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鳴笑著對青年道:“已經答應了。”


    青年哈哈笑道:“張哥,太感謝了!這次您可幫了我的大忙了。”


    張鳴笑著點頭,擺手謙虛,表示自己就是打個電話。


    青年不以為意,拍拍張鳴的肩膀:“張哥,大恩不言謝,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上班,咱們中午見。”


    張鳴起身把他送到辦公室外邊,站在門口看著青年順著走廊走到樓梯口下去才收回目光,卻並沒有返回辦公室,而是轉身順著另一邊,到邊上的樓梯往上。


    “李科長,領導現在有空嗎?”張鳴來到李秘書的辦公室,笑嗬嗬的問道。


    李秘書雖然隻是科級,比張鳴這個處長差了兩級,但人家是領導身邊的人,誰來了想進這個門,都得高看一眼。


    李秘書也沒敢端著,笑嗬嗬接待。


    身為秘書最忌諱的就是狗仗人勢,有些事可以做卻不能讓人說出來,至少麵子上要過得去。


    “張處,您稍等。”李秘書客客氣氣,到辦公桌上抓起電話。


    片刻後回來跟張鳴道:“張處,領導讓您過去。”


    張處長道一聲謝,走到隔壁的辦公室敲門進入。


    趙父坐在辦公桌後麵正在看文件,抬頭看了看張鳴,淡淡道:“小張,坐吧~”


    隨即放下手裏的東西,靠在椅子上問道:“劉家那小子走了?”


    張鳴應道:“走了。”


    趙父點點頭道:“衛東怎麽說的?”


    張鳴道:“劉兵讓我幫他約的中午見麵,現在小寧同誌還不知道情況。”


    趙父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行,我知道了。”


    張鳴道:“那個~您看是不是跟小寧透透口風,讓他有個準備?”


    趙父擺擺手道:“不必,這個世上並不是每次都給你準備的機會,這次就看看他關鍵時候夠不夠硬氣。”


    ……


    中午,寧衛東來到張鳴安排的國營招待所。


    因為離公司的四合院不遠,寧衛東也沒騎自行車。


    看得出來,張鳴安排在這裏是用了心,且不說檔次如何,至少從距離來講,照顧到了寧衛東。


    寧衛東踩著點來的,剛到門口就看見張鳴與一名中等身材的青年站在門口。


    寧衛東作勢緊走了兩步,笑著道:“張處長,我來遲了~”


    張鳴握手,笑嗬嗬道:“衛東同誌,不用客氣。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劉兵同誌,科學院下屬鼎盛商貿公司的。”


    “劉兵同誌,幸會。”寧衛東打量對方,跟劉兵握了握手,一聽頭銜就知道這個所謂的鼎盛商貿公司,應該跟東意公司的性質差不多,都是打著集體名義,掛靠的企業。


    同時寧衛東也意識到,麵前這位應該就是今天的正主。


    簡單寒暄,三人走進招待所裏麵。


    裏麵不算豪華,但也絕對談不上寒酸。


    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足有三十平米的寬敞包間。


    中間擺著一張圓桌,還有兩名模樣端莊的女服務員站在裏邊。


    雖然說名義上是張鳴做東,但來到包間裏麵張鳴就不怎麽說話了,任由劉兵發揮。


    這個劉兵也是個場麵人,說話相當好聽,想的也算周到,事先備了兩個這裏的招牌菜,都是需要花費功夫熬煮的。


    又問寧衛東有什麽忌口。


    開始上菜之後,也沒急著說正事,開始東拉西扯的聊天。


    直至氣氛熱絡起來,劉兵才讓兩名服務員下去。


    寧衛東一看,就知道要來肉菜了,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劉兵等著對方下文。


    劉兵笑嗬嗬道:“寧老弟,先跟你告個罪兒。”


    寧衛東挑了挑眉,同樣笑嗬嗬的:“劉哥,您這話從何說起?”


    剛才幾杯酒下肚,縱然是第一次見麵,稱兄道弟也是尋常。


    隻不過沒人會真把這種場合的兄弟當真。


    劉兵道:“我有個朋友在華國銀行工作,聽說你最近很是發了一筆橫財啊~”


    “是嗎?”寧衛東不置可否,原本就猜出劉兵找他,多半是衝著剛入賬那八千多萬現金來的。


    現在對方提起來自然也就不意外了。


    劉兵道:“老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如今兄弟我遇到難處了,想請你幫忙周轉周轉。”


    寧衛東臉上看不出表情,既沒有忙著回絕,也沒一口答應。


    隻靠在椅子背上,注視著劉兵的眼睛不吱聲。


    把劉兵看的直皺眉頭,寧衛東才不慌不忙的拿起餐巾擦擦嘴:“那不知道你想怎麽周轉?”


