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絲光亮不知道從哪裏闖進來,它慢慢移動著爬上我的麵龐,而後又溫柔的親吻著那雙半睜不睜的眼睛,鼻息隱約透著一股香噴噴的味道。


    我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打算緩緩再起床,這一段時間整個人慢慢由混沌過渡到清明,腦袋又映入昨晚那奇怪的夢境,以及那大片大片的透徹恐懼。


    一種我會被吞蝕掉的感覺,恐懼並不是“吞蝕”本身,而是“那還是我嗎”的未知恐懼。


    當我起床、梳洗、吃早餐、出門,重新匯入到現實世界,漸漸明白過來那些就真的隻是場夢,現在它遠去了,我又被世界重新並溫柔的包裹著,這感覺美妙、心安。


    休息日和閨蜜早就約了飯,坐了半小時地鐵,下地鐵步行了10來分鍾,到了附近商場的一家海南椰子雞火鍋餐廳。


    她還沒到,我先點了我們之前經常吃的菜,旁邊服務員上著茶水並幫我倒入杯子裏,之後我喝著茶靜靜的等著她來。


    閨蜜老廖已婚已育,過去十幾年時間把精力主要花在了照顧家庭上,最近一年才開始重新踏入職場。


    她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性,即使很長一段時間隻是從事撰稿類兼職工作,但這次她卻很快找到了對口的全職工作,且薪資還相當可觀。


    “郝箏”。聲音傳來的同時我的肩膀也被拍了一下。


    站在我麵前的女子身形修長,中短發,大眼睛,身著白色的長裙,渾身上下沒有過多的修飾,隻是由內向外散發著自然而親切的氣息,就那樣用柔和的目光望著我。


    她就是老廖。


    恰這時,火鍋的水開了,點的食材也都上齊。


    “你點的菜都是我喜歡的了”。她帶著甜甜的笑意說。


    接著我們聊起了近況,工作上的、人生感悟上的、家庭上的、育兒上的,以及看到聽到的有趣的、沒那麽有趣的,但都是值得一講的。


    好像與她在一起,既可以聊淺層,又可以聊深度,似乎從哪個角度切入都能得到回應。


    我和林馳的進展,一直是我們倆閨蜜聚會時脫不了的話題,她特別提醒我要抓住這個優質男人。


    見我有些不解,她解釋:“你別看林馳其貌不揚的,打扮的也樸樸素素的,我可打聽清楚了,他是住在金城山莊了”。


    “啊,金城山莊,那不是好多明星居住的高檔小區”。我難以置信的驚呼。


    “是吧,所以看他平時應該挺節儉的,現在看來錢可都花在刀刃上了。這麽會過日子的男人,你這次可得給我抓住”。她虎口婆心的,同時望著我一臉的高興。


    聽她這麽一說,我重點倒是放在“他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明麵上的工資收入也沒多少,他是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買得起那裏的房子”。


    我不由自主的念頭是“可真是佩服佩服”,當然這佩服多少有些敷衍。


    “郝箏呀,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在婚姻裏,經濟好壞很多時候也決定婚姻的質量”。她可能見我走神,又加追了一句。


    其實,我知道她也是從她的角度真切的為我考慮,畢竟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對另一個人,哪怕是親戚、朋友,不會多言。


    因為,會害怕建議、觀點是一種強加。


    “老廖,沒事了。我心裏有數了”。我吃著碗裏的雞,抬眼笑著回應。


    想想,我與林馳聊了也有幾個月了,他話雖不多,對我倒是挺大方。


    關鍵,他確實會是我喜歡的類型了。


    “你確定是買的,不是租的”。我隨口挑起話題。


    “我都問得很清楚了,給你介紹我還不得慎重”。她一副拍著胸口的模樣。


    聽她這麽一說,我好奇心爆棚的不行,打算改天登堂入室去瞧個究竟。


    好在還是有很多機會,因為林馳最近對我很是殷勤。


    這周見了老廖收了尾,下周繼續上著班、破著案、談著戀愛,我的人生進入了這樣的循環,但生活大致就是這樣吧。


    大概是到了生理期,突然悲春傷秋起來。


    想著,我淩晨發了一條短信:林馳,你說人為什麽總是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了?


    那邊過了20分鍾,回了一條消息:人,生來就是苦的吧,會不開心再正常不過了。


    我捕捉到了他的情緒,回:所以,林馳,你很不開心嗎?


    那邊,再也沒有了回音。


    根據以往的經驗,我也沒有再多做等待,收拾好了便去睡了。


    說回案件,穆希自殺後,關於李槐、夏明光、許偉之死的案子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我們需要走訪查清楚穆希的殺人動機,便可以結案了。


    這次破案,讓尤隊對我和老崔的辦案能力越發的信任,於是之前的那些懸案的卷宗又回來了。


    最近看舊卷宗看到吐,不是老毛病犯的吐,而是看到厭倦的吐。


    那我和林馳了,又吃過幾次飯、看過幾場電影、逛過幾次商場後,曆經大半年終於確定了關係。


    隻是,我們之間的肢體動作很有限,他倒是很喜歡摸我的眼睛,有時望到情迷處甚至會吻上眼睛。


    我們也約定了最近去旅行,目的地是韓國。


    臨去旅遊的前一天,我們商定好“為了明天早起趕飛機方便,晚上在他家過夜”,他還說會拉小提琴給我聽。


    當天晚上,我到了他小區,他在小區門口接上了我,聊天間我不知不覺的上了樓。再一抬頭就看到了門牌號,我有些晃神,一種不詳的感覺再也消散不了。


    因為隔壁,就是柯貝貝生前的住所,之前查案我有了解過。


    懷著複雜的心情進了屋,我掃視了一下屋內全景,房子很大,有兩三百平方,但隻是刷了白牆,幾乎算是毛坯房。家具擺設也很少,能看得見的隻有常用的餐桌、幾把椅子、電冰箱、電風扇。


    “你知道這個小區房子很貴,其它的東西隻能慢慢添置”。他似有準備的解釋。


    我向他笑了笑,想傳達一種不介意。


    接著視線繼續放在房子上,屋內格局很怪。一般這種房子估計要屋主自己做隔間吧,他因為沒錢所以沒有做。整個房子隻有一個房間,但不是臥室。


    因為我站著的空曠大廳有餐桌、灶台,遠遠的靠牆劃出的區域,放有床和衣櫃。幸虧整體收拾的還挺幹淨,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多。隻是空曠,但不亂。


    那麽那間房是做什麽的了?還緊緊的關著了。


    “那是書房,還有我的小提琴,那些都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他根據我的視線,再一次解釋。


    接下來我坐在他精心布置的餐桌上,吃著他親手做的牛扒,聽著他演奏的小提琴,這氛圍真讓人迷醉呀。


    而他深情的望著我眼睛,他那雙眼裏似藏著星辰大海,迷離而哀傷。


    我似乎能透過那雙眼睛,望見那背後的渴望,那渴望似我又不是我,充滿了危險與未知,多麽想讓人有揭開秘密的衝動了。


    悸動的感覺一直揮散不去,夜深後他在吻過我的眼睛後,去了大廳。


    而我被安排在了書房,在淩晨的兩點鍾,本該睡著的我睜開了眼睛。


    我沒有開燈,照了牆角豎著的鏡子,標誌性的黑眼圈和微弱光線裏稍顯暗色的身影。


    我帶著她,她帶著我,來到了大廳,用剪刀剪下了林馳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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