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從母親家中返回宿舍,內心被身世的波瀾攪得久久難平。他坐在床邊,手中緊握著那枚龍戒,指腹輕輕摩挲著戒身的紋路,目光呆滯地陷入沉思。珠海楚家與史家合謀致使父親殞命的往事如陰影般籠罩著他,而史煜彤與史家的關聯又讓他心生疑竇。


    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從史煜彤那裏探尋,哪怕一絲與史家秘密相關的線索。於是迅速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可就在即將按下通話鍵的刹那,他的動作猛地僵住了。


    他的內心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爭吵,一個催促他勇敢地去追尋真相,另一個卻擔憂這樣唐突的詢問會傷害到與史煜彤之間的情誼,會讓她誤解自己的動機。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舉棋不定,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最終,在一番痛苦的掙紮後,他那微微顫抖的手緩緩放下,手機屏幕的光亮也隨之黯淡,宿舍裏又隻剩下他獨自麵對這無盡的困惑與迷茫。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新一年的首個工作日拉開序幕,醫院裏病患川流不息。陸晨一刻不停地接診,直至送走最後一位病人,才得以鬆口氣,轉身欲回辦公室。就在此時,門口走進一位中年男子,其手中緊握著一把黑色雨傘。


    陸晨不禁一愣,目光在男子身上快速掃過,心中暗自納悶,外麵明明是晴空萬裏,他帶著雨傘做什麽呢?


    還沒等陸晨開口詢問,那中年男人便率先開了口,目光直直地盯著陸晨,語氣裏透著幾分探尋地問道:“你就是陸晨?”


    陸晨心中滿是納悶,下意識地點點頭回應道:“我是呀,你這是哪兒不舒服嗎?”


    男人卻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不慌不忙地在陸晨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始終未從陸晨身上移開,緩緩說道:“我此番是專為你而來的,你好啊,咱們初次見麵,我叫雲初八,旁人都稱呼我老八。”


    陸晨聽聞,先是一愣,心裏暗暗吐槽:這名字起得,叫起來總感覺像占人便宜似的,跟喊“老爸”似的。不過他也隻是抿嘴一笑,出於禮貌還是伸出了手,客客氣氣地說道:“你好,那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就在兩人的手剛剛觸碰,彼此握手的瞬間,雲初八眼神陡然一變,手掌猛地發力,那力道好似老虎鉗一般,死死地將陸晨的手給緊緊握住了。陸晨毫無防備,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當下暗中調動體內真氣,用以抵禦這突如其來的強勁力道。


    雲初八心中暗暗吃驚,原本瞧著陸晨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哪承想握手之時,竟發覺他的手勁大得很。待鬆開手後,雲初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誇讚道:“你這年紀輕輕的,居然有著這般深厚的內力,著實不簡單呐。”說著,他手腕輕輕一轉,手中那把黑色雨傘隨之轉動,傘柄處赫然露出一個栩栩如生的龍形圖案。


    陸晨心裏已然明白,麵前這人顯然是龍門裏的角色,不過他臉上卻未顯露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依舊神色平靜地看著雲初八,就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般。


    雲初八注視著眼前這個看似波瀾不驚的年輕人,略作思忖後,開口說道:“不知能否借一步說話?咱們換個地方好好敘一敘?這裏畢竟人多眼雜,有些話不太方便講。”


    不多時,換好衣服的陸晨便跟著雲初八來到了距離醫院並不遠的一間茶室。剛一踏入茶室,那古色古香、典雅精致的裝飾便讓陸晨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詫異,自己在醫院工作了這麽久,平日裏來來往往,竟從未留意到還有這麽一間別具韻味的茶室。


    隨後,陸晨跟隨著雲初八的腳步,一步步朝著茶室裏麵走去。雲初八帶著陸晨徑直來到了茶室最裏側的一間房間前,隻見他抬起手,手指輕輕在房門上敲響。很快,屋內便傳來一聲回應:“進來吧。”


    陸晨和雲初八一同推開門走進屋內,隻見屋裏已經坐著幾個人。除了萬老板和阿東之外,還有一位身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頗為引人注目。


    那男人一頭白發,在屋內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紮眼,那白發與他實際的年紀似乎有些不符,透著一種曆經滄桑的感覺。再仔細打量,陸晨發現他的長相竟和雲初八有著幾分相似之處,心中不禁暗暗猜測起這人的身份來。


    “你就是陸晨?”那白發男人微微眯起雙眼,目光中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陸晨,緩緩開口說道。


    陸晨神色平靜,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後不慌不忙地走到男人對麵,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他目光沉穩,直直地盯著那男人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不知閣下特意把我找來,究竟是有什麽事情?”


    男人並沒有立刻回應陸晨的詢問,隻是目光緊緊地鎖定在陸晨身上,久久未曾挪開,那眼神裏似有千言萬語,又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眶竟漸漸變得有些紅潤了,聲音也略微帶著一絲哽咽,喃喃說道:“像,真的是太像了!”


