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喬伊。”喬伊看著高德說道,呼吸微微有點急促。


    他說的是艾斯語,這是北境人的語言,但他知道,高德聽得懂他的語言。


    因為喬伊有看到,在篝火盛會上,高德一直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在和族長交流。


    高德皺了皺眉頭,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喬伊先進來。


    因為朵兒邊部之中,除了族長希莫,其它人都未具備冰裔血脈,自然也就無法聽懂他所說的通用語。


    既然聽不懂,說了也就沒意義。


    喬伊顯然也明白這點。


    他一進入帳篷,立刻是咚的一聲,雙膝跪下,跪在了高德麵前。


    “恩人,我想拜您為師。”


    喬伊咬著牙,艱難地說道。


    他也知道這個請求十分冒昧和無理,但是今天白天高德與雪狼戰鬥的場麵實在給了喬伊太大的震撼。


    他渴望成為高德這樣的人,這樣強大的人,在雪狼群襲來的時候,能站在大家麵前,保護部落。


    在北境,要想成為法師,唯一的希望就是冰裔血脈。


    喬伊並不具備冰裔血脈,所以他已經沒有機會成為冰裔法師。


    但是高德同樣不是冰裔,可他很強大,甚至比具備冰裔血脈的族長還要強大。


    喬伊知道,高德是有這個能力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就算不能與高德一樣強大,但至少不會在麵對雪狼的時候,隻能麵色發白地瑟瑟發抖。


    想到這,喬伊抬起了頭,看著高德,眼中充滿了一種叫做勇氣的東西。


    就是這種期望,讓他在今晚做出了這麽“冒昧”的拜訪。


    高德聽完喬伊的話,沉默了一下。


    他指了指外麵,又做了個離開的動作。


    意思是“他明日就要離開了。”


    喬伊顯然讀懂了高德手勢所表達的意思。


    咚咚咚!


    他一下子對著高德磕起了頭來。


    高德心念一動,施展法師之手,阻止了喬伊繼續磕頭的動作。


    喬伊眼睛裏已經滿是無畏與一種莫名的光芒。


    他看著高德,堅定地說道:“請您帶上我,您可以把我當成一個仆從,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哪怕是讓我去當誘餌,在遇到危險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把我拋棄,隻求您能將我帶在身邊,在有空的時候,傳授我一些東西,就可以了”


    看著喬伊額頭因為剛剛磕頭而滲出的血跡,聽著喬伊的話,他的這份堅定讓高德微微動容。


    見高德沒有點頭,喬伊眼中帶著眼淚,沒有再說什麽,隻是一聲不吭地看著高德。


    高德看著男孩的目光,不知怎的,心頭突然一軟。


    他看了眼帳篷之外,歎息一聲,喊道:“希莫族長,不要再看戲了,進來吧。”


    跪在高德麵前的喬伊愣住了,他聽不懂高德的話,但順著高德的目光回頭一看,隻見帳篷被掀起,希莫族長從外走了進來。


    “族長,我.”一看見族長,喬伊頓時是慌亂起來,他怕族長責怪自己的冒昧舉動打擾了部落尊貴的客人。


    “抱歉,喬伊打擾你休息了。”他先是和高德表示歉意。


    在高德微微搖頭,示意不礙事之後,希莫又歎了口氣,自責道:


    “是我沒用,沒有能力保護好族人,若不是我無能,當初你的父母也不會”


    “族長,不是這樣的.”喬伊不住地搖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這個世界的底層人民很苦,北境底層人民則是更苦。


    高德一直在旁邊看著,想了想,才對希莫族長說道:“我來說,你幫我翻譯。”


    希莫族長抬起頭看著高德,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最後咬了咬牙,艱難地點頭道:“好。”


    “想要變強大保護族人,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你既然有這個擔當,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高德緩緩說道。


    隨後,他在腦海中仔細回顧了一下學徒引導法和學徒冥想術,緩緩的將要訣念了出來。


    北境人大多是不識字的,更何況高德也不懂艾斯語。


    所以高德來來回回將學徒引導法與學徒冥想術念了五六遍。


    他念一句,希莫族長就用艾斯語給喬伊“翻譯”一句。


    “記住了嗎?”在又一遍念完兩篇修行之法後,高德問了一句。


    喬伊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篇修行法,並不算複雜,但要真想記下來,其實也沒有那麽容易。


    隻能說,當一個人對某件事渴望到一個地步,就能表現出超出尋常時候的能力。


    “記住就好,”高德微微頷首,又開口道:“這雖然隻是最基礎的修行之法,但至少是能引導你走上法師之路,至於法術.”