    劉兵抿了抿唇,伸出一根手指頭。


    寧衛東皺了皺眉,對方這一根手指頭顯然不是一萬塊錢,至於十萬……估計也不太可能。


    既然劉兵挑明了,他在華國銀行有關係,就知道寧衛東目前有多少存款。


    “一百萬?”寧衛東問了一聲。


    剛才劉兵已經自報了家門,既然敢堂而皇之弄到寧衛東麵前,自然不是無名小輩。


    這個劉兵的家世跟黎援朝有些類似,雖然比黎援朝稍遜一籌,但也非同小可。


    聽到“一百萬”,劉兵閃過不快之色,直接獅子大開口道:“一千萬!借我一千萬,寧老弟能否幫這個忙?”


    寧衛東眼睛微眯,他倒是低估了對方臉皮的厚度。


    特麽一百萬還不知足,居然一張嘴就一千萬。


    嘴上說借,但寧衛東知道,這筆錢一旦借出去,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借無還。


    如果是一百萬,寧衛東或許會考慮考慮,以對方的家世背景,花一百萬,交個朋友,似乎也不是不行。


    畢竟手頭捏著八千多萬,拿出八十分之一買劉兵這樣一個朋友不虧。


    但對方一張嘴就是一千萬,這可不是交朋友的態度,而是拿他當冤大頭了。


    這絕對不能忍。


    如果這個忍了,後邊就會接二連三冒出來張兵,李兵,王二兵,別說是八千萬,就是八個億也不夠給的。


    而且一旦前邊給了,後邊不給就把人得罪了。


    更重要的是,前邊拿到錢的,也不會心存感激,還得在背後罵寧衛東煞筆。


    “一千萬~”寧衛東輕哼一聲,看向張鳴:“張處長,您這頓飯可是夠貴的。”


    張鳴嘴角抽了抽,異常尷尬。


    他沒想到劉兵會獅子大開口。


    他隻知道劉兵通過他找寧衛東是為了錢,也隻當幾十萬上百萬的事,根本沒想到劉兵胃口這麽大。


    否則他無論如何不會給寧衛東打這個電話。


    偏偏還沒法解釋。


    如果不解釋,他隻是得罪寧衛東。


    解釋了,在劉兵那邊也討不到好,等於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張鳴索性開始裝啞巴,寧衛東說什麽隻管不吱聲。


    反正這件事他事先跟趙父打招呼了,甭管寧衛東對他如何,隻要趙父對他沒有成見就沒關係。


    劉兵見寧衛東向張鳴發難,情知此時不能把壓力放到張鳴身上。


    他清楚這次把張鳴坑了,但他也不怕,大不了事後補償,隻要能在寧衛東這裏擠出油水,到時候分給張鳴一些,不怕他不轉怒為喜。


    劉兵道:“寧老弟是信不過我劉兵啊~覺著我們老劉家的麵子不值這一千萬?”


    寧衛東再次看向劉兵,明白對方的言外之意。


    這是讓他權衡利弊,今天這個錢要是不借,得罪的可不單是他劉兵,還有他所在的劉家,不要不識抬舉。


    寧衛東眼睛微眯,聲音不大不小,直接口吐芬芳:“煞筆!”


    劉兵頓時一愣,沒想到寧衛東會給他來這一句,他預想中寧衛東會跟他討價還價,畢竟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也想到寧衛東可能一口回絕,悲憤控訴。


    或者大怒,跟家裏長輩告狀。


    總之,他沒想到寧衛東直接翻臉,張嘴就罵他“煞筆”。


    “你說什麽!”劉兵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從小到大除了大院裏一起玩鬧大的發小,還沒人這樣罵過他。


    就算是當初那些發小,成年之後再也沒這麽罵的。


    當即一拍桌子,猛站起來。


    寧衛東抬眼看他,也跟著站起來,一米八五的身高,杵在那居高臨下:“你特麽聾了,我說你是煞筆。”


