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堂主?


    我?


    才剛踏入,便聽到了屠夫刀魏鼎昌的笑言。


    季修眼眸一凝。


    隨即便注意到了,這廳堂內聚攏而來,個頂個都是筋骨強健,起碼都是養血大成的好手...


    齊刷刷的,不約而同,將目光向他投來。


    “副堂主?他?”


    “府裏的那位大家開設流派,有幸提攜了三大莊主,擺了三把交椅,將他們升作這‘風雲會’的副會長。”


    “再往下,就是包含‘三大營生’在內,開設的七座堂口了啊!”


    “即便隻是副堂主。”


    “但這地位,不僅相當於是高出了他們陸莊‘佩刀門客’一級,同時,也將柴市、牛羊市場的上等門客,也給比了下去。”


    “從未聽過火窯陸莊裏,有這一號人物,他有什麽能耐?”


    在這廳內聚集的,除卻火窯的門客外,紫袍鶴許莊、屠夫刀魏鼎昌帶來的其他兩家營生門客,也不在少數。


    他們可不在乎,也不知曉其中門道。


    隻是顧忌一二上麵坐著的人,這才小聲嘀咕著。


    “不過...這小子模樣確實長得挺俊俏的。”


    “那小子身後跟來的,不是陸大莊主的嫡女‘陸紅玉’麽?”


    “啊,我知道了!”


    突然,柴市座椅裏,有人突然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


    “聽聞陸莊大小姐擇婿水準眼高於頂,連她同門的那位‘火窯門麵’,學了陸大莊主七成真傳,已經淬骨有成的大弟子羅霄,都看不上。”


    “坊間同行傳聞,這位...有點兒看臉。”


    “但我尋思我輩武夫,能夠既在武學上拔尖,又長得有模有樣的。”


    “除卻那些煉上乘樁功,將氣血牢牢鎖於筋骨,看似孱弱,但實則一動則泰山崩的簪纓子弟外,咱們五百裏安寧,能稍稍靠得上這標準的,能有幾個?”


    “沒想到...今天卻見到了一個。”


    “這樣看,這是陸大莊主故意為自己未來女婿,修橋搭路啊...”


    陣陣流言蜚語傳開,如同蒼蠅蚊叫般的鬧騰。


    叫紮在三大營生親傳圈子裏的羅霄,繃得額頭青筋鼓脹,緊緊抿唇,冷眉不語。


    在他身畔,圍靠著兩個青年人,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低語出聲。


    “羅兄,別放在心上,底下人看到新奇事,忍不住八卦了些,不是故意調侃你。”


    身穿紫衣,來自柴市,乃是紫袍鶴許莊親傳弟子的李曄,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側,左臂紋了一條黑水蛟龍的魁梧青年,抱臂冷哼了聲:


    “咱們鄉下人碎嘴子,不小心波及到了羅老哥而已。”


    “但話糙理不糙。”


    “這小子看著有些氣血,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入了刀門...嗬。”


    他猛得拍了下身側的寬背刀鞘:


    “狹路相逢,生死無畏,據說是那些什麽大派選拔弟子的一道門檻,但說白了,在絕對的力道下,都是虛的。”


    “咱們三大營生組建的‘風雲會’,除卻會長之外,我師傅還有另外兩位前輩,坐三把‘副會長’的交椅,把持整個會裏事務。”


    “再往下,就是七大堂口,除卻三大營生外,再設戒律、丹藥、武功、經籍四堂。”


    “三位副會長之下,就是這七位正副堂主,既有實權,又有地位。”


    “七大堂口,都是油水差事,咱們三家擰成一股子繩,隻要能將三大幫、四大館比下去,未來就是一呼百應。”


    “我聽說,他才入陸莊一個多月吧?咱們兢兢業業服侍師長這麽久,也就混上一個副堂主,怎麽他一來,就能與我等平級!”


