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竹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但她知道,她心跳過快並不是因她對四皇子心動。


    她是太過緊張,緊張自個兒探知到了四皇子的秘辛。


    再想到四皇子的年紀,想到四皇子這般俊朗明媚的溫潤少年郎因香味兒迷戀她,廂竹隻覺得麵紅耳赤,整個人都躁得慌。


    依著四皇子的性子,應查過她的底細,自然也知道了她的年紀。


    廂竹想到白日裏四皇子對她還是一副非她不可的模樣,今晚在浴堂,四皇子卻隱忍克製,應是知曉了她的年紀變得清醒。


    這就是好事兒。


    若四皇子明知他們相差近六歲,還要對她生有別的心思,那真是太荒謬了!


    她鬆了口氣的同時,找到了自己洗澡用的皂角。


    廂竹拿起來皂角在鼻翼間嗅了嗅。


    宮人們用的都是內務府發的皂角,香味兒都是一樣的。


    廂竹又找出來自己常用的胭脂水粉,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全是內務府發的,她所得的物件是比不上一等宮女們的好,分量也不多。


    她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的。


    廂竹翻到了自己很少用的香囊,計上心來。


    既然雙芸身上的香味兒能讓趙燁作嘔到連偽裝都不顧,也要將人趕出去,她是不是也能這麽做?


    廂竹把所有香料都翻找出來,配了個和雙芸佩戴的味道差不多的香囊。


    她是想將香囊放到床上,睡一夜染一身的味兒。


    結果一盞茶的功夫,廂竹就幹嘔了兩回。


    她實在受不了這個味兒,重新換了種馥鬱甜膩,她尚能接受的香味兒塞入了香囊中。


    廂竹想得很好,等天亮了趙燁再喚她到跟前伺候的時候,她渾身都染了這種香味兒,她不信四皇子受得住。


    恍惚睡著的時候,廂竹隱隱聽見又有哭聲傳來。


    很短促,聲音很快就沒了,她還想細聽,陣陣困意侵襲,廂竹徹底睡熟。


    等四皇子發現,她身上的氣味兒跟旁人一樣令他難以接受時,他就不會覺得她特別,就會放她離開。


    廂竹計劃的挺好,可惜接下來兩日,她都沒有機會實施。


    再次被趙燁叫到跟前伺候的時候,是三日後。


    廂竹低頭整理腰間的香囊,確定自己手上沾滿了香味兒才跟在元寶公公的身後去了書房。


    今日趙燁換了身穿在身上顯得肩寬腰窄的深紫色錦袍,衣襟上用金銀絲線繡著暗紋,燦爛的日光灑在其上燁燁生光。


    廂竹走到近前,行禮:“請四殿下安。”


    趙燁落下最後一筆後將狼毫擱置了側首看向廂竹。


    他的目光鎖定在廂竹腰間佩戴的香囊上,裏麵散發著一種……嗯,這個香味兒不太適合她。


    “明日韓世子在京郊別苑組了個局,你隨我同去。”


    廂竹:“……是。”


    京郊別苑有馬場二處。


    其一者,專為皇家貴族所設;其另一處,則為城中貴族子弟遊馬雅集之所。


    趙燁所說的正是此處。


    八月二十八日,卯時過半,廂竹的屋門便被人敲響。


    是良才。


    “姐姐,這是殿下讓我送來的,他讓你換這身衣裳隨他出宮。”


    宮中衣製與宮外不同,廂竹以為良才送來的是一套貴族子弟普通婢女的衣裳,不曾想衣裙竟這般精致。


    衣裙的料子是上好的綢緞,青綠色的錦緞籠罩在晨曦中泛著柔和的光澤,衣袖如同情誼的蝴蝶翅膀,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花朵,似能聞見花香。


