陸莊後,陸紅玉與他時長接觸、見麵,更是越發熟絡。


    對於他當初來得時候,究竟是個什麽斤兩,自然清清楚楚。


    人古話都講。


    三年熬筋、十年淬骨、一輩子的煉皮!


    這豈是空話?


    按照常理講,一枚九品品階,用來輔助養血的凡階丹丸、藥散,服用下去。


    以樁功煉之,也不過隻能節省個一月苦功,而且貪多嚼不爛。


    一般武夫的樁功,耗費三五日,能完整的煉化一枚丹丸的藥性,就算不錯了。


    哪怕是日日嗑藥,頓頓藥浴的練家子。


    每日都吃、喝上數十上百兩雪花銀。


    估計也得兩三個月才能養血大成,躋身鍛筋。


    陸莊的佩刀門客,他們一月俸祿三十兩,又有兩種適用現階段的養血、亦或者鍛筋丹藥服用。


    將全部的俸祿、資源,都供給自身,再兼得苦修不輟,這樣一年半載,能養血有成,才是正常人。


    似季修這般氣血鼓脹,如火山岩漿般就要衝破肌膚,一看就是拿住了氣血,成了一半。


    隻要他能抵達運勁拿血,便似汞鉛,每一個腳步走下去,都能於青石板上,留下深深腳印的程度...


    便可以,著手鍛筋了!


    而在陸紅玉眼裏,以他現在的火候...


    這一步,又豈會遠了?


    這才是不正常!


    一時間,陸紅玉震驚之餘,也忘記了羞怯。


    忍不住的,就上前幾步,纖纖玉指不由捏起,輕輕點了點季修的筋肉:


    “你,你是怎麽煉的?”


    “這就養血有成了?”


    “看著模樣...再煉個一個月,就能著手鍛筋了!”


    “不可思議...”


    季修煉得氣血,身子躁動,隻覺得有一股子旺盛、躁動的火焰,正在徐徐燃起。


    他看著眼前女子一改原本英姿颯爽的模樣。


    轉而搭著披肩,青絲束發,一雙秋眸勾人,指尖觸感柔軟,當下叫他眼眸一眯,頓了頓:


    “全賴陸大莊主提攜,若無那一枚豹胎丸、一副虎血散引為助力,我若想養血有成,還得再費不少功夫。”


    突兀的聲音,叫還在琢磨的陸紅玉驚醒。


    回頭神來,她感受著指尖微微傳來的觸感,那種肌膚表層、血脈噴湧的滾燙,一時間,叫她的心髒‘砰砰’直跳。


    活了這麽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做這麽出格的事情,一時間有些慌亂。


    隨著季修不急不緩的開口。


    陸紅玉兩手‘唰’的一下背向身後,仿佛做錯了事被當麵逮到,手指於季修看不見的角落絞動著,眼神亂瞥,神思不屬:


    “兩枚九品丹藥而已,莊子內的佩刀門客人人標配,怎麽他們養血的時候,沒有這份稟賦?”


    “就是師弟你自己資質非凡,又兼苦修不輟,若不能得兩者之助,也不會如此之快,便能養血有成。”


    深秋的清晨,天色破曉的晚。


    此時,正是晝夜分刹之時。


    天邊赤紅色的細碎,灑下照在朦朧薄霧的季修身上。


    他雙指輕合,將勁裝扣子係上,發絲披於雙肩,渾身白氣蒸騰,餘韻久久不散,雙眸如獅子般耀眼,半晌才漸漸平複、內斂。


    看得陸紅玉毛茸衣襟下的玉白脖頸,都不由得平添了一抹緋紅。


    意識到季修眸光注意過來。


    她故意咳了兩聲,裝出一副嚴肅的模樣:


    “咳,咳咳!”


