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屋裏。


    處置好了沈四奎,見他沒有大事,就打發走了。


    沈四奎臨走,右眼腫的睜不開了,用左眼看了看寧衛東,囁嚅著嘴唇小聲道:“寧哥,謝您能來救我姐。”


    寧衛東沒應聲,大概沈四奎是對他跟安寧的關係有什麽誤解。


    他這次來完全是因為許進山,不過這話說明了傷人,誤解便誤解了。


    安寧更了解寧衛東的心思,並沒說些有的沒的,在沈四奎走後,直接進入主題:“其實我早就認識許進山……”


    寧衛東耐心聽她吧啦吧啦,沒想到她跟許進山還有這樣的關係。


    原來許進山的父親,是安家原先的管家,上下兩代為安家服務。


    直至六幾年,安寧父親去世,跟許家還有密切聯係。


    當初許進山能進紅星廠,成為國營工人,安家也出了力。


    正因這層關係,當初王京生找上許進山,才能順利獲得對方信任。


    隻是一直以來,安寧留個心眼,沒向王京生吐露與許家的關係。


    寧衛東聽了也是半信半疑。


    安寧繼續道:“這次許進山之所以找我,其實是被逼無奈。據他所說,這次犯了大事,仗著上麵有人,才僥幸脫身。”


    寧衛東情知,定是李沛航那邊的安排。


    不過許進山倒也精明得緊,知道李沛航靠不住,定是沒完全聽安排,反而另辟蹊徑來找安寧。


    隻是寧衛東不解,安寧目前的狀況,真有能力幫許進山嗎?


    不管安家原先多麽家大業大,到現在都煙消雲散了,否則安寧不會淪落到嫁給王京生。


    寧衛東道:“他現在在哪?”


    安寧搖頭:“我暫時不知道。他很謹慎,每次都是他來找我。”


    不出所料,如果沒這麽謹慎,許進山早被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了。


    寧衛東沉吟道:“他是什麽想法?”


    “他知道我家有海外關係,讓我想辦法幫他去香江。”安寧苦著臉道:“當初我們家是有去海外的,但他也不想想,這都多少年了,當初的老人早沒的七七八八,後長起來的年輕人知道我是誰。可他偏就認定了我這根救命稻草,還威脅我,敢不幫忙,他就同歸於盡,把我也牽扯到投機倒把的案子裏,讓我去蹲大牢……”


    寧衛東陷入沉思,這個情況令他也沒想到。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寧衛東更傾向於許進山作為一枚關鍵棋子,會悄無聲息的消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現在看來,高估了李沛航的行動能力。


    居然讓許進山中途脫鉤跑了。


    寧衛東不知道,其實這事也不能怪李沛航無能,隻能說許進山太狡猾。


    之前李沛航承諾,把許進山送到西南去,改名落戶,落實工作……暗中也是要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沒想到許進山留個心眼,早防著滅口,當初離開後,沒去李沛航安排的安全屋,而是另找了落腳點,這才逃出生天,偷偷找上安寧。


    豈料安寧正遭到張明輝的騷擾,百般無奈正想找寧衛東幫忙,苦於沒有籌碼。


    許進山送上門來,安寧腦瓜子一轉,就把他當成一盤菜給上桌了。


    既能當成籌碼,讓寧衛東來幫忙解決張明輝,又能順便化解許進山的威脅。


    而安寧從始至終,都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出現的。


    王京生騙她、張明輝欺負她、許進山逼迫她。


    可惜寧衛東不吃她這套。


    安寧道行不淺,但寧衛東穿越前更是老狐狸,雖然並不了解全部情況,卻也能管中窺豹,抓住要點。


    淡淡道:“我幫你解決許進山這個麻煩,我有什麽好處?”


    安寧抿了抿唇,似乎下了挺大決心,小聲道:“我可以當你女人。”


    她並沒說改嫁給寧衛東,她自己很清楚,以寧衛東的情況,不可能明媒正娶要她,隻能是沒名分的關係。


    但安寧不在乎,實際上當初她嫁給王京生,本身也是利益權衡的結果。


    現在隻是換一個男人罷了。


    她並不是水性楊花,若王京生還在,她肯定不考慮。


    但現在王京生進去了,估計十年二十年都夠嗆出來。


    安寧可沒打算在外邊守活寡。


    豈料聽她這麽說,寧衛東切了一聲:“當我女人很為難嗎?”


    安寧一愣,沒想到寧衛東是這個角度。


    寧衛東又道:“我一個黃花大小夥子,體格健壯,元陽未泄,你給我當女人怎麽都是你占便宜,這算哪門子好處?”


    安寧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要不是有求於人恨不得一巴掌抽在寧衛東欠揍的臉上。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道:“那你說怎麽辦?”


    寧衛東撇撇嘴:“我說什麽,求人辦事就這種態度?”


    “你……”安寧心裏氣苦,硬忍著沒哭。


    剛才她主動說當寧衛東女人,已經把自己尊嚴剝下來。


    誰知寧衛東這狗東西不憐香惜玉,還在她傷口上撒鹽。


    在這一刻,她深刻體會到了,麵前這個長的濃眉大眼,說話總是笑嗬嗬的,剛二十一歲的男人,是個真的鐵石心腸。


    那些從她母親那兒學來的,對付男人的法子,對寧衛東沒用。


    要想打動這個男人,必須拿出更實際的東西。


    想通這個,安寧按捺下無用的情緒,大腦開始飛速思考盤算,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打動寧衛東。


    大概兩分鍾,她深吸一口氣道:“我可以給你錢。”


    “錢?”寧衛東挑了挑眉:“你覺得我很缺錢?”


    放下無意義的情緒,安寧從容多了,淡淡道:“難道不缺嗎?”


    寧衛東笑道:“本來是很缺,但多虧了你和王京生,現在不缺了。”


    安寧一噎,聽出寧衛東暗指拿到了齊佳最留的東西,氣的胸脯起伏,不由更加惹眼:“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把我氣死了你就高興了?”


    寧衛東笑了笑,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安寧拿他沒轍,隻能順著自己思路繼續道:“不是一般的錢,是非常非常‘多’的錢!”


    ‘多’字的重音很明顯。


    寧衛東表情嚴肅起來。


    如果十年前,錢是真沒什麽用。


    因為有公私合營,資本家仍能通過分紅,獲得遠超普通工人的收入。


    為了防止小部分人過度占據社會基本消費品,推出了票證製度。


    雖然額外的票證會帶來不少麻煩,卻能在最大程度上隔絕資本對廣大人民的剝削。


    無法直接換取必須消費品,錢的價值大打折扣。


    但現在情況又變了,錢很快會恢複它本來的屬性。


    隻是寧衛東不確定,安寧所說的‘非常非常多’究竟是什麽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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