    長裙布滿著密密的豎向褶子,直垂到腳腕處,很是獨特。


    廂竹換了雙湖綠色的綴著珍珠的繡鞋搭配這身衣裳,看了腰桌子上的香囊,最終沒有攜帶。


    這是去京郊別苑,趙燁要見不少人,若趙燁因她香囊中的氣味兒失態,那就不是放她離開,而是讓她原地升天了。


    趙燁看著站在他前麵的廂竹,漆黑的眼睛明亮動人。


    他的眼光果然好,這身衣裳,真的很襯廂竹。


    趙燁已經換了身湖藏青色長襖搭配著棕紅色短外褂的騎裝,黑褲長靴,烏發玉簪高束,清爽利落。


    二人從擷芳殿的側門出去,換了尋常小廝衣裳的元寶牽著馬車等在巷子裏。


    等他們上了馬車,元寶便駕著馬車從東華門出了宮門。


    京郊別苑,綠草如茵,一碧千裏。


    陽光傾灑在開闊的馬場上,如同碎金鋪滿大地。


    穿著華麗騎裝的少年郎們在馬背上身姿挺拔,韁繩在手中自如地掌控著方向。


    馬蹄揚起陣陣塵土,爽朗的大笑卷入風中,肆意暢快。


    貴族少女們也毫不遜色,騎裝精致而不失去灑脫,秀發在風中輕舞。


    三人並駕齊驅,輕聲交談著,笑聲如同銀鈴在馬場上空回蕩。


    “為了讓某人散心,韓世子可謂煞費苦心,可惜呀,某人不領情,滿腦子都是那成日裏跟小宮女廝混在一處的四皇子。”


    最左側的少女身穿湖水藍銀色短裙騎裝,娥眉杏眼,瓊鼻櫻唇,嗓音軟糯動人。


    明明是可愛靈動的少女,偏偏說話時跟淬了毒,難聽得緊。


    此人正是兵部侍郎千金蔣夢菡。


    兵部蔣侍郎兩年前是歐陽老侯爺的部下,在邊境同蒙奴大戰時受了很嚴重的內傷,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再無法拿起刀劍上戰場。


    聖恩浩蕩,讓他在京擔任了兵部侍郎一職。


    蔣夢菡自小也是和歐陽琰琬玩在一處的,二人關係極好,說話自是無所顧忌。


    她對歐陽琰琬的心慈手軟很是不滿。


    換作她的未婚夫婿敢做這種事情,她不僅要了那賤人的命,還得狠狠地打未婚夫婿一頓鞭子才能解了心頭恨。


    “菡妹妹還是這般彪悍,那你倒是說說,打完以後呢?未婚夫婿是要,還是不要了呢?”


    歐陽琰琬右側穿著桃粉色騎裝的少女笑著打趣道。


    蔣夢菡板著臉:“崔姐姐莫要笑我,咱們在說琬兒和四皇子的事兒。”


    京兆尹獨女崔南露柳葉眉狐狸眸,穿著清爽的桃紅騎裝也難掩她的嫵媚之色。


    她淺笑嫣然,素白的玉手直指前方:“瞧,咱們被你們惦記的四皇子,來了。”


    歐陽琰琬早在第一時間看見了趙燁的馬車,她嘴角的笑剛剛綻放就被馬車中當前出來的女子擊潰。


    蔣夢菡注意到歐燕琰琬的情緒變化,娥眉倒豎。


    “她就是不要臉爬了琬兒夫婿的宮女嗎?竟敢纏著四皇子來此處,看我不將她那張厚臉皮扒下來!”


    馬車停穩後,廂竹悠悠轉醒。


    她還是第一次跟主子同乘馬車出宮,廂竹本來覺得會尷尬,沒想到,她坐上剛出宮門就睡了過去,一路上什麽景兒都沒機會瞧。


    她會醒還是因為元寶在外說了句“四爺,到了”。


    廂竹揉了揉泛酸的脖子,看了眼正襟危坐在他對麵的趙燁,鬆了口氣。


    還好,這一路相安無事。


    廂竹先撩起車簾下了車,她剛落地站穩,便聽見了漸漸行進的馬蹄聲,還伴隨著一聲嬌氣十足的高聲厲喝:“賤婢!看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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