    “不過,師弟能夠於武夫一道上,這般有天賦...也不枉費師姐這段時日的拖延,以及‘東奔西跑’。”


    她故意在這兩個字眼上著重停頓,叫季修微微留意。


    知曉到了他這段時間光吃餉不幹事的太平日子,原來都是靠著這位莊裏的大小姐照拂。


    “陸莊的活計,圍繞的都是這四通八達的火窯營生。”


    “火窯裏的商鋪,林林總總,足足數百家之多,有的是咱們莊子自己的盤口,有的是其他富戶、商賈,自己開的鋪子。”


    “這裏養活了足足上萬戶討生活的人,若不是那些商鋪自己,也會聘請幾個入勁的武夫,做個登記在冊的火窯管事。”


    “就咱們莊子這號稱‘三百門客’的人手,累,都能活生生累死,哪裏管得過來。”


    “他們相當於是給陸莊交錢、交租子的‘房客’。”


    “而陸莊,就代表著是維護這一片偌大街巷秩序的‘管理者’。”


    “門客,便是‘護衛隊’。”


    “火窯營生,一般出什麽事,衙門都不會插手,都會交予陸莊處理。”


    “而這,就是普通的門客,與佩刀門客的任務。”


    “但這些繁雜瑣事,極為耗費時間,耽擱修行。”


    “而且大部分,都是諸如‘冶鐵’、‘煤礦’、‘鍛兵’等相關的地方,灰頭土臉,又嗆人的,根本靜不下心思練武...”


    “不過跑了大半個月,終於叫我給你找著了個合適的去處!”


    她的眼眸亮了下:


    “火窯裏麵,在最東邊,有個‘藥廬’,裏麵有位丹道大師,聽說巔峰時候,煉出過半步氣丹!”


    “在五百裏安寧縣的地盤,都算得上是‘座上賓’,因為咱們火窯選址地火旺盛,這位丹道大師,才選擇來此落戶紮根。”


    “就算這樣,我父親也沒少出血。”


    “而咱們陸莊之所以每個月,都能給佩刀門客提供九品丹藥,就是因為莊子裏,有這位炙手可熱的丹道大師。”


    “這樣的人物,平時自然要有門客在‘藥廬’周遭落腳、看護,防止出了什麽意外。”


    “我打聽過了,這位大師性情孤僻,不怎麽搭理人,便給你取了這份差事。”


    “正好你白日裏前去的時候,也能落個清閑!”


    丹道大師?


    季修壓下心中躁動,突然眸光動了動:


    “多謝師姐和莊主器重。”


    “那...我能與他學煉丹麽?”


    這段時間。


    自從著手養血開始,季修已經深刻感受到了,資源的重要性。


    就算他練得是上乘樁功,有著元始道籙的加持,能夠大大加快修行幅度,可他今日,之所以進度大漲...


    一粒‘豹胎丸’,一副‘虎血散’,一個幫他衝開了養血瓶頸,一個助他養血有成,功不可沒。


    而之前,他曾打聽過,這種九品的凡品丹藥,哪怕是養血用的,也得二十兩到三十兩一枚、一副。


    他哪裏吃的起!


    若是叫他學獵戶,入五百裏山道,且不說能不能覓得,光是其中凶險、一來一回耽擱的修行進度,都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今,乍一聽陸紅玉的言語,他不由眸光一動,思維發散了起來。


    頓時,叫陸紅玉一愣,有些蹙眉:


    “這...此前父親也起過意,但送過去的學徒,都隻能觀摩那位燒火、開爐,打打下手。”


    “那位也曾記過不少筆記,但都紊亂紛雜,叫人看不清晰,他也不教,都是聽之任之,在送去了三四批後,父親也就逐漸歇了這個心思。”


    “煉丹這個門道,師傅不領個幾年,是成不了‘凡品丹師’的。”


    季修聽後,若有所思。


    這樣麽...


    可,別人聽不懂,學不會。


    不代表,他學不會。


    想起‘元始道籙’,不由的,季修心頭火熱。


    這,才是他安身立命,萬法皆通的真正倚仗!


    而火窯的這些營生,活計。


    無論冶鐵、收租、看場子,都隻是一時風光。


    前呼後擁,人前顯聖,看著不錯。


    可...


    能助我於武道坦途之上,扶搖登頂,破開淬骨、煉皮,乃至於‘練氣大家’的門檻麽?


    都不能。


    而我...要學,要做。


    就學一輩子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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