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就是了。


    高德為了這張地圖,從朵兒邊部趕到了斯諾弗氏族,還在斯諾弗氏族營地中逗留了整整一周,依然毫無頭緒。


    而如今,在高德都已經放棄的時候,作為斯諾弗族長的吉列·斯諾弗,就這麽將這份地圖送到了他的手上。


    當然,並不是毫無條件。


    現在就相當於是一個送信任務,完成任務即可獲得“北境地圖*1,巴魯克與吉列·斯諾弗的好感度提升”。


    四百公裏,以自己的速度,大約需要12-15天時間.高德在內心盤算了一下,最後點下了頭。


    “好,我可以幫你把消息帶到。”


    一是為了這張地圖,二則是麵對巴魯克懇求的目光,他也不忍拒絕。


    不說別的,單單是巴魯克無償將【野性機敏】傳授給他的這份人情,就足以讓高德答應下來了。


    畢竟也隻是跑腿傳信而已,並不是什麽艱巨的任務。


    雖然他沒辦法做到像巴魯克這樣,為了一個對他而言素不相識的部落豁出自己的性命,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總還是願意的。


    巴魯克接過吉列·斯諾弗手中的地圖,認真看了一遍後,用手指點了其中一個地方,“就在這裏,你到這裏去就能找到我們雪原守護者建立在這片區域中的分會了。”


    高德點了點頭,接過獸皮地圖,仔細端詳起來。


    地圖上雖然隻記錄了部分北境區域,並不詳盡,但在有記錄的區域都做了許多符號標注。


    這些不同的符號和顏色標注的是許多重要的地標,包括幾個重要的部落、斯諾弗氏族所選定的放牧區等等。


    同時在地圖的邊緣,還有一些手寫的注釋,標注了一些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比如存在強大地脈生物需要繞路的危險區域、獸群高頻率出現地帶,甚至還有一些重要的資源點。


    從中就可以看出這張地圖的珍貴之處,是斯諾弗氏族世代積累下來的重要知識。


    若不是情況特殊,吉列·斯諾弗是斷不可能將它拿出來的。


    而巴魯克所指的位置,正在地圖上一個標示著湖泊的藍點旁邊。


    “我知道了,”高德幹脆道:“那我現在就準備出發。”


    他向來是個執行力極強的人。


    “你再等等。”吉列·斯諾弗又叫住了高德。


    他走出帳篷喊來一個族人,交代了幾句好,又等了一會後,拿著一些肉幹走回了帳篷。


    吉列·斯諾弗將這些肉幹遞給高德,然後抱歉道:“趕路總要準備一些幹糧的,這次部落損失慘重,也隻能提供這些了。”


    “多謝。”高德自然不會嫌棄什麽,作為獸潮的親曆者,他再清楚不過斯諾弗氏族這次的損失慘重。


    人員死傷是一方麵,馴鹿的死亡與受驚逃竄更為嚴重。


    因為馴鹿一直是斯諾弗氏族最為重要的食物來源。


    對於北境人而言,食物往往就意味著生命。


    拿上幹糧與地圖,高德就離開了斯諾弗氏族。


    “真的能信得過一個外鄉人嗎?”吉列·斯諾弗在帳篷外目送著高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後,才折回帳篷,對著還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巴魯克問道。


    “外鄉人,一般都是奸詐狡猾的。”


    “不,他不是這樣的人,”巴魯克無比肯定地說道:“他有一顆善良的心。”


    出了殘破的斯諾弗營地後,高德取出地圖,先是施展【指北術】確認了北方後,又對照著地圖簡單辨認了一番,就朝著東北方向而去。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高德的衣兜中鑽了出來。


    “雪原守護者不是守護雪原的嗎?”芙蘿拉不解地問道。


    她剛剛也聽見了巴魯克的述說。


    顯然,她無法明白,同為雪原守護者,為何一人是掀起獸潮屠戮部落,另一人又是寧願犧牲自己性命來保護這個部落。


    “很多事物一開始的初心都是好的,但到最後總是會開始慢慢變質,因為不忘初心是件很難的事情。”高德解釋道。


    “很難嗎?”芙蘿拉嘟嘟囔囔,“芙蘿拉大人就隻想種樹。”


    “所以說,芙蘿拉大人是大智若愚啊。”


    “什麽意思?”


    “誇芙蘿拉大人聰明呢。”


    “法師,你不老實。”


    斯諾弗營地。


    就在高德離開此處的半天之後。


    悶雷一樣的聲音再度響起,並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由遠及近。


    隨著聲音的靠近,變大,地麵都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帳篷中還躺著休息的巴魯克猛地睜開眼,臉色瞬間一變。


    “獸潮!”


    經驗豐富的他,一下子就聽出了這個聲音代表著什麽。


    “滅口!”


