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自詡秦世安最好的朋友?你也要騙他?你和我也沒什麽兩樣。”


    曾經趙嫣然認為蘇向晚和那些紈絝子弟,沒有區別,但現在她發現了,蘇向晚隻是收斂了鋒芒。


    蘇向晚搖搖頭,“我不會欺騙他!”


    “我會如實轉告給秦世安,讓他知道真相,再由他來做決斷。我同樣沒有抹黑造謠的成分。”


    趙嫣然如遭雷擊。


    她逞強地撇過臉。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光明磊落,不怕秦世安因此記恨我,我沒做過!我更加不需要向他澄清!”


    她飛快地逃走了,那副慌亂到手足無措的樣子,在趙氏瀕臨絕境時,也沒有出現過。


    目送趙嫣然離開,蘇向晚的眼淚再也憋不住。


    被警車送回醫院以後,秦世安就精神崩潰了,聽說這兩天他恢複正常了,但他沒有來找自己。


    特護病房裏,秦世安木然地坐在板凳上。


    無論白天黑夜,他都不發一語地坐著。


    他定定地發呆,不會跟任何人交流。


    秦世安的胸口好像缺少了一塊。


    他寧願去看窗外的鳥,醫院裏逃竄的野貓,都不願意和醫護人員說一句話。


    護士查房的時候,發現他愛蜷縮成一團,蹲坐在角落裏,提醒他地上很涼,他也不願意去床上。


    某天,秦世安趁著護士不注意,偷偷跑出病房,他站在頂樓,原以為不會有人來打擾。


    視線裏卻多出一個女人,她很漂亮。


    身型單薄,瘦得讓人心疼。


    “人死後會轉世投胎,還是留在人間?”她率先開口。


    “會留在愛的人身邊,不願離去。”秦世安的聲音很小,小到不仔細聽,就會忽略他在說話。


    “你怎麽知道?”那人嘴角掛著笑。


    眼底卻是濃烈的悲傷。


    “我感覺到了。”秦世安回答得很幹脆。


    兩人一問一答,說的盡是一些沒頭沒腦的話。


    何笙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秦世安在自言自語什麽,頂樓明明隻有第三個人,他判斷秦世安可能有精神分裂或是妄想症。


    總之,這不對勁。


    何笙把詭異的場景,記錄到手機裏。


    大夫說秦世安的精神狀態極差,服藥也沒有任何的改善,很可能會加重。


    何笙不知道該怎樣幫助秦世安。


    他盡可能地小心,不去摧殘秦世安心底的那片淨土。


    他事無巨細地告知趙嫣然。


    秦世安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再叫疼,他不再抗拒進食。


    他用自我對話的方式,緩解精神的崩潰。


    他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說話全憑下意識,有時候,秦世安也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麽。


    ……


    “滾啊!秦世安討厭你,你離他遠點!”


    “我是他的妻子!你有什麽權利趕我走?你就這麽喜歡插足別人的婚姻嗎?該滾的是你!”


    “秦世安已經很可憐了,為什麽你不肯放過他?”


    “你不要汙蔑我,我沒有幹過那些事!”


    疼!


    好大的噪音,是誰在外麵!


    秦世安睜開眼,有個女人撲到他懷裏,女人的臉變得扭曲猙獰,最後變成了一團黑色的霧。


    “秦世安你醒了?你要好好的,我會陪著你的!”


    秦世安扭頭看向另一個女人。


    她緊繃的臉像是在壓抑內心的情感,她顯得拘謹。


    “你沒事就好!”


    秦世安捂著頭。


    頭疼欲裂。


    她們口中呼喚的名字,是我嗎?


    我不知道。


    “你爹媽被你克死了,你是掃把星轉世!”


    “秦世安,你一個孤兒,整天裝什麽清高!”


    “打死他!”


    “不就仗著蘇向晚給你撐腰嗎?現在她出國了,我看你能拿我怎麽辦?給我狠狠地打!”


    “去搬救兵啊,你是不是也想克死養父母?”


    “以後每天按時交保護費,少一分錢,就賞他一耳光!”


    “命賤的人就是這樣,活該被打!”


    “成績好又怎樣?牛逼轟轟的!”


    秦世安的腦袋嗡的一聲,他不是掃把星!


    他不想要害死任何人!


    他瑟縮著躲在被子裏。


    “離我遠點!”


    不要再說話了!


    秦世安把頭埋進膝蓋裏。


    但是,他的眼前又出現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


    她重重的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上。


    好疼啊!


    她罵自己應該給死去的人贖罪!


    “滾!”秦世安咆哮道。


    “大夫,患者怎麽會變成這樣?”


    “初步診斷為精神分裂,他腦子裏的時間線是混亂的,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有痊愈的方法嗎?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跟錢沒關係,主要依靠患者的求生本能。”


    “家屬可以做輔助性的治療,比方說給患者多看看以前的照片、錄像,刺激患者的大腦中樞,可以加速恢複記憶,不要再讓患者陷入到負麵情緒中。”


    趙嫣然和蘇向晚互換了眼神。


    她們各自占據了秦世安青春的一半,期間的喜怒哀樂,都和她們有關。


    可惜的是,大夫拒絕讓她們探望秦世安。


    秦世安見到兩人就會崩潰,已經形成了反射。


    蘇向晚試圖找尋秦世安的朋友,親人,但這些人都不在世上了,秦世安幼年時期,父母和他相處的日子少之又少,回到老房區也沒用。


    母校……


    蘇向晚有些遲疑。


    自小缺少父母管教的秦世安,即便成績優異,老師對他也沒有好臉色,髒活累活都會交給他。


    畢竟秦世安性格內斂,隻報喜不報憂,沒有長輩會給他撐腰。


    老師就戴上了有色眼鏡,時不時地挑刺找茬。


    反觀趙嫣然,更加沒頭緒。


    她熱烈追求秦世安,是他笑容最多的時期,在大學校園,創造了無數驚喜浪漫,秦世安總是很羞澀。


    不過,現在的秦世安會把那些記憶,當作美好嗎?


    她婚後變著法地傷害秦世安,這可能隻會刺激到秦世安。


    這六年來,她漸漸察覺到杜涵的死,和秦世安沒有關係,杜家長輩都勸她要放下仇恨,重新生活!


    隻是恨得久了,趙嫣然心裏有了執念。


    她對秦世安好總會心虛,覺得自己背叛了杜涵。


    實際上,她都沒有和杜涵公開表白過。


    不管怎樣,趙嫣然不想讓秦世安,稀裏糊塗的過完這一生!


    “秦世安,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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