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任大許君上的九皇子,說自己不懂軍事。


    但對禁軍武衛將軍是否答應親任機動遊騎,一下用“三個如果”列了三個選項。


    “如果此人二話不說,坦然領受,說明性格痛快。”


    “你們可密切合作,不分你我!”


    “如果此人沉默良久,卻選不出人,想與你一同商量,說明還算沉穩。”


    “你們可當即商量!”


    “可如果此人先是得意,後又推辭,以自己總攬為由,讓你來當這遊騎指揮。”


    “那你就欣然領受!”


    “但是接下來,要小心提防此人!”


    見姚進一臉懵懂,這位君上解釋了一下。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位禁軍武衛將軍的人格分類,到底是i人還是e人,是內還是外?”


    “痛快接受,沉默良久,都隻是性格體現而已,並不代表其它。”


    “但隻要不推事,就表明這人可信!”


    “而第三種,得意,說明看不上君權。推辭,說明心裏另有所屬。讓你來當,說明他不想擔責。”


    “這樣的人,必須提防!”


    “大齊有難,許國三千軍馬都聚不齊,是不是就有他一分‘功勞’?”


    姚進除了沒聽懂“i人”和“e人”,其它都聽懂了。


    所以,此時麵對項守約選了君上開列三項中最可怕的第三項,他心裏感觸不已。


    但君上已作了推演,這時欣然領受就好。


    “既然守約將軍有命,怎敢不領?”


    “還請點齊一百精銳,並將花名冊交於我!”


    “我立刻配齊一百衛士,定下機動遊騎任務!”


    “一句話,守約將軍守約君上,我守約將軍!”


    項守約點了點頭,聽到最後一句時,怔了一下。


    “姚將軍放心,這就點錄,請稍候!”


    說完,命人去取花名冊,準備按冊選人。


    然後,吩咐看茶,還和姚進開起了玩笑。


    “老姚,你這直接跳一級,任正九品。”


    “任了之後,可就和沒任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對了,問一下,剛剛那句,我守約君上,你守約我。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君上或少傅說的?”


    姚進不禁苦笑。


    “這一句,是我自己說的!”


    項守約“啪啪”拍起了手掌。


    “看看,我就說不一樣了嘛!說話,辦事,都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將軍相!”


    “最為關鍵的,深得君上恩信!”


    “看來,從八品、正八品。不,說小了,七品、六品,都是手到擒來的事了!”


    姚進端起茶杯。


    “老項,你老逗我,有勁麽?”


    “這樣,你剛剛進門時說我欠頓酒,等這十天過後,好好補上,可好?”


    項守約喝了一口茶,不停吧唧嘴,嚼著茶葉。


    “對了!這才是你老姚嘛!”


    “好容易摘了‘姚十八’的帽子,戴上了正九品鶡冠,還不舍得放次血?哈哈!”


    “等等,老姚,你剛才說十麽,十天?”


    “不是祭天麽?應該半天就能完,為何搞那麽久?”


    姚進一怔。


    意識到自己似乎漏了嘴,不小心說出了這場“祭”其實也是“樂”、要辦十天的“底”。


    但又一想,這十天,怎麽都躲不過這位禁軍武衛將軍去。


    畢竟,全城守衛還得靠他呢。


    於是,索性笑著繼續“漏底”。


    “這個,倒是少傅和君上一起確定的!”


    “正常之祭,也就是一天,最多三天!”


    “但是,正如少傅在鼓樓傳音中所說。”


    “此番大許水患得免,全靠上蒼眷顧,天地人和。”


    “如果不是這樣,水患來了,全城甚至周邊郡縣,所有軍民,都得拋家舍業,護堤修壩不是?”


    “所以,連祭帶樂十天,既是謝天、謝地,更是謝人!”


    “如此一來,官家肯定樂意,百姓也肯定樂意,是吧?”


    項守約偏著頭,想了想,點頭應道。


    “還真是!”