    下一刻,巴魯克又脫口而出一個詞。


    獸潮,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接連爆發的,除非背後是人為操縱。


    如果說第一次人為獸潮,僅僅是為了覆滅一些北境部落,以獲得修習禁忌死靈法術所需的“新鮮材料”的話。


    這間隔不足一天的第二次人為獸潮,目的顯然就不單單是前者了,而是大概率發現了他的痕跡,想要進行滅口。


    巴魯克有想過,引發獸潮的幕後黑手肯定在事後會前來查看情況,進行“取材”。


    但在巴魯克看來,這幕後黑手一旦發現斯諾弗氏族還在之後,必然也隻能悻悻然退去。


    畢竟對方之所以要假借獸潮之手對北境人部落進行襲擊,不就是因為擔心若是由自身出手,容易暴露身份嗎?


    修習禁忌死靈法術,那可是大事,足以引得雪原守護者總會的高環法師親自出手。


    既然有所忌憚,那行事就當小心翼翼,就如刺客偷襲一般,一擊不成自當遠遁千裏。


    這是最符合常理的判斷。


    巴魯克完全沒想到,對方行事會這般瘋狂且不留後路。


    在自己驅散獸潮之後,這幕後黑手所想的竟然會是滅口!


    比上一波雪狼獸潮的規模還要龐大許多的雪狼獸潮湧來,將剛剛遭受過獸潮而殘破的斯諾弗營地團團圍住。


    這些雪狼的數量多得驚人,幾乎覆蓋了視線所及每一個角落。


    很詭異的是,這些凶殘的雪狼們咆哮著,卻並沒有立即發動攻擊,而僅僅是圍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將斯諾弗營地徹底封鎖。


    斯諾弗氏族所有的幸存者,都已經離開帳篷,瑟瑟發抖地看著這些凶相盡顯的雪狼,麵色蒼白,心中充滿了絕望之情。


    在這種規模的獸潮之前,即便是在全盛時期,他們也隻能麵臨被徹底覆滅的命運,更何況他們已經經曆了上一波的重創,元氣大傷。


    隻是這些雪狼們的停滯不前,又給了斯諾弗族人一些微渺的希望。


    似乎或許還有轉機?


    就在這時。


    雪狼群向兩邊散開,一個身披銀白套頭披風,將麵孔掩藏在麵罩中僅露出一雙銳利眼睛的男人,騎著一隻金瞳雪狼從雪狼群中走了出來。


    男人騎在金瞳雪狼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人群最前列的吉列·斯諾弗。


    然後,他輕輕一彈指,魔力波動閃過,一個虛擬的人像就這麽浮現在了空氣中。


    正是巴魯克的人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個男人用沙啞的似乎是刻意變調的聲音問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與霸道。


    感到心驚肉跳的吉列·斯諾弗,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看了兩眼那個人像,然後點了點頭道:“見過,先前我們部落剛剛遭受獸潮襲擊,就是此人出手,救了我們部落。”


    “很好。”那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揮手,那個人像就這麽消失在了空氣中。


    他自然是知道巴魯克出過手,之所以還問這個問題,算是他對斯諾弗人的“考驗”。


    “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裏?”男人冷漠地問道。


    吉列·斯諾弗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


    “嗯?”那男人冷哼一聲,身下的金瞳雪狼頓時是齜起了牙,緊跟著所有的雪狼也都是齜牙咧嘴起來,沉重的雪狼呼吸聲頓時連成一片。


    雪狼們的威懾力讓斯諾弗人騷動起來。


    吉列·斯諾弗仿佛下定了決心,他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那個人往那個方向去了,我本來想挽留他,表達一下謝意,但是他說是有要緊事要做,就沒有留下來。”


    “倒是識趣。”男人冷冷一笑,很滿意吉列·斯諾弗的回答,然後毫無預兆地拍了拍身下的金瞳雪狼。


    吼!


    在他的示意下,金瞳雪狼仰天長嘯一聲。


    這聲長嘯是一個信號。


    下一刻,在所有斯諾弗人驚愕恐懼的目光中,雪狼們目露凶光,猛地向他們撲去。


    斯諾弗族人試圖抵抗,但在這鋪天蓋地的雪狼群麵前,他們的努力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連綿不絕的狼嘯之聲與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在營地中回響起來,一個又一個斯諾弗人被撲倒在地。


    雪狼們爭先恐後地撕咬著,鮮血與哀嚎混雜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不忍直視的畫麵,場麵混亂而恐怖。


    因為重傷毫無反抗之力的巴魯克,當看著雪狼撕開帳篷,眼看著它流著腥臭的口水撲向自己的時候,內心卻是十分平靜。


    在聽到外麵傳來的慘叫聲時,他就已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甚至於,在剛剛一瞬間巴魯克又想到了許多。


