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軍順手把兩盒煙塞到抽屜裏,笑嗬嗬起身倒了兩杯水:“衛東,你把情況仔細說說。”


    寧衛東拿杯子喝了一口水,就把王京生的情況說了一遍,卻沒透露廠裏出事故的情況。


    最後道:“張哥,這事兒就拜托您了,越快越好!”


    張大軍抿著嘴,沒急著大包大攬,認真思索起來。


    片刻後,沉吟道:“你說這個王京生,我倒是有印象。”


    寧衛東情知,王京生應該是在派所掛了號了。


    也不奇怪,王京生這種人,要是轄區派所對他一無所知才是怪事。


    張大軍又道:“不過這人平時還算安分,咱也懶得搭理他。”


    寧衛東道:“據我所知,王京生手下有幾個人,沒有工作,遊手好閑,他們這些人怎麽生活……”


    “這倒是個方向。”張大軍點點頭,起身到門口喊了一聲:“錢強、孫牧,過來一下。”


    兩人從外邊大辦公室進來,其中一個正是剛才坐在門口,跟寧衛東說話沒好氣的青年。


    頭裏則是一個三十六七的漢子,頭發亂糟糟的,笑著道:“頭兒,有啥任務?”


    張大軍道:“強子,你跟小孫替我跑一趟,安平巷那邊有個王京生……”


    吧啦吧啦的,張大軍把情況說了一下。


    錢強經驗老到,掃了一眼旁邊的寧衛東,應了一聲帶孫牧出去。


    張大軍拍拍寧衛東的肩膀:“小寧,錢強是老偵查,對咱們這片兒的情況最熟。”


    寧衛東笑著道:“張哥,強將手下無弱兵,那我可就等您好消息了。”


    完事又簡單聊了幾句,寧衛東提出先告辭,等下午再來。


    張大軍一直把他送到外邊,看著騎車子走遠才回去。


    “紅星廠,寧衛東~”到辦公室,張大軍手裏掂量著那兩盒華子,心裏思忖寧衛東究竟是什麽根腳,能讓楚中新特地打電話。


    ……


    另一邊,寧衛東從派所出來,也沒急著回廠。


    剛才錢強和孫牧出去,以他們的手段和渠道,能查到的東西用不了多少時間。


    短時間查不出來的,就不是三五天的事。


    寧衛東打算下午再來一趟,無論如何下班之前回去,要拿出交差的東西。


    現在還不到十點,就算再怎麽快,也得下午三點以後。


    寧衛東想了想,有了一個去處。


    蹬著自行車,從派所出來不遠一拐彎就到廊下胡同,前邊就是安寧那棟筒子樓。


    這時正在上班,筒子樓下邊的車棚空蕩蕩的。


    寧衛東鎖上自行車,進了樓門順樓梯來到三樓。


    他也不確定,此時安寧是在這裏,還是在王京生那個家,算是碰碰運氣。


    上次寧衛東不願跟安寧牽扯太深,一則是他本身底子太薄,二則不知道對方底細,怕被帶到坑裏。


    雖然是穿越者,他從來不覺著這個年代的人就是傻子。


    但是現在,得知王京生跟劉紅娥的曖昧關係,手裏終於有牌可打了。


    也進一步確定,王京生與安寧之間的確有問題。


    來到315室,寧衛東抬起手敲了敲門。


    等了片刻裏邊卻沒動靜。


    寧衛東沒急著走,他剛才聽到門裏有極輕微的腳步聲,裏邊有人,但沒應聲。


    等了幾秒,寧衛東道:“是我,寧衛東,不開門我可走了。”


    裏邊依然沒動靜,寧衛東又等片刻,見門還紋絲沒動,轉身就走。


    他來這裏本就是順帶的,並沒有明確目的。


    既然安寧不想見就算了。


    剛走出兩步,身後的門“哢”的一聲開了。


    安寧探出半個身子,埋怨道:“你倒是幹脆,說走就走。”


    寧衛東轉過身,似笑非笑道:“在家呢~我當沒人呢,不走幹什麽?”


    安寧白了一眼,說了聲“進來吧”,人便縮回去。


    寧衛東跟進去,反手帶上門。


    屋裏還是上次的樣子,卻在收音機頂上多了一隻鴛鴦眼的大白貓,正懶洋洋的打盹兒。


    安寧隻是平常的居家打扮,沙發前邊的茶幾上放著織了一半的大紅色毛衣。


    旁邊是一壺冒著熱氣的紅茶,還有個碟子放著一塊灑了巧克力碎的小蛋糕。


    該說不說,安寧這娘們兒的小資生活還真特麽愜意。


    在這個年代,她這種日子的,怕是全京城也沒幾個。


    寧衛東瞅了一眼幹淨的地麵,看了看自己的鞋,問了聲“要換拖鞋嗎?”


    安寧愣了一下,沒想到寧衛東還有這個自覺。


    笑著道:“看不出來,你還挺細心。算了,我這沒有男式拖鞋。”


    寧衛東挑了挑眉,走進來道:“王京生不來?”


    “他?”安寧撇撇嘴,沒往下說。


    轉而問寧衛東,今天來幹什麽?


    寧衛東道:“沒什麽,剛上派所辦點事,等下午三點還得去一趟,沒別的去處,就想起你了。”


    安寧沒問辦什麽事,拿起毛衣道:“待著可以,醜話說頭裏,我可不供飯。”


    寧衛東脫了大衣,到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拿起茶壺旁邊的杯子,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頂著熱氣喝了一口,問道:“你跟王京生究竟怎麽回事?瞅著怎麽不像正常過日子的兩口子?”


    安寧反問道:“怎麽不像?”


    寧衛東聽她反問,情知對方不願回答,索性拋出她關心的問題,轉而道:“上次你找我,想說什麽事?”


    安寧詫異道:“怎麽?上次轉身就走,今兒怎麽變了?”


    寧衛東不諱言道:“上次是心裏沒底,用你的話說,怕接不住。”


    安寧道:“這次就不怕了?”


    寧衛東好整以暇道:“那得看你什麽事兒。”


    安寧心念電轉:“聽你的口氣,莫不是升官了?”


    其實安寧就是順嘴一說,寧衛東原先就是個看大門的,就算真升官了,也就是個班長,沒有任何意義。


    豈料寧衛東笑嗬嗬道:“讓你猜著了,昨兒我人事關係剛提出來,放到廠辦,以工代幹,硬說也算是升官了。”


    安寧手上織毛衣的動作一棟,被寧衛東半真半假的說辭唬住。


    要是一般人她也不信,但上次寧衛東來找王京生,事後他們仔細了解了寧家的情況。


    有寧衛國幫襯,寧衛東能挪動挪動也很合情合理,倒也不用大驚小怪。


    安寧恢複過來,一邊若無其事繼續織毛衣,一邊嗤了一聲:“德性,你到廠辦坐辦公室有我什麽事,你又不是我男人。”


    “是嗎?”寧衛東故作遺憾:“還以為你找我,是跟我們廠裏有關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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