    “要是水患專往這來,別說十天了,守上個半月一月,都是少的!”


    “更何況,要能守住,一切好說。守不住,可就全毀了!”


    “既然少傅幫著君上確定的,一定沒錯!”


    “那就十天之後,等著喝你這位姚大護衛的將軍酒了!”


    姚進拱手。


    “好說!好說!”


    “到時,我一定提前親書拜帖,送到府上!”


    “那守約將軍……”


    項守約接過副將遞過來的花名冊,用筆在上麵勾勾畫畫。


    “好了!姚將軍,禁軍六武衛,各取前十六或十七位戰力絕佳的,此時起,交給你了!”


    姚進雙手接過。


    “多謝守約將軍!”


    “願與將軍一同,護衛君上,保境安民!”


    項守約停頓了一下,拱起雙手。


    “那是自然!願一同,衛君護民!”


    ……


    姚進抽調一百衛士,與禁軍一百精銳一起,組成了機動遊騎。


    回到王公府複命時,發現君上已換好了祭天禮服,由荷韻、蘭芷和衛士陪著,在花園裏踱步。


    姚進快走幾步,左手握拳撫心,單膝跪倒,行了一個鄭重的軍禮。


    “屬下姚進!參見君上!”


    柴霄看到姚進回來,微微點頭。


    但是很快,他就從這位侍衛長眼中看出了細微的變化。


    隱然有淚,但目光如箭,有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堅定。


    於是,他微微一笑。


    “看來,姚進,已經知道自己要來進步了!”


    隻在瞬間,姚進熱淚盈眶,躬身致謝。


    “請恕屬下戎裝在身,不能叩謝君上!”


    “願以此身,一直用心,報答君上越級擢升之信任!”


    柴霄伸了伸手。


    “起來吧!”


    “對了,那個禁軍武衛將軍,最後選了哪一項!”


    姚進掏出虎符,雙手呈上。


    “回君上,他選了第三項!”


    “是麽?”


    柴霄接過虎符,放入懷中,緊緊皺眉,陷入思索之中。


    本以為,改變孱弱的大許,隻需要自己這位君上改掉草包習氣,勵精圖治就可以。


    如今看來,遠非這麽簡單。


    這是一個複雜的係統工程。


    搞錢、攢槍、拉人,是強內!


    對付二皇子,是禦外!


    至於清除黃門侍郎黃仲永這樣的,則是斬斷內外之間的“毒線”!


    如今,這個禁軍武衛將軍,還不能確認為“毒線”,但至少有嫌疑。


    今日一早起來,帶頭跑操,整頓用膳,都是為了更好地護住“家”這個“內院”。


    並更好地激發“家人”的活力。


    開設天、地、人場,除了賺錢之外,還有維護好“民心”。


    這已然是“國”,雖是“外院”,卻是更大的“家”。


    有了這個,以後頒布政令,發展經濟,促進流通,包括征兵,才能順理成章,順水推舟。


    可沒想到,這個不太聽話的“禁軍首領”冒了出來,成為擋在“家”“國”之間的x因素。


    要知道,許國雖然對外稱“大許”,但並不大。


    就像現代某些小國,動不動就被一個旅、甚至一個團的衛戍部隊奪權,管製整個軍政一樣。


    這禁軍六衛,可足足有一千二百人,相當於一個整編團。


    迅速控製王城與周邊,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凡事,往最好的方向想,是奢望!


    但是,往最壞的方向想,卻是睿智!


    所以,如果作最壞打算,也就是這禁軍首領最危險之所在。


    莫過於表麵俯首於他這個大許君上,實際卻聽命於九皇子。


    二皇子雖然人走了,卻留下仍能牢牢掌控大許王城的禁軍。


    這比他人在這更可怕!


    因此,現在的關鍵,就是通過人格測試,確定這禁軍武衛將軍,到底心歸“二”還是“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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