    能在短時間內組織起兩波這種規模的獸潮,即使在雪原守護者中能做到的也寥寥無幾,至少他就做不到。


    而他在雪原守護者中,已經算是中堅力量了。


    這代表著,這個幕後黑手.將會是雪原守護者的“高層”,是一位實力遠超過他的高環法師。


    想到這裏,巴魯克心中就湧起一股無力感。


    他唯一感到慶幸的是,負責送信的高德在半天前就已經離開。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斯諾弗營地外的山丘上。


    剛剛在斯諾弗族人麵前高傲且目空一切的男人,此時正恭敬地對著一個老人匯報情況。


    “按照這個部落族長的說法,巴魯克在殺死艾金之後,沒有在他們部落有任何停留,便是馬不停蹄往西北方向而去了。”


    艾金,便是先前巴魯克所殺的那頭金瞳雪狼的名字。


    “西北方向.”老人的聲音充滿了一股冷肅的味道:“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準備將情況上報給總部。”


    “雖然就算總部得知這邊的情況,也不一定是能查到我的身上來,但小心一點無大錯。”


    “不能讓他將消息帶回去,必須在此之前找到他,然後殺了他!”老人冷冷地說道。


    “我明白,長老放心,我一發現艾金出事之後就立刻了解具體情況,並且向您匯報。”


    “現在那巴魯克也就離開半天不到,根本走不遠的,我肯定能在他將消息帶回去之前找到他的蹤跡,並將之抹殺。”


    “這事要做的漂亮些。”


    “我做事,您放心。”那男人保證道。


    他猶豫了片刻,又忍不住開口道:“長老,憑借我們現在的力量,完全可以將取而代之,何必再這麽小心翼翼地做事呢?”


    老人深深看了男人一眼,然後說道:“你還太年輕,雪原守護者之中還有許多秘密你並不知道,你隻需要知道,雪原守護者遠比你想的強大,來曆更是不凡。”


    “不說我現在大事未成,就算成了,我也依然需要雪原守護者這個名頭。”


    說完這句話,他遠遠看了眼已經被雪狼獸淹沒的斯諾弗營地,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些遺骨就留給你了。”


    那男人聞言,連忙恭敬道:“多謝長老!”


    雖然他的麵容被麵罩給遮掩住,但從語氣中還是能看出男人此時的喜悅之情。


    半個時辰後,原本喧囂的斯諾弗營地如今變得一片死寂。


    一排殘破不堪的屍體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其中包括族長吉列·斯諾弗的屍體。


    每一具屍體上都布滿了咬痕和抓痕,鮮血早已凝固,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這些屍體曾經屬於冰裔法師,他們生前是部落中最強大的力量,但現在,他們隻能靜靜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那些普通的斯諾弗人,都成為了雪狼們的口糧,別說是遺體,甚至是連骨頭都被貪婪的雪狼們嚼碎吞咽了下去。


    但是斯諾弗族中的冰裔法師們,卻是在男人示意下遺體得以較為完整的保存下來。


    男人此刻正站在這些屍體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表的邪惡光芒。


    他緩緩舉起手,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看不見的魔力波動。


    下一刻,男人伸手一指,一道灰撲撲的能量束就從他的手中射出,沒入地麵上的其中一具屍體。


    極為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能量束的注入,原本靜止的屍體突然開始顫抖,他的皮膚下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蠕動,骨骼發出輕微的哢哢聲。


    很快,那已經死透的屍體中,骨骼開始自行分離,就像是受到某種不可見力量的驅使。


    骨骼間的肌肉和筋腱則是迅速萎縮,很快就是脫落,隻留下一副潔白的骨架。


    而這副骨架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誌,先是手指和腳趾輕輕抖動,接著是四肢開始彎曲,最後,一具完整的骷髏就這樣從中爬了出來。


    骷髏的每一塊骨頭都在顫動,仿佛是重新獲得了某種形式的生命。


    它緩緩站起來,眼窩中竄地一下,閃爍起幽綠的磷火。


    這磷火就像是指引它行動的靈魂之光。


    骷髏的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它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那裏,等待著下一步的指令。


    死靈係三環法術,禁術之一。


    【操縱死屍】!


    男人並沒有管那具骷髏,而是繼續施法。


    更多的能量束從他的手中射出,逐一沒入其他的屍體中。


    每一次能量束的注入,都會引發相似的反應。


    一具具骷髏相繼從屍體中爬出,就像是從死亡的深淵中被召喚而來。


    這些骷髏的出現打破了周圍的寂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


    骷髏雖然失去了血肉之軀,但此刻卻顯得比任何活物都要活躍,它們的眼眶中燃燒著不滅跳動的火焰。


    直到所有的冰裔法師屍體都變作骷髏,男人才停止了施法。


    他環視四周,一群骷髏正靜靜地站立著,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這些骷髏的骨架在雪地中顯得尤為顯眼,就像是這片潔白之中的異端。


    這場麵看上去可以說是十分詭異,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但看著這個畫麵,男人卻是滿意地點點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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