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你的工作態度和能力,我們都看在眼裏,上次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好,我與幾位首長,一致決定,給你提團級。”王忠麵容和善,林崢嶸能吃苦,有頭腦,他們很看好林崢嶸。


    從營長到團長,確實是天大的好事。


    林崢嶸沒想過這個事,最近都在想家中怎麽了,之前陳國偉說了嘴可能會給他們提幹,但他沒在意。


    “看你這樣子,太高興了?”王忠笑著問。


    “多謝領導信任,我一定不辜負你們的期待!”林崢嶸站起來敬禮,他的努力得到回報,確實興奮。


    “坐坐坐,這是好事,你小子好好幹,還會有前途的!”王忠說完,突然問,“你剛剛是要找我說什麽事?”


    林崢嶸坐得筆直,寬闊的肩膀看著很有擔當,“老家最近經常來信,我已經很多年沒回去,想來和政委你請假。”


    “可以啊,你確實該回去看看了,咱們雖然是人民的子弟兵,但同樣是父母的孩子、愛人的丈夫,對家庭同樣有責任。”


    王忠看了看掛曆,“這樣,等你團級的任命正式下來,你再回去,也就等幾天。”


    林崢嶸沒有意見,拿到任命再回去,確實更安心。


    “對了,你提了團級,可以和部隊申請房子。這次回家你看看,要不要讓你愛人孩子來隨軍,兩口子還是在一塊比較好,不然你總是一個人,部隊那些小姑娘還以為你是單身。”


    好幾次,有人和王忠打聽林崢嶸有沒有對象,得知林崢嶸結婚了,一個個都很遺憾。要說他手下的這些兵裏,就林崢嶸長得最俊,身量還高。


    隨軍?


    林崢嶸沒想到這個事,但如果讓江秋月來隨軍?


    林崢嶸暫時沒想法,和王政委說了好,心裏卻沒當真。他在部隊忙,沒時間去管其他人。


    雖然決定要回家,林崢嶸還是去了供銷社一趟,找到售貨員,“請問,這裏有沒有蝦幹海貨賣?”


    “你要的都是緊俏貨,供銷社一上貨架就沒了。”


    他問什麽時候上架,售貨員說了句不知道,便去忙活了。還是回到宿舍後,陳國偉提醒他,可以去附近村裏的老鄉家問問,說不定老鄉們有。


    林崢嶸去村裏收了兩斤蝦幹和其他海貨,想著過幾天就能回家,可以自己帶回去,剩郵寄了。


    他心想,這一次江秋月總會滿足了吧?


    這會的江秋月,正忙著曬菌子,不對,是指揮林北北和林南南曬菌子。


    今年菌子大豐收,挨家挨戶的院子裏都在曬菌子。


    “是的,就這樣一朵朵給它們翻麵,北北南南真厲害,你們繼續幹,媽媽去給你們煎芋頭餅吃。”


    蔣有才一大早送來芋頭和芋子,說是自家種的,送來給他表哥家吃,順便帶點給江秋月。


    看到芋頭,她就饞了,早上發了麵,把芋頭切成細絲,加辣椒粉、蔥花和鹽調味。


    麵團裏包裹著滿滿的芋頭絲,江秋月還加了塊鹹肉,再用擀麵杖壓得薄薄的,隔著麵皮,能看到芋頭絲和紅紅的辣椒。


    灶膛裏燒著小火,等油熱後,再把芋頭餅放入鍋裏煎。


    麵團觸碰到油,“滋啦滋啦”地響,不一會兒,麵粉油炸後的香味飄滿了小院。


    等一麵金黃後,再來翻麵,江秋月繼續製作下一張芋頭餅。


    林北北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墊著腳去看鍋裏的芋頭餅,江秋月拉著小孩往後站,“小心油滋到你,帶妹妹去喝點涼茶,不然吃芋頭餅會上火。”


    “好嘞!”林北北回房間倒涼茶,先給妹妹和媽媽倒了一碗,再自己喝。


    芋頭餅煎到兩麵金黃,便可以盛出放涼,江秋月一共煎了四塊餅。


    不是她小氣,實在是這年頭的油和麵粉精貴,經不住她使勁吃。


    “北北,把這一塊拿去給壯壯吃,咱們是沾了牛家的光,才有芋頭吃。”


    江秋月用盤子裝好芋頭餅,拍拍兒子軟軟的小屁股,“放下芋頭餅就回來,牛奶奶給你什麽,都不許要哦,就說媽媽不讓。”


    吃了牛家不少東西,江秋月不好意思再拿牛家的菜,就算是自己種的菜,那也是人家付出辛勤勞作的。


    她自己的院子裏也有一塊地,蔣有才他們還在時,順便讓他們幫忙把地挖好。


    菜地裏種了四季蔥,還有辣椒和長豆,今天長豆發芽了,林北北早上醒來就去澆水,勤快得很。


    “南南來,這是你的。”江秋月搬了凳子,和女兒一起坐在廚房門口。


    她試著引導過林南南幾次,但都沒有用,小姑娘受過的心理創傷太大,需要時間來治愈。


    芋頭餅又香又脆,裏麵出來芋頭的絲滑,還裹滿了鹹肉的香味。


    一口下去,江秋月幸福得眯起眼睛。


    就在這時,院子外突然傳來林北北的哭聲,江秋月拔腿跑了出去。


    盤子摔碎在地上,林北北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在他對麵站了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江秋月一眼認出是她小姑子林曉。


    林曉手裏拿著芋頭餅,“北北你哭什麽,你媽哪次不是有好東西立馬給我吃?”