    高德想了想,將【冷凍射線】的法術配方念給了兩人聽,然後通過魔法伎倆將【冷凍射線】的法術模型以圖像的形式具現而出。


    在北境,還是冰元素法術最為常見,最不出格。


    另外,則是【冷凍射線】的法術配方並非從官方法師協會購買,而是私下交易而來,所以並沒有禁止外傳之說。


    當然,在這個地方,就算外傳法術配方也無人追究。


    希莫族長與喬伊都是如獲至寶的神色,死死將高德今晚所講述的東西刻在了腦子中。


    “這個修行法和法術,你們也可以傳給部落裏其它人,但是別太張揚。”高德又說道。


    他這話一說完,希莫族長的臉上一下子綻放出強烈的光彩。


    “這這實在太珍貴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雖然隻是最基礎且傳播極為廣泛的學徒修行法,但它們的價值卻並不低。


    要知道即使在文明發達程度遠勝北境的西恩,想要學習法術與修行法,都非常不容易,更別說北境上一個人口不過一兩百的小村子了。


    一點對自己而言根本不算什麽的知識,就能改變朵兒邊部許多人的命運.就當日行一善吧。


    高德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等喬伊從高德那離開之後,這個八九歲的小男孩還有些恍惚。


    他被巨大的幸福衝昏了腦袋,感覺自己此刻仿佛還沒睡醒在做夢一般,渾身輕飄飄的。


    “好好珍惜,好好努力。”跟他一起走出來的希莫族長看著還在恍惚的喬伊,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說道。


    “我會的。”男孩的眼光前所未有的堅定。


    “法師。”


    在兩人離開之後,帳篷之中,芙蘿拉突然喊了一聲。


    “怎麽了,芙蘿拉大人?”


    “芙蘿拉大人能學法術嗎?”


    “嗯應當是可以的吧?”高德也不確定。


    講道理是可以的,但不一定講道理。


    畢竟芙蘿拉大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他也不知道。


    “芙蘿拉大人想學法術?”他又問。


    “難嗎?”


    “芙蘿拉大人很聰明,應該不難。”


    “那當然。”


    “那我教你?”


    “好啊好啊。”


    “芙蘿拉大人想學什麽法術?”“全都學。”


    “飯要一口口吃,法術也要一個一個來,總要有個先後順序的。”高德耐心解釋道。


    “這樣.”


    “那有什麽法術?”


    “我教你個法師之手,如何?學了之後,芙蘿拉大人可以多出一隻手,很多事就可以不用親自動手做了。”


    “這個好!這個好!”


    “那就學這個?”


    “學完可像法師一般厲害不?”


    “不能!”


    “不學!不學!”


    “那我教你火術,如何?學了之後,芙蘿拉大人就能像我一般在冰天雪地中輕易點起火。”


    “這個好像還不錯。”


    “那就學這個?”


    “學完可像法師一般厲害不?”


    “不能!不能!”


    “那不學!不學!”


    “交友術,如何?學完之後,再遇到可怕的生物,芙蘿拉大人大可以讓它暫時給你讓路。”


    “這麽厲害?”


    “讓完路之後,芙蘿拉大人要趕快跑,因為等它回過神來,會生大氣。”


    “不長遠,不學,不學!”


    高德想了想,又道:“那我教你魔能爆,如何?學了之後,芙蘿拉大人就能如我一樣打狼了。”


    “好哇!好哇!”


    “學這個?”


    “學完.”


    “不能。”


    “那法師還教我這個?”


