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木房子前麵,秦安宇和穀肅麵對麵坐著,秦佑親在旁邊烤肉。


    秦安宇拿一根小木棍敲敲穀肅的肩,問道:“穀老頭,你怎麽在這裏?”


    自被叫住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來分鍾,穀肅的神情一直都很呆滯,隻是死死地盯著他,讓他很是無語,隻能再問一遍。


    穀肅突然伸手狠狠地搓了兩把臉,然後大聲吼道:“安子,真的是你?我沒做夢?我沒下陰間?”


    秦安宇又在他肩上敲了兩棍,笑道:“別的我不知道,我隻看到你在拖著一大筐土石。”


    因為吉源的年齡比他們兩個大一些,經常以哥哥自居,所以關係雖然很好,但不如他們兩個這般隨便。


    叫他穀老頭,並不是因為他長相老,而是行事風格穩如老狗,很能忍辱負重。


    他家是潭州府城的,家裏到這一代隻剩他這麽一個男丁,為了能光大門楣,因讀書很一般,便想通過練武來實現,也曾去無遠宗參加過篩選,最終因接受能力不是很強而落選,比秦安宇早半年進入林下宗。


    他們三個,都身處林下宗練習最刻苦弟子的行列,隻是因為晉階緩慢,都沒能在滿十四歲前晉階養氣六境,吉源第一個離開,穀肅第二個。


    穀肅離開沒三個月,秦安宇因為家庭突變,也離開。


    吉源離開林下宗以後,在莽山修煉,而穀肅卻是消失不見,沒想到出現在陳橋位麵,還在這裏挖礦。


    再被敲了兩棍,穀肅終於明白自己還活著,轉頭四下查看一番後問道:“安子,是你們兩個把那些人殺了?”


    看到秦安宇點了點頭,他急切地說:“快跑吧,俠盟的實力很強大。”


    秦安宇笑道:“那些你不要擔心。我現在隻想知道,你離開林下宗不到一年,為何出現在這裏。”


    他狠狠地搓了兩把臉,“這次大意了……”


    原來,他離開林下宗後,知道自己不是練武的料,便想著賺錢,覺得這也是光大門楣的一種方式。


    產生這個想法後,決定先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


    第一站目標是行省首府沫涓城,走到流光縣的時候,遇到有商家招收臨時裝卸工,給的工錢不低,每月二兩金子,每天還管三頓飯。


    這個價格可不低,他那套小院也隻值三十兩金子。


    他上前打聽,才知道工作地點不在流光縣,而是要從流光縣隨著車隊出發,出發到宋國最北邊的連城,行程要三個月。


    他認為雖然會很辛苦,但會有六兩金子的純收入,便決定應聘。


    剛剛出宗門,既有一把子力氣,又年輕,這樣的金子值得賺。


    那一路確實比較輕鬆,裝卸工平時隻裝卸一下貨物,遇到打劫的,有鏢師出去廝殺,他們隻在旁邊呐喊助威。


    到連城後才知道,這個臨時工隻是單趟的,如果要跟著車隊回去,需要繳納二兩金子。


    他總共才賺了六兩,自然舍不得花這二兩,便準備在連城停留一段時間,反正現在的狀態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在連城也沒閑著,他也到處打零工,主要還是幹裝卸,大多數時間都在海邊幹。


    沒有別的技能,隻有一把子力氣,隻能邊幹邊積累經驗。


    幹了兩個來月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有人問他願不願意去一艘遠航的船上幫忙,跑一趟二十兩金子,並說那艘船的目的地是另外一個位麵,比靈橋位麵發達很多,不少船工到那邊後再也不願意回來。


    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他同意了。


    給自己的理由還是同一個:既有一把子力氣,又年輕,這樣的金子值得賺。


    補充的理由則是:既然有船過去,那就會有船回來,大不了今後多花一些金子買張票回來。


    上船後,他才知道這一趟是多麽的辛苦。


    第一個是暈船。出海沒到半天,他就暈到天地旋轉,腹中空空。


    第二個是無聊。暈船的情況稍好後,感覺到極度無聊。整天麵對茫茫海水,感覺內心空蕩蕩的。


    第三個是驚嚇。走了四天後,不時有巨大的海獸出現,朝船噴水是輕的,一些還攪動海水,讓船顛簸不已,最讓他驚心的是,有些海獸還對船發動攻擊,引發船上鏢師和它們大戰,雖然都被打退,但有幾次差點把船打翻……待抵達陳橋位麵時,船體嚴重破損,沒有返航的能力。


    由於船要進行大修,所以船主不管他們這些臨時工,隻告訴他們兩個月以後返航。


    這次倒是好,回程不收他們的金子,隻是這兩個月不管他們的吃住,也不給工錢。


    他覺得自己不能坐上吃空,在領了二十兩金子後,到港口找工作。


    港口有很多招工的,他看重其中一份挖礦的工作,也是每月二十兩金子,每天管吃住。


    在他滿懷希望的時候,命運給他開了一次又一次玩笑。


    他們還沒到礦山,就遭遇截殺,招工的幾個人被殺了,他被抓了,金子也被搶走。


    被抓以後,他被賣了,還是去挖礦。


    這次挖礦隻管吃住,沒有工錢,而且吃住都很差,沒被當人看,但沒人敢反抗,因為看守他們的不是練氣境就是築基期。


    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隻能老老實實幹活,挖一種相當堅硬的礦石,但一直都沒有停止想要逃走的決心。


    挖了快兩個月的礦,有一天他從礦洞裏出來準備交礦石,卻看到外麵空無一人,全是死屍,礦石倉庫的門大開,裏麵空空如也,知道自己逃走的時機到了。


    啥都沒想,從框裏拿了兩塊礦石就跑。


    為何拿兩塊礦石,是因為他啥都沒有,想用礦石換點金子。


    陳橋位麵太混亂,他要回靈橋位麵。


    沒想到風餐露宿跑了兩天,還沒跑到港口,卻又被抓了,然後被送到這裏來挖礦。


    聽完他的講述,秦安宇哈哈大笑:“穀老頭,我想你是跑錯方向了,南轅北轍。不過也好,遇到了我,你總算苦盡甘來,從此會改變命運。”


    這時秦佑親遞來兩腿獸腿,秦安宇接過來後分給他一條,然後拿出兩壇小酒,也分給他一壇,“和我在一起,再也沒誰能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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