    她剛想用腳去踢林北北,突然被一股大力推開,“誰他麽……大嫂,你幹嘛呢?”


    “啪!”


    非常清脆響亮的一聲,江秋月打了林曉一耳光。


    同時,江秋月扶起林北北,“她打你哪裏了?你和媽媽說,媽媽幫你出氣。”


    “姑姑搶……搶餅吃,她還推……推我!”林北北看著地上碎了的盤子,“嗚嗚,我不是故意打碎盤子的。姑姑掐我,我才沒拿住。”


    看林北北胳膊不僅紅了,手肘還磨破出血,有她半個巴掌大。江秋月在林曉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又打了一耳光回去。


    “江秋月,你瘋了嗎?”


    林曉兩邊臉都腫了,“你竟然敢打我?我和你拚了!”


    沒等林曉靠近,江秋月一腳把人踹翻在地,敢打她兒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林曉,爸媽沒教好你,今天我來收拾你。”江秋月坐在林曉身上,啪啪又是兩巴掌,“北北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你搶東西吃,我還不至於打你那麽狠。你竟然敢動手打他,我就打到你求饒!”


    林曉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江秋月這段日子吃的肉不是白吃的,等隔壁王春花他們從地裏回來,林曉已經被打成豬頭。


    “媽!”


    林曉哭著跑過去,“江秋月她瘋了,嗚嗚……你看她把我打成這樣了?”


    以前都是她說什麽,江秋月就幹什麽,林北北和林南南兩個小雜種更是隨便她欺負。之前囂張慣了,今天看到林北北捧著的芋頭餅很香,她便直接上手搶。


    不是林曉那句媽,王春花一下子沒認出林曉,聽到林曉聲音,才舉著鋤頭朝江秋月衝過去,“打死你個白眼狼,曉曉可是你小姑子,你怎麽敢把她打成這樣?”


    江秋月側身躲開,用力一拽,搶走王春花手裏鋤頭的同時,王春花摔了個狗吃屎。


    之前還和林家人周旋一下,一個是因為沒分家,還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現在她已經坐實王春花夫婦偏心,虐待她和孩子,她再怎麽反抗,大部分人都不會覺得她過分。


    林富貴皺眉,“江秋月,你這次太過分了!”


    “爸,是我過分,還是林曉過分?”江秋月抬起林北北的胳膊,“那麽小的孩子,林曉說打就打,你看看北北的傷,還覺得過分嗎?”


    “哦,你肯定不覺得過分,因為在你眼裏,大柱不是你親兒子,北北也就不是你親孫子,你哪裏會心疼呢?”


    這是附近的鄰居也回來了,牛嬸子看到林北北的胳膊,“哎喲我的老天爺,哪個混賬打的?”


    林北北小聲抽泣著說是姑姑。


    牛嬸子轉頭去找林曉時,看到林曉臉上的巴掌印,心中大驚,“秋月,你……你打回去了?”


    “嗯。”江秋月點頭。


    “打得好!”牛嬸子給江秋月拍手叫好,“你早該這麽硬氣了,現在你能醒悟也好,給林家人做牛做馬有什麽用,他們還不是把你們當外人?”


    江秋月歎氣說是,“對啊嬸子,我現在是想清楚了,誰要是欺負我孩子,我和誰拚命!能不能讓南南去你家待會,我帶北北去衛生所看看,那麽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牛嬸子說沒問題,但林南南死死拽住林北北的衣角,表示她也要一起去。


    王春花爬起來不肯讓江秋月走,“你把林曉打成這樣,還想走?門都沒有!”


    “怎麽,媽也想和我打一架?”江秋月冷眼掃過去,“今天是林曉打人在先,你們要是不怕全村人都知道林曉心思惡毒,虐待孩子,就去請大隊長他們來評理,我隨時奉陪!”


    江秋月牽著兩個孩子,經過林富貴身邊時,特意加重語氣,“爸,你比媽有點腦子,你應該知道,你們在村裏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吧?”


    好麵子的林富貴:……還不是都怪她江秋月!


    “爸,你不能放過她!”林曉哭著去拉她爸的手,卻被甩開,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哭什麽哭,打又打不過別人,還有本事哭?都回家!”感受到鄰居們的目光,林富貴的老臉熱了起來。


    江秋月帶著林北北去衛生所給手臂消毒,好在是皮外傷,隻是麵積有點大,塗藥水的時候,林北北的眼淚嘩嘩地流。


    看林北北哭,林南南跟著抽泣。


    江秋月看得心疼,多乖的兩個孩子,林曉真該死!


    “這瓶藥水你拿回去,每天早晚塗一遍,等傷口結痂就不用塗了。”江澤宇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平常村民有個頭疼腦熱都是他看。


    這個月裏,他第二次看到江秋月了,不過他發現,江秋月好像有了很大變化,不僅僅是人變白了,更多的是一種精氣神的改變。


    “謝謝你啊江醫生,沒事我就帶他們回去了。”江秋月牽著孩子們回去,可惜那張芋頭餅,最後被林曉吃了。


    到家後,讓兩孩子坐著吃餅,她則是挑了根結實的木棍,去砸林家的門。


    砸碎她的盤子,還有她辛辛苦苦做的芋頭餅,得讓他們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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