    “你丫找抽!”劉兵火往上撞,瞬間漲紅了臉,頓時就往上衝要跟寧衛東動手。


    旁邊的張鳴愣在原地,沒想到倆人說翻臉就翻臉,還不等攔著劉兵抬手就衝寧衛東臉上招呼。


    寧衛東等的就是這個,既然你先動手可就別怪我‘正當防衛’了。


    寧衛東速度多快,眼瞅著劉兵抬手,後發先至一巴掌先抽劉兵大嘴巴上。


    “啪”的一聲,哪怕寧衛東收了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劉兵頓時眼前一黑,感覺天旋地轉,好像騰空而起。


    然後就聽見“嘩啦”一聲。


    寧衛東是左撇子,他坐在劉兵右邊,一個大逼兜上去直接把劉兵扇的倒向桌子,雖然沒把桌子完全撞倒,卻盤子碗撒了一地。


    眼見倆人動手,張鳴連忙衝上去攔著,嘴裏嚷嚷著‘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他知道劉兵這小子是個混世魔王,沒想到寧衛東更愣,心裏暗暗叫苦。


    今天這事兒算是搞砸了。


    同時也恍然大悟,特麽難怪寧衛東跟趙如意是兩口子,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他是怎麽想的,會覺著寧衛東可能好說話,會乖乖讓劉兵敲詐?


    好在寧衛東沒有乘勝追擊,隻打了一下就停手了。


    劉兵緩了幾秒,從桌子上撐起來,感覺自個半邊臉都麻木了,剛才趴在桌子上,湯湯水水,沾了一身,手上身上黏糊糊的異常狼狽。


    “令衛龍,裏給我冷著……”劉兵的半邊臉和牙床都腫了,說話都變調了。


    寧衛東也不讓句,反唇相譏:“我等什麽?等你用臉來打我的手?臭不要臉的玩意,特麽張嘴就要一千萬,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特麽再敢嗶嗶,信不信老子送你上積水潭的骨科先住半年。”


    “你……你……”劉兵氣的手直哆嗦,動手打不過就算了,寧衛東一米八五,一百八十多斤,跟他不是一個量級,可罵人也罵不過。


    寧衛東說完了,不給劉兵再說話的機會,瞅了張鳴一眼,話也沒說一句,轉身就走。


    張鳴此時顧不上寧衛東,見他走了反而鬆一口氣。


    同時暗暗鬆口氣的還有劉兵,此時他的腦子恢複了思維。


    寧衛東既然敢打他第一下,就說明不怕他的家世背景,敢打第一下就敢打第二下。


    好漢不吃眼前虧。


    現在的情況,繼續跟寧衛東正麵衝突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隻會遭受二次傷害。


    同時劉兵有些後悔,本以為撿著一個軟柿子,沒想到踢鐵板上了。


    其實這次劉兵之所以敢獅子大開口,就是想欺負寧衛東,拿他當了上門女婿。


    以他的經驗,一般類似寧衛東這種,從普通家庭出來的,擠進他們這個圈子,骨子裏會帶著自卑,少有真能能硬起來的。


    除非是像寧衛國那種,跟愛人的感情特別牢固,而且在機關單位有一定職務級別。


    劉兵認為,寧衛東兩種都不占。


    他認識趙如意,知道趙如意的性格,也知道王家根趙家聯姻的一些情況。


    覺得這種情況下,寧衛東跟趙如意不會有感情。


    第二,寧衛東沒有進入機關,而是搞了一個什麽公司。


    這種情況就是做個富貴閑人,屬於沒什麽培養價值的。


    基於這些考慮,劉兵才敢對寧衛東獅子大開口。


    可惜他不知道,他所謂的兩個標準,放在寧衛東這裏壓根兒不成立。


    首先就是寧衛東跟趙如意的感情,比大多數普通夫妻感情更牢固。


    不僅有共同的秘密和經濟基礎,寧衛東還在趙如意最引以為傲的地方壓製她,令趙如意打心裏服氣。


    第二就是在家族派係中的地位。


    寧衛東作為連接王家趙家的紐帶,如今放出兩噸黃金做投名狀,手裏還捏著打通速聯的項目。


    地位固然比不上趙立春和王晨,卻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女婿。


    因此,寧衛東才有底氣對劉兵下手,而不是僅憑一股血勇亂來。


    從包間出來,寧衛東沒直接回去。


    打完了人,還有一步,叫惡人先告狀。


    來到招待所前麵,客客氣氣跟工作人員道:“同誌您好,我打個電話。”


    撥到趙如意單位:“喂,勞您駕,我找趙如意……我叫寧衛東……如意,剛才有人打我……”


    電話那頭,趙如意一聽都懵了,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了。


    特麽有人打寧衛東!


