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隻一會兒,一隻花白相間的鴿子拍打翅膀而來。


    嘴裏也“咕咕”叫著,停在了窗戶一角。


    黑袍人手拿一小塊米豆吃食,塞到花鴿嘴裏,然後把小竹筒牢牢係在了它的右腿上。


    “好寶貝!快去!”


    花鴿似乎聽得懂他的話,用尖嘴在右腿竹筒上輕輕一叩,又在左右翅膀上各自一劃。


    嘴裏再度發出短促的“咕咕”叫聲。


    接著,“騰”的一下,展翅飛起,直入雲霄。


    項守約倚著屋內窗邊,看到花鴿來了又走,這才放心。


    輕輕歎了一口氣,端起旁邊的茶盞。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項守約張嘴就罵。


    “誰?娘的!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


    來人應道。


    “將軍!姚進又來了!”


    項守約手裏的茶盞晃了晃,熱茶灑了出來,燙得他直咧嘴。


    “啪!”


    他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


    “這家夥,又來幹什麽?”


    “手裏不會又拿著君上的虎符吧?”


    來人提高聲音。


    “回將軍,他這次兩手空空,並沒拿著虎符!”


    項守約偏著腦袋,想了想。


    “一個剛提正九品的芝麻官,不就是仗著君上恩寵,瞎跑什麽?”


    “既然沒拿著虎符,那就不代表君上,讓他來見我吧!”


    “是!”


    不一會兒,姚進來到。


    “姚將軍,這麽快就組建完機動遊騎了?”


    “不愧是君上愛將!都說兵貴神速,姚將軍不隻是神速,而是飛速!比飛鳥還快!哈哈!”


    姚進拱起雙手。


    “守約將軍,禁軍個個訓練有素,所派精英更是軍中翹楚,一經合攏,已經到位幹活了!”


    項守約似笑非笑。


    “哦?姚將軍還真是風馳電掣,他們都幹上活了?幹的什麽活啊?”


    姚進知道之前不小心說漏了嘴,這會兒還是謹慎些好。


    “他們都幫著內務府布置去了!”


    “君上親自派的!”


    “擔心一會兒祭天,場子太亂,惹出事來。所以,讓他們去鎮鎮場,再搭把手幹幹活!”


    項守約笑了。


    “既然是君上派的,那該幹就幹!”


    “對了,老姚,你現在可是機動遊騎總指揮,他們都幹活去了,你怎麽不去?”


    姚進掏出了戰書。


    “機動遊騎,是我們兩家第一次合作!”


    “這不,合作出甜頭了,兄弟們都想再找找樂子!”


    項守約眉毛一動,接過戰書。


    “什麽樂子?”


    “竟然嘴上說還不行,非得寫在紙上?”


    等到一看完,這位正六品將軍笑出了豬聲。


    “你們衛隊,要和我們比賽舞獅?”


    “我沒看錯吧!”


    “老姚,你知不知道,這大齊王朝的南部諸國,包括閩、晉、許、越。”


    “四國精銳,近六十支隊伍。我們大許禁軍,別的不敢說,舞獅可從未跌出過前三!”


    “五年一大比,三年一小比,每次都有好彩頭!”


    “最好的時候,能得到百兩獎金,最差,也是五十兩。”


    “話說回來,我可是聽說,你們衛隊一直跟著君上,在京城,連前二十都沒進去過。”


    “就這水平,還敢下戰書?”


    姚進笑了,指著戰書不停晃著手指。


    “老項,咱們現在也不分什麽六品、九品,就是在祭天後的與民同樂中,找找樂子!”


    “看看,這上麵,我已摁下手印,就看你了!”


    “一句話,敢不敢應戰吧?”


    項守約仰天大笑。


    “哈哈哈!”


    “不何不敢?”


    “老項,反正你這由‘備身’升為‘正九品’,俸銀能漲不少!”


    “這樣,咱們賭大一點,就賭你五年俸銀,一百兩,怎麽樣?”


    姚進不禁渾身一凜。


    這位名為“守約”禁軍武衛將軍,也不知守的是哪位“富家皇子”的約,出手還真是大方。


    一賭,就是一百兩銀子。


    正如他所說,正九品官員,一年俸銀是二十兩左右。


    一百兩,得足足五年不吃不喝。


    即便像他這樣的正六品官員,一年固定俸銀是三十兩,再加上祿米、分田,大概是四十兩。


    一百兩,也得兩年半才賺得出來。


    可就這麽一場舞獅,說賭就賭了。


    他要是沒有什麽別的額外收入來源,鬼才信!


