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檔案信息,2022年的5月19日早上6點,一位晨練的阿姨在濱海公司發現了一具麵部血肉模糊的男屍。


    警察迅速將案發現場圈了起來,待轄區刑警和法醫到場。看到屍體下體祼露在外,褲子半褪自膝蓋,麵部遭受多次重擊變形,還露出了頭骨,血液、腦漿呈點狀散落至草地,發現時已處於半凝固狀態。


    屍體不遠處有一把染血的鐵鍬,經法醫檢驗認定為凶器。


    此鐵鍬為當日相親活動——共種愛情樹,落下的一把植樹工具,把柄上提取到一組指紋。


    之後,人民群眾也在附近發現了一暈迷女子。


    此女衣服多處被扯破,稍有些不蔽體。送醫後發現身體多處擦傷,且在其體內發現受害男子體內精液。


    但凶器上的指紋與該女子指紋不匹配。


    待女人醒後,嘴裏一直在念叨著“不要過來”、“殺人啦”、“血”。


    麵對警方的問詢無法應答,呈神誌不清狀態。


    最後,根據調查確定了男屍和女子的身份,他們是民政部門登記在冊的流浪乞討人員。


    其中,男屍王波為社會流浪人員,而女人則伴有重度精神病。


    最終根據所得到的案情分析,應是王波正在對該名女子實施侵犯,被一路人手持鐵鍬多次重擊麵部而死。


    看完厚厚的卷宗,我當下明了。


    所以,那名路人便是何慧。


    何慧很快被傳訊到大隊,雖是昨日才見,她的狀態讓我吃了一驚。頭發亂蓬蓬的,發尾處就那樣隨意的套了根橡皮筯。身上穿的是一套長褲睡衣,上身在睡衣外麵罩了件外套,看樣子像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我不禁為她肚子裏的孩子感覺到揪心,還未出生便是命運多舛。本想出聲提醒幾句,但本著警察的立場,我並沒有說出來。


    “何慧,2022年的5月18日和19日你在什麽地方”。審訊室裏,負責審訊的同事單刀直入。


    她坐在審訊椅上一動不動,眼神渙散,提審人員正要再次問話,一句細微的聲音傳來:“是我殺的”。


    她很幹脆利落,但敘述案件的過程斷斷續續,伴隨著思緒遊離被旁人拉回,讓我感覺到這是個夢遊的人。監控裏能看見她頭上密密麻麻的汗,似乎做這個事情需要消耗她很大的力氣。


    整個案件也跟警方猜測的大致相同,至於她沒有留在現場等警察來的原因,解釋為“第一次失手殺人都嚇傻了”,此後每天都做噩夢。


    所以,她長期的失眠臉在這裏找到了答案。


    因多重原因,最終此事以不予起訴告終。


    對於這個結果,何慧沒有驚訝和欣喜,透露出的隻是無所謂和生無可戀。


    剛問訊完,李平萍又是一陣風風火火的跑來。


    大概是我方人多力量大,這次她倒是沒再造次,表現的較為恭敬。


    與她碰麵長久累積的窩火一掃而光,暢快極了。


    但何慧見著李平萍的第一眼,身體配合著她的攙扶動作,神色間細微的怨毒一晃而過。


    快到我,有些摸不清是不是錯覺。


    所以,我得要找李平萍摸摸情況了。


    大隊內同步了最近的調查進展,排除了殺夫騙保、殺夫得遺產動機,我和老崔也沒有調查到更多實質的東西,大隊也在考慮是不是要將此案調查終結。


    臨睡前,照了鏡子,發現自己最近的黑眼圈真是越來越重。


    晚上,我感覺腦內一陣恍恍惚惚,似乎有另一個人獲得了這副軀殼和靈魂的掌控權,在整理著周大良案件所有的信息。


    之後,將它們歸類到一層層的貨架,在前方的白板上畫上了一些關係圖,寫下了一些線索。


    閨蜜告訴我男朋友出軌;


    我和男友吵架,說要取消第二天520的領證;


    當天晚上,我殺死了一個禽獸男人;


    ……


    等我每二天醒來,晚上推理時畫的人物關係圈和思維導圖我還隱約有點印象,於是趕緊記錄了下來。


    到了公司,我特別想找個人來理一理這些思路,想了想,隻得踏進了老崔的辦公室。


    當我把自己的推理線索擺在他麵前,得出了一個結論:何慧在結婚之初就設計了殺夫計劃。


    老崔看了這些推理,沉吟了半天,回複道:“你說的這些我完全認同,她確實很有殺夫的嫌疑。同時如果事實如此,她絕對是個心思縝密的凶手,我們很難找到一些佐證信息”。


    “如果她不再犯案,事情似乎隻能到此為止”。他搖了搖頭,無奈的給出了結論。


    “不,以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可能就此收手的”。我心裏這樣想著。


    之後,根據戶籍信息,我打了電話約李平萍見麵。


    聽到電話那頭她的聲音,我心中也有放下一塊石頭的感覺。


    我的直覺一直告訴我,她可能會遇上危險。


    下午五點半,我在李平萍家樓下等到了下班的她。


    李平萍打開房門,我隨著她進屋裏,一隻小白貓一直“瞄瞄瞄”的在腳邊環繞著。


    李平萍第一時間去給貓換了水,加了貓糧。


    安置好貓,她才去燒水,之後給我沏上了一杯茶。


    環顧四周,她家裏算不上整潔,不大的房子在視線範圍內塞滿了東西。


    她雙手抱著茶杯,說道:“何慧婆家那邊搞事情就是想分周大良遺產,你們警察調查來調查去其實都那樣”。


    “唉,周大良呀。明明之前看著那麽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說沒就沒了。你說慧慧她後麵得多艱難,從小到大真的都吃不完的苦”。


    我抓住她的話頭,問道:“她小時候吃了很多苦嗎”。


    她望了我一眼說:“人生很多時候就是苦的呀,別再抓著慧慧不放了”。


    我說:“我聽到你們提起,周大良出軌的事”。


    她回:“沒有的事,周大良對慧慧的好我是看在眼裏”。


    我說:“但你說你是親眼看見的”。


    她頓了一下,說道:“人跟人的關係真的很複雜,好像總沒有那麽純粹。那天,我說過的那句話我自己都忘記了”。


    她輕輕歎息一聲,說:“有時,我好想變成一隻貓,被人輕輕的撫摸著頭”。


    我說:“所以你孤獨著,嫉妒著,甚至怨恨著”。


    她沒在說話,轉而說出一句:“不是很正常嗎”。


    經過一番似是而非的溝通,大概在9點我離開了她家。


    在小區沒走出幾步,我居然遇上了何慧。


    她解釋是過來看看李平萍,大概是離得過近,燈光下我們的影子同樣的頎長,一時間交織在一起,晃神間似是變成了一張網。


    何慧說沒想到時間這麽晚了,打算明天再拜訪閨蜜,問我能不能順路載一下她。


    我心中像是感應到了某種危險,“嘀…嘀…嘀…”的拚命發著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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