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你通融一下,我有重要的事去辦,我不能接受診療,等我回來,一定配合你安排。”


    宋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猶豫了一會,問到:“你是肝癌晚期?小然說你是良性腫瘤,作為家屬,她不清楚你的病情?”


    秦世安懵了。


    張廷把醫療記錄給他了?


    他不想回答。


    “小然真的不知道?”


    秦世安還是不說話。


    “是你不想告訴小然。”宋文自問自答。


    “肝癌晚期和早期的治療,有本質上的區別,你的情況不容樂觀,是誰容許你出院的?”


    宋文恨鐵不成鋼。


    應該是職業素養的緣故,他對每個病人都負責。


    張廷不愧是他曾經的同事,如出一轍的操心命。


    秦世安抿著唇。


    他像是個犯錯的小孩。


    在宋文犀利的分析下,他的小把戲無處遁藏。


    “你現在是我的病人,我不會讓你胡作非為。我和張廷,針對你進一步的康複方案,做了深入探討,現在就開始治療。”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裏。”秦世安沒底氣地反駁道。


    宋文拍案而起。


    “你怎麽能無視醫囑呢?”


    “我養母今天早上出殯,我吊唁我的養母,這不是人之常情嗎?難道,你就沒有親人?”秦世安也怒了。


    宋文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


    他遲疑地看著秦世安。


    “我會轉告小然。”宋文淡淡道。


    秦世安委屈的扁扁嘴,“等她回來,什麽都晚了。”


    蘇向晚早就把他肝癌晚期的事,如實告訴給趙嫣然。


    趙嫣然呢?


    她一口咬定自己在唱雙簧,這樣的人,他為什麽要把希望寄托在趙嫣然的頭上,他後悔昨晚沒抓住機會,翻牆逃出去。


    宋文還在低頭沉思。


    何笙不合時宜的打斷:“趙總臨走前叮囑,讓世安在別墅安心靜養,千萬不能外出。”


    秦世安氣憤地瞪著何笙。


    何笙急忙轉移視線。


    聞言,宋文幽幽歎了口氣,“既然是小然的命令,我也不能違背,你等小然回來再做打算吧。”


    秦世安把最後一點希望,寄托在宋文的身上。


    他眼巴巴地望著宋文,祈求他能高抬貴手,睜隻眼閉隻眼。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對趙嫣然的情人死纏爛打。


    但宋文忽視他的請求。


    把康複方案書遞到秦世安手裏。


    “嚴格按照我設定的飲食,每日服用的藥物用量和時間,上麵都有記錄,一定要遵循醫囑,才能從根本上遏製複發的可能性。”


    秦世安無心聽宋文的嘮叨,相比於吊唁宋阿姨,他這副半死不活的身體,有什麽要緊的?


    如果他身體健康,輕易就能翻過這堵圍牆,還需要在這裏跟宋文廢話嗎?隻可惜,他現在是個病秧子。


    砰砰砰。


    有人在急促地拍打大門。


    何笙通過監控,看到蘇向晚焦急的身影。


    他驚呼一聲:“她怎麽追到這裏來了!”


    在秦世安的目光注視下,何笙硬著頭皮給蘇向晚開門。


    如果被趙總知道,蘇向晚敢追到家裏,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秦世安顯得有些激動,可是想到自己的處境,臉色瞬間黯淡。


    蘇向晚喘著粗氣,探頭從門外張望:“小秦子,快要趕不上我媽的葬禮了,你快出來!”


    秦世安飛快地瞄了一眼宋文,隻見他拾起沙發上的過期報紙,對蘇向晚的所作所為,充耳不聞。


    沒了顧慮,秦世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前。


    何笙剛想關門,就看到蘇向晚掏出水果刀,淩厲的寒光,令他心生畏懼,下意識撤了兩步,就是這次退縮,秦世安抓住機會,從門縫溜了出去。


    “抱歉,我不能缺席宋阿姨的葬禮,何笙,假如連累了你,我會在趙嫣然麵前,替你求情,要打要罰,最後都由我獨自承擔。”


    何笙麵無表情,像是默許秦世安的行為。


    “事不宜遲,跟我走!”


    蘇向晚扶著秦世安,穿過後花園,一路狂奔。


    看到掉落的鎖,秦世安才知道蘇向晚暴力撬開了大門,這要是被趙嫣然知道,後果不堪設想。


    明明蘇向晚的車就停在門口,距離不遠。


    但秦世安總是忐忑不安地回頭,生怕何笙反悔。


    蘇向晚開車駛向主幹道,秦世安長舒了一口氣,“私闖民宅是違法的,你不要命了?”


    蘇向晚皺著眉頭,“我管不了那麽多,是趙嫣然讓何笙盯著你吧?我就知道,她軟禁你。”


    “明的不行,我就隻能來暗地。”


    “原先我以為會碰到趙嫣然,想著和她魚死網破,大不了事後讓我蹲大牢。幸好她不在,我看新聞上說,她和小三在海邊度假呢。”


    “她一時半會回不來,就別怪我偷家。”


    “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了一把防身的刀。還好沒有保鏢看守,否則我就有去無回了。老媽去世前念叨著你,你肯定也很想我媽,對不對?”


    後視鏡中,蘇向晚眼角滑落一滴淚。


    秦世安無聲地點頭。


    被逼到這份上,他不能再要求蘇向晚保持理智。


    好在蘇向晚急中生智,他才沒有錯過宋阿姨的葬禮。


    就憑他弱不禁風的身子,根本沒機會從別墅逃出來。


    葬禮上,清一色的黑色,蘇家的子侄輩捧著骨灰盒,等待下葬。


    蘇叔叔的胸口別著一朵白茶花,他雙眼泛紅,胡子很長,印象裏,蘇叔叔是個講究的人,恐怕是悲傷過度,沒精力收拾自己。


    蘇家人和宋阿姨的娘家人,悲痛萬分。


    蘇叔怔愣地杵在原地。


    “世安,總算盼到你了。”


    看著掩麵哭泣的蘇家耀,他一陣愧疚:“叔叔,是我來晚了,您要堅強啊!”


    蘇家耀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強忍難過,擠出一抹笑:“你宋阿姨惦記著你,她說不用再受罪,終於解脫了,你能過上好日子,她在地下就安心了。”


    “世安,這不是你的錯,生老病死是躲不過去的。你能親眼看著你阿姨下葬,我就沒有遺憾了。”


    蘇家耀背過身,肩膀聳動,記憶中他挺直的腰杆,好像隨著年月變遷,佝僂下去。


    秦世安強顏歡笑:“放寬心,我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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