    芙蘿拉大人瞪大眼睛,滿是費解。


    “我學了44個戲法,5個一環法術,才能這般,芙蘿拉大人想隻學一個法術就如我一樣,自然是不大可能的。”


    “這麽多?!”芙蘿拉嚇了一跳。


    “是的。”


    “那芙蘿拉大人現在才開始學法術,法師也在學,我學一個,法師學一個,豈不是永遠差了那麽多。”芙蘿拉有些沮喪。


    “術業有專攻。”


    “聽不懂。”


    “我有我擅長的,芙蘿拉大人也有自己擅長的,比如芙蘿拉識別培育草樹木的能力,我這輩子都及不上。”


    “法術芙蘿拉大人不如我,但在這方麵,我又不如你,各人都有各人的強項,無需糾結某個方麵進行比較。”


    芙蘿拉歪著頭想了想,覺得自家法師說得真是十分在理,於是不再沮喪,眉開眼笑起來。


    “那芙蘿拉大人想好了先學什麽沒?”


    “那就學你說的第一個法術吧。”


    “我說的第一個法術是什麽?”高德麵無表情道,已經看透了某個小人。


    “忘記了。”芙蘿拉理直氣壯。


    你這猢猻當然這句話高德隻放在心中,嘴上卻是說道:“那就第一個法術吧。”


    幸好,芙蘿拉雖然比較“好高騖遠”,但至少不會像某隻猴子一樣,萬般法術隻來一句“可得長生麽?”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長生對於芙蘿拉而言本就不是什麽稀罕事物?


    誰知道呢?


    高德在天空剛剛露出魚肚白,太陽正式升起之前,就悄悄離開了朵兒邊部。


    他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通過【指北術】確認了方向後,高德又給自己施放了【滑冰術】,便是在雪地之中快速奔行起來。


    但總的速度也不算多快。


    在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之後,高德都依然能遠眺到朵兒邊部的小小營地。


    “缺個坐騎啊,再不濟也是需要將【大步奔行】所掌握了。”高德在心中默默道。


    【大步奔行】是變化係的1環法術,可以大幅提升受術者的移動速度,也算是居家旅行趕路的必備法術了。


    隻是,在北境這種地方,可找不到賣法術配方的官方法師協會。


    甚至於由於這片大地上的法師大都是冰裔法師,連法術配方都少見——冰裔法師的法術能力是天生的,而不是後天學習而來。


    所以,在進入北境之後,想要學習那些在北境之外常見的通用法術也成了一件難事。


    當然,大多事物都具有兩麵性。


    在北境中,同樣也能見到許多北境之外見不到的獨特冰元素法術。


    高德此行的目的地是斯諾弗氏族。


    這是距離朵兒邊部最近的中型部落,同時也是一個擅長馴養馴鹿的部落,人口上萬,遠不是朵兒邊部所能相比擬。


    為了保證馴鹿食物的充足,斯諾弗氏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進行一次大遷徙尋找新的牧場。


    同時為保證遷徙過程的順利,以及能找到合適的“牧場”,斯諾弗氏族對於地圖的需求也遠遠大於其它部落。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斯諾弗氏族所擁有的北境地圖,相對而言將會是較為完整的。


    說是最近,但實際上斯諾弗氏族距離朵兒邊部卻是足足有兩百公裏。


    北境的部落與部落之間,往往都會隔著極遠的距離。


    這是他們的生存方式所決定的,同時也符合北境整體地廣人稀的大形勢。


    在理想情況下,即雪深適中、路況良好、天氣溫暖無風、行走者體能充沛且補給齊全,一個健康的成年人可能在雪地裏一天步行前進的距離,也就是20至30公裏。


    而北境,並不符合這理想情況。


    不論是路況,還是天氣,亦或者危險程度,都與理想情況相距甚遠。


    高德以【溜冰術】趕路,就如同在雪地上溜冰一般,不會一步一腳印深陷雪地中,可以無視雪地困難地形帶來的額外體力消耗,同時速度也略有加快,一天可走個30公裏往上。


    不過法力總是有限的,【溜冰術】又是一環法術,消耗較大。


    若是法力消耗太多遇到危險就容易猝不及防。


    考慮到這一點,所以高德一天中隻有三分二時間是給自己加持【溜冰術】,剩下的路程則是純靠自己步行。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雖然他為人低調,也不會去主動惹事,更沒有所謂的吸仇恨體質。


    但在北境這種野獸與地脈生物遍布的地方,一個行走的活人,就是誘人的“獵物”。


    雪原之上,不止北境人食物緊張,野獸們更是如此。


    吼~~~


    一聲凶戾的嘯聲從不遠處傳來。


    嘯聲雄渾,讓堆積的雪丘都開始不斷抖落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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