    在這兒,就不得不佩服君上的判斷了!


    來這之前,君上幾乎沒見過項守約,也沒留下什麽印象。


    僅僅憑借轉述與項守約對話發現的幾個疑點,就斷定其一定“凶多吉少”。


    而且,為讓他確認參加舞獅賽,還特意掏了二百兩銀票來做東。


    料事如神!


    算無遺策!


    真不愧是少傅的門生!


    隻是,少傅之前好像不太認這個門生,最近才不一樣了!


    眼見這六品將軍在“賭”字一途,煥發出了比京城保衛戰“聚齊立散轟轟轟”大得多的鬥誌。


    姚進適時抬出了君上贈予的“尚方寶劍”!


    要知道,咱們這位君上最近的“好賭”勁頭,可比你更強更猛。


    更何況,你這些小心思,早在君上算計之內。


    盡入彀中。


    “守約將軍,要說用這一百兩當賭銀,可不算多!”


    “是麽?”


    項守約眯起了眼睛。


    本以為,這個年俸最多就隻有二十兩銀子的新任正九品侍衛長,怎麽也不敢接這百兩賭約。


    卻沒想到,竟然不嫌多,反嫌少!


    難道,這也是二皇子安插在九皇子身邊的“暗子”?


    私下給的銀子,一點也不比我這個正六品禁軍武衛將軍少?


    也是,要說品階雖低,但和九皇子的距離近。


    以二皇子的出手風格,還真有這可能。


    可是,如果真是自己人,二皇子應該早有明示,才不至於“誤傷自身”啊!


    正想著,姚進已把君上授予的“殺手鐧”亮了出來。


    “君上,可是自掏腰包,用二百兩銀子托底!”


    “怎麽樣?守約將軍,現在敢了麽?”


    項守約瞪大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腦海像草原跑馬一樣,閃過無數念頭。


    和柴霄身邊的衛士和侍女不一樣,他雖是禁軍武衛將軍,但這些天並沒貼身跟著這位九皇子。


    即便如此,他也深切感受到了這位草包九皇子身上發生的變化。


    具體是什麽變化,說不太清。


    隻知道,這位新任大許君上,似乎對即將入主東宮的二皇子產生了莫大的威脅。


    而就在來大許之前,別說威脅了,連提鞋,二皇子都嫌其笨。


    短短一天,就逆轉如此。


    應該不是九皇子本人的變化,還是少傅蘇仲景在這當中發揮了更多作用。


    畢竟,一共兩個徒弟。


    大徒弟,大皇子,已經被貶晉國,還被禁了足,徹底失勢。


    現在這個小徒弟,也就是九皇子,是唯一能夠翻盤的本錢。


    再不動手,黃花菜都涼了。


    二皇子,對此也是有著同樣的擔心。


    這一陣,每每飛鴿傳書,都要求查清楚,到底哪是這個草包九皇子的話,哪是少傅的話。


    照目前看來,這手持虎符抽調禁軍精銳組成機動遊騎,應該是少傅的想法。


    而這花二百兩銀子托底,可一點兒不像是少傅所想。


    少傅一貫謹小慎微,不可能幹出舞獅開賭這麽荒唐的事。


    隻有這個草包九皇子能幹得出來!


    既然這樣,送上門的銀子,不賺白不賺。


    二皇子之前發過話,隻要這番能弄廢九皇子,當即賞銀二百兩。


    眼下看,要想完全弄廢,還需要一段時日。


    而隻要今天午時祭天之後,與姚進他們比贏這場獅王爭霸賽,就能賺二百兩。


    快錢、慢錢一起賺,何樂而不為?


    項守約痛快掏出了紅印,用大拇指摁了之後,蓋在了戰書之上。


    “姚將軍,你可看好了,你這戰書,我可是應了!”


    姚進笑著收起戰書,伸出手掌。


    “好!守約將軍,咱們守此約定,午時祭天之後的舞獅爭霸賽,不見不散!”


    項守約也伸出手掌。


    “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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