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文成病了,起因是半夜沒蓋被,要知道三月的夜也依舊寒涼。


    等衙門的捕快姍姍來遲時他已經開始發熱,呼吸粗重,臉頰染上了不正常的駝紅。


    幾個捕快也不管他,裏裏外外的查探,又詳細盤問,得出一個飛賊作案的結論,但苦於沒任何人見過飛賊,他們隻能再查,同時說委婉的說了,“即便是抓到了賊人那些財物能拿回來的可能很小,你們要有準備。”


    被偷的這麽幹淨也是頭一回見,可見這行人非富即貴,要不然怎麽連褲衩子都給偷走了?


    薑文成昏昏沉沉的躺著,穿著裏衣的薑崇遠的身上披著一條被子,心頭一團火,他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早知道就不來西南了,這地方果然野蠻不開化。


    朝隨從吼道:“還不快去買幾身衣裳來,是不是想要凍死我。”


    “記住,要最好的錦緞。“


    隨從苦不堪言,兩位主子被偷的就剩下幾本書,如今隻有他們這些隨從身上還有些碎銀,就這樣了還錦緞?


    不想法子弄到銀子他們都不見得能回到京城。


    又一陣腳步聲響起,衙門的師爺來了,方才衙門來了人,什麽伯府,但又拿不出半點憑證,是真是假隻能師爺來跑跑腿。


    薑文成強撐著坐了起來,“聞真聞大人可在?”


    一聽還能說出自家大人的名諱,師爺連忙上前,“這位貴人,我家大人不在城中,不知道貴人自京中哪家府上而來?”


    “忠順伯府。”


    薑文成沒精力和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師爺實話,“待你家大人回來後,請他來一趟。”


    “貴人,我家大人到下麵視察虎春耕去了,約莫要半個月才能回來。”


    話說的好好的,薑崇遠又跳了出來,“什麽事能比我父親還重要,立刻讓他回來。”


    薑文成雖是不悅但也沒出聲阻止,師爺卻態度強硬,“春耕乃是國之大事,關乎民生,半點耽誤不得,大人親自帶著人下去巡視也是彰顯其重視,且大人走之前也留下吩咐,若非十萬火急之事不得打擾。”


    “貴人財物失竊,衙門自當全力搜尋飛賊,若是貴人暫時囊中羞澀也可以提供身份證明,而後從衙門借些錢財。”


    還將大人喊回來,開什麽玩笑,都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騙子。


    薑文成怒火中燒,隨從忙道:“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兒都被偷了,但這種事我們怎會說話,咱們忠順伯府的門匾高掛京中做不得假,還請衙門盡快捉拿飛賊,歸還財物,屆時我們忠順伯府定有重謝。”


    “貴人且放心,衙門自會全力追賊,若有任何需要可差人到衙門來吩咐一聲,能力範圍內衙門會盡可能提供便利。”


    沒什麽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那便隻能等到大人回來親眼見了才曉得,師爺也不好多逗留,很快告辭離開。


    捕快湊上去問是不是真的伯爺,“不能他說是就是吧,上回還有個拐子扮侯府管事騙了十幾個孩子,這年頭騙子太多了。”


    “對啊,咱們這裏距離京城那麽遠,也沒聽過什麽忠順伯啊?”


    總之,大家對薑文成都沒什麽好印象,身份上如何不好說,自己的財物看管不利被偷了還想找他們麻煩,還有那個小子,披條被子像個蠶蛹還趾高氣揚,嘖!


    師爺隻讓他們盡量找,至於是不是,“等大人回來就知道了。”


    反正人也沒得罪,即便有不周到的地方回來大人假意斥責兩句也就過了。


    很快隨從買回來兩身衣服,都是細布,是他們兜裏的銀子能買得起的最好衣裳,薑文成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薑崇遠更是將衣裳甩在地上,還跳上去踩了兩腳,“我說了,要最好的錦緞,你們聽不懂話?”


    “當我已經成乞丐了嗎?”


    “閉嘴。”


    薑文成忍住怒意,吃過藥後好了不少,也知道隨從沒錢。


    垂眸琢磨了一番眼下的處境,這門是要出的,衣裳是需要的,他不可能穿一身粗布衣裳出門,思來想去也隻能去找顏氏。


    作為朝錦坊織娘的師傅,她的月錢定是不低,如此就給她一個獻殷勤的機會。


    隻要她準備好體麵的衣裳,並且讓他在聞大人回來之前沒有後顧之憂,就算她戴罪立功,他會給她兩分臉麵。


    “去把顏氏找來。”


    隨從猜到了他的想法,想想他們在西南舉目無親,唯一認識的聞大人又還沒回來,如今能拿出銀子的就隻有夫人,不是,顏夫人了。


    再一次被惦記上的顏朝年對薑文成的事絲毫不知,先是被顏母留在府中陪了三日的孩子,然後才去見了她一直想見的秦娘子。


    秦娘子是位身量適中眉眼天然帶笑的夫人,即便她麵無表情也讓人覺得她在歡喜,讓人很有好感。


    她的丈夫是位滿腹經綸的秀才,在求取功名的路上頗為坎坷,明明才華橫溢卻屢屢不中,後來才知道他的名字和巡撫父親的名字撞上了,故意卡了他,此後便心灰意冷,一邊研讀詩書一邊當個教書先生。


    好在祖上闊綽秦娘家又有手藝,日子過的也算富足。


    顏朝年進門送上拜禮,秦娘子收了禮對她也算客氣,本以為指點幾句就算完事,卻發現她懂的不少,幾句話下來便有了多說幾句的興趣。


    兩人從蠶的品種開始談,說什麽樣的蠶吐絲更細,哪些蠶的絲更有韌性,喂蠶的桑葉必須陰幹,什麽時候不喂,要結繭之前應該喂多少等等,每一個步驟都能影響到最後蠶繭的品質。


    說完了蠶又開始說繅絲,揉撚等等,說到最關鍵的染色顏朝年聽的格外認真,這是她最薄弱的地方,而後兩人又探討起了織機,此時顏朝年才知道秦娘子已經用上了一百二十躡的織機,六十日就可出一批上等錦,花色比她編織的那些更好。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必要瞞著了,將自己編織的花本拿出來請秦娘子指點,兩人從早上說到了傍晚,越說越投機,絲毫沒有發現時間的溜走。


    “去年那匹梅花八達暈可是出自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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