    陸晨見狀,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滿是疑惑,不明白這男人為何會有如此反應。這時,一旁的萬老板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對陸晨說道:“少門主,給您介紹一下,這位便是龍門現任的代理掌門雲初九。”


    雲初九?雲初八?陸晨心裏暗自琢磨著,這下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倆瞧著模樣有幾分相似呢,原來竟是兄弟。


    正想著,雲初九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陸晨,他神色頗為鄭重,雙手緩緩抬起,朝陸晨拱了拱手,言辭懇切地說道:“小兄弟,勞煩你一下,不知能否讓我看一下你胸口的龍形紋身呀?”


    陸晨聽聞這話,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隱隱有些抵觸,畢竟這紋身關乎自己的身世秘密,可不是能隨意示人的。可看著雲初九那誠懇且帶著期待的眼神,猶豫了片刻後,他還是伸手解開了上衣的扣子,緩緩將衣服拉開,把那龍形紋身毫無保留地展露在了眾人眼前。


    雲初九眼神熾熱,細細端詳陸晨胸口的龍形紋身片刻後,神色凝重地問道:“小兄弟,不知你是否還持有其他證物?”


    陸晨聞言,內心瞬間陷入掙紮。他深知母親給予的龍戒幹係重大,一旦示人,倘若這些人起了惡念,妄圖搶奪,自己勢必陷入險境。然而,若想為父報仇,僅靠自己孤身奮戰,成功的希望實在太過渺茫,龍門的力量或許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陸晨緩緩從衣兜中掏出那枚龍戒。刹那間,龍戒在屋內散射出獨特的光芒,吸引了眾人的全部視線。雲初九見此情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波瀾,與雲初八、萬老板迅速交換了一個充滿深意的眼神,隨後三人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雲初九聲音洪亮而又飽含敬意地說道:“拜見龍門少主!”


    陸晨趕忙快步上前,雙手分別伸出,將單膝跪地的他們逐一攙扶起來,口中連聲道:“各位這可使不得,實在是嚴重了,快快起身。”


    雲初九緩緩起身,情緒似仍在激動之中,他喉嚨微微顫動,仿佛有千言萬語凝噎在那裏,一時難以順暢說出。片刻後,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陸晨的手,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若門主在天之靈,能目睹今日這般場景,想必也能夠得以安息了。”


    陸晨眼眶微微泛紅,目光堅定地直視著雲初九,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與決然問道:“告訴我,害我父親的是不是珠海的楚家和史家?”


    雲初九緩緩抬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微微點頭,滿是自責地說道:“門主遇害一事,我有著無法推脫的罪責。想當初,我若不是不慎中了他們的奸計,門主又怎會遭遇那般厄運……唉……”言罷,雲初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聲中滿是悔恨與痛苦。


    雲初八見狀,伸出手在雲初九的肩頭輕輕拍了拍,輕聲安慰道:“你也莫要太過自責難過了,當時那種情形,誰能提前預料到會發生如此變故呢?老門主不幸被害,你我都難辭其咎,責任並非你一人承擔。”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被沉痛的回憶所籠罩,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萬老板見此情形,緩緩站起身來,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在如今我們幸運地找回了少門主,如此一來,龍門複興可就有希望了。”


    雲初九抹淚,緊攥陸晨手道:“少門主若解開封印,恢複戰力,楚史二家何足懼。”


    “封印?咋回事?”陸晨緊盯雲初九追問。


    雲初九指向手臂龍紋:“老門主遇害後,楚家請邪道在我等龍紋下禁製。因這禁製,龍門人隻能營商,無法習武,雖生意遍布全國,卻無甚戰力,僅能雇武師護佑周全。”


    陸晨的目光緩緩移向了一旁靜靜站著的阿東,眼中帶著些許探尋之意。萬老板心思敏銳,一下就察覺到了陸晨的目光,趕忙上前一步解釋道:“阿東他呀,並非龍門之人,是我專門花錢請來的武師,幫忙處理一些棘手事兒的。”


    陸晨聽後,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起來。此刻他心裏清楚,想要為父親報仇雪恨,這其中的門道遠比表麵看上去的要複雜得多呀。他沉默片刻,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思索著什麽重要之事,隨後抬起頭看向雲初九,語氣沉穩地問道:“你們剛剛提到的那個史家,如今的家主是誰?”


    “史家的現任家主是史雲飛。”雲初九立刻回答道。


    誰知一聽這個答案,陸晨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身子一軟,無力地癱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中滿是痛苦與糾結,心裏不停地呐喊著:史雲飛是小彤姐的父親,那麽當初殺害自己父親的仇人就是小彤姐的爺爺,我到底該怎麽辦呀?那內心的掙紮與痛苦,仿佛要將他整個兒吞噬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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