    “這位子要是叫他坐了,羅老弟你不方便出頭。”


    “但我方梟自打十四歲混市場,就是提著把刀凶出來的,這才被魏老大賞識,得以鞍前馬後,這口氣,我替你出了!”


    屠夫刀魏鼎昌的大徒弟方梟,‘嗖’的一聲站起身:


    “小子。”


    他昂了昂首:


    “我師傅講得對,你這年紀,這位子...你坐不得。”


    “還是老老實實的,在末位找個席位入了,不要宵想太多。”


    這一席話,直將矛頭指向季修,叫他眉頭一皺。


    但還未開口...


    與羅霄、李曄、方梟這三大營生門下徒弟對坐的方向。


    突有人竄起了身:


    “方梟,胡鬧!”


    “這裏有三位前輩在,如何決斷,如何抉擇,輪得到你來做主?”


    “再者來講,季小兄弟十六入刀門、今日一見,氣血如龍,養血圓滿,又會煉製九品丹丸,還是咱們自家裏出來的丹師苗子,可不是外人。”


    “別的地方,倒也罷了,但這藥堂,你不叫會煉丹的人來把關,難道叫你這種一竅不通的人來?”


    “別到時候吃錯丹藥,害了自己!”


    那人一身黑衣,麵貌儒雅,但冷笑起來,卻是字字珠璣,直戳心肺,叫方梟臉色一黑:


    “許恒,你...!”


    “夠了!”


    砰!


    紫袍鶴許莊將手一拍,擰起了眉:


    “都坐下。”


    “以後五百裏安寧縣,三大營生都是自家人。”


    “雖說安寧縣的‘風雲會’,不過隻是分脈,但開山祖師,卻是貨真價實的‘練氣大家’!”


    “他老人家在江陰府站穩腳跟,開了流派。”


    “我等若不能紮根五百裏安寧,擰成一股子繩,日後如何給你們開一條通往‘府城’的晉升之路?”


    大佬出頭,兩邊再是針鋒相對,也隻得偃旗息鼓。


    待到許恒滿不在乎,施施然坐下。


    他身畔的陸羽,當即豎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夠膽魄,不愧是柴市東家的嫡家子。”


    “不多說了,今天你出這個頭,來日晚上,飛燕樓擺一桌,我請!”


    許恒撣了撣衣袖,看了季修一眼,又看著身側掩口輕笑,頗有幾分姿容的屠夫刀嫡女‘魏芷’,淡然道:


    “我可不隻是為你出頭,也為魏小妹出口氣。”


    “方梟渾身泥腥氣,自從跟了魏叔後,整天飛揚跋扈,把鼻孔都對上了天,以為牛羊市場這麽大的營生,日後都要隨了他姓似的。”


    “咱們出身嫡係,莊子本就是老一輩打下來的,憑什麽叫他們分潤了去?”


    “魏小妹也有武藝傍身,巾幗不讓須眉,也當有繼承權才是。”


    三大營生,並非是經過歲月沉澱的‘世家大族’,要麽是落魄旁支,要麽是泥腿子裏爬出來的。


    因此,弟子與嫡子爭繼承權,再正常不過,多年來,也形成了圈子。


    比如,羅霄、李曄、方梟這些,都是多年鞍前馬後,跟在東家麵前的門麵擔當,威望不小。


    而似陸羽、許恒、魏芷,便是三大營生的嫡係子女,含著金湯勺出生。


    但因為晚了些,筋骨進度沒有這些親傳高,所以被壓了一頭,但氣勢與身份上,卻絲毫不輸,經常針鋒相對。


    “兩位是為我出的頭,市場這幾天進了幾頭山貨,都是成了氣候的寶材,若不嫌棄...不妨叫小妹做東吧?”


    “到時候,陸二郎可將季小哥帶過來,這等俊才之輩,小妹今日見到了,也想認識認識。”


    女子寬袖窄腰,眉眼彎彎,看向季修的時候,眼神異彩連連。


    難以想象,似屠夫刀那等模樣,是怎麽生下來這等姿色的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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