    那個一拳能砸死一頭牛的家夥,讓人給打了!還跟她告狀……


    按說聽到自己爺們兒被打了,她應該憤怒。


    可趙如意拿著電話卻怎麽也怒不起來,沒好氣道:“好好說話~”


    寧衛東這才收了玩笑,把情況說了一遍,末了道:“就是這麽個情況,你說咋整?”


    趙如意這下可怒了,當即道:“你等著,我馬上到。”


    “咣當”一聲,趙如意砸下電話,麵沉似水。


    旁邊同時被嚇一跳,問道:“小趙,出什麽事兒了?”


    “沒事~”趙如意敷衍一聲,旋即咬牙嘀咕:“劉兵,你丫搶錢搶到老娘頭上來了!”


    她雖然比劉兵歲數小,但從小長的人高馬大,尤其在十多歲的時候,女孩子發育快,常跟大孩子玩。


    雖然跟劉兵不是一個大院的,但偶爾湊到一起,算是認識。


    “陳姐,我出去一趟,如果一點半沒回來,幫我跟主任說一聲。”趙如意跟同事打聲招呼,氣哼哼往外走。


    一千萬!


    寧衛東的就是她的,劉兵跟寧衛東要一千萬,就等同於從她兜裏往搶是一樣的。


    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


    趙如意一陣風似的,開著她那輛212不到十分鍾就衝到了寧衛東說的招待所。


    “嘎吱”一聲,一腳刹車踩死,輪胎在地麵摩擦出幾道黑印。


    趙如意從車上下來,一步兩個台階上去,進門就看見站在前台邊上的寧衛東。


    上去就問:“衛東,人呢?”


    至於說寧衛東在電話裏說被劉兵打了,趙如意壓根不信,三個劉兵捏一塊,也不夠寧衛東一拳的。


    也是巧了,寧衛東抬手往裏邊指,張鳴和劉兵剛巧從樓梯上下來。


    剛才寧衛東走後,張鳴勸說開解一番,劉兵坐著消消氣,又把身上的菜湯處理一下才出來。


    沒想到寧衛東沒走,還把趙如意給勾來了。


    張鳴瞧見靠在前台,若無其事的寧衛東,還有氣勢洶洶的趙如意,不由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特麽一個人打完還不過癮,還帶搖人過來,夫妻混合雙打。


    趙如意卻是一愣,看見劉兵腫的老大的半邊臉,扭頭看向寧衛東,努努嘴問道:“你打的?”


    寧衛東耷拉著眼皮道:“他要打我還不讓我還手了?”


    趙如意眨巴眨巴眼睛:“這話說的,沒毛病~”


    轉又看向劉兵和張鳴,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寧衛東也跟著過去,他倒看看趙如意怎麽對付劉兵。


    轉眼二人來到跟前,與劉兵張鳴麵對麵。


    趙如意直接無視了張鳴,其實趙如意認識張鳴,不過現在這種場合,無視是最好的。


    要不然把張鳴牽扯進來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趙如意一雙眼睛瞪著劉兵,醞釀兩秒道:“劉兵,你真是好樣的,敲詐我們家衛東一千萬,不給還打人!”


    劉兵嘴角一抽抽,心說你丫是瞎嗎?難道我這個模樣,誰打誰還不明顯嗎?


    咬牙道:“趙如意!你別胡說八道,什麽敲詐,還一千萬,無稽之談。”


    敲詐的罪名他無論如何不能認,至於一千萬,更是不可能。


    趙如意卻自說自話,根本不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扭頭看向寧衛東,痛心疾首道:“衛東,你也是,人家跟你要你就給他,你知道他是誰嗎?把他得罪了,人家要整咱,咱兩口子死都找不到地方埋。”


    寧衛東哪聽不出趙如意的陰陽怪氣,立即配合的假裝害怕:“如意,那這可咋辦啊!”又看向劉兵:“劉哥,我錯了,要不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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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如意一唱一和:“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現在趁銀行沒下班,趕緊去把那一千萬取出來,咱倆立刻送劉伯伯家去。”


    劉兵越聽越不對味兒,他早知道趙如意這丫頭不好惹,當初一個人一根擀麵杖,就能追著三四個比她大的男孩打,下手又快又狠。


    如今長大了性子一點沒改,還是刀刀見血。


    真特麽像她說的,上銀行取一千萬現金送他家去,他們家老爺子能拿皮帶抽死他。


    當然,事情傳出去對趙如意寧衛東也沒好處,純純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這事兒旁人可能虛張聲勢,趙如意的性格未必幹不出來。


    寧衛東這貨還在邊上溜縫兒,痛心疾首道:“如意,這怎麽能行呢?那些錢可都是公司的,是集體的財產啊!”


    趙如意扼腕歎息:“那也沒辦法啊~別說是集體的,就是鍋家的,該送也得送。要不然人家一怒之下,派人把你抓了,不明不白死了,你可讓我怎麽活。”


    張鳴在一旁聽著,偷眼瞅見劉兵的臉色黑如鍋底。


    劉兵怒道:“趙如意,你別給我胡攪蠻纏!現在是寧衛東打我,你是眼瞎嗎?”


    豈料話音沒落,受傷那邊臉被趙如意迅雷不及掩耳又給抽了一下。


    “啪”的一聲脆響,劉兵傷上加傷,疼的差點蹦高。


    趙如意跟母老虎似的,眼珠子一蹬:“你罵誰瞎,信不信老娘摘了你那兩顆罩子。”


    “你……”劉兵心裏憋屈極了,特麽兩口子掄著打他,還有沒有王法了,還有法律嗎?


    眼見他氣的直瞪眼,寧衛東上前一步站到趙如意旁邊道:“瞪什麽眼,敢碰我媳婦一根頭發,拔了你丫氣門兒。”


    劉兵眨巴眨巴眼睛,特麽這兩口子簡直就是一對活土匪。


    趙如意卻一臉愛意,曾幾何時她心目中理想的另一半就是這樣,一起打架,一起罵人,不是所謂的冷靜自持,對外人和氣,讓自己委屈。


    劉兵看著卻膈應到家了。


    特麽你倆還秀上恩愛了,合著我是來給你增進感情的唄~


    趙如意也知道現在的場合不對,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沉聲道:“劉兵,你說吧~今兒這事兒怎麽解決。”


    劉兵心說還特麽怎麽解決,我一分錢沒要到,先挨兩巴掌,裏子麵子都沒了。


    但剛才趙如意那氣勢,他也害怕這虎妞兒真取一千萬現金拉他們家門口去。


    那事兒可就大了。


    劉兵心裏權衡,半天沒吱聲。


    趙如意等了幾秒,先說道:“既然你沒想好,我先說說我的想法。今天這事兒,你先敲詐我們家衛東,有錯在先。被拒絕了,還想打人,錯上加錯……”


    劉兵頓時怒道:“放屁,特麽是他打我!”


    趙如意氣死人不償命:“你先動手,沒打到那是你廢物。”


    劉兵一噎,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趙如意又道:“完事兒你還罵我……算了,罵我這茬就不提了,聽說你新搞了一台藍鳥轎車,你把車賠給我們,這事兒就算了了。”


    “我艸~”劉兵聽完都傻了,合著他讓人打了,還被罵成廢物,最後還得賠一台車。


    幹脆不跟趙如意再掰扯,他知道今天再糾纏下去也沒意義,幹脆抬腿就走。


    趙如意和寧衛東也沒攔著,看著劉兵出了招待所,轉又看向張鳴。


    寧衛東率先道:“張處,不好意思。”


    張鳴苦笑道:“我真沒想到……算了,我還是回去跟領導匯報吧~”


    寧衛東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這件事趙父知道。


    旋即便猜到,這是趙父想看看他,麵對這種情況會怎麽應對。


    一個人強硬還是軟弱,大抵天生使然。


    關鍵時候,麵對壓力,強硬還是軟弱,能否頂住壓力,就非常關鍵。


    想通趙父的心思,寧衛東也沒什麽反感,因為他在穿越前也沒少做類似的事。


    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年輕人總要麵臨這種考驗,能闖過去就挑出來重用,闖不過去將再沒有希望染指關鍵崗位。


    至於寧衛東的表現,大概趙父是滿意的,至少寧衛東敢出手,還打了劉兵,沒有畏畏縮縮,怕這怕那。


    張鳴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到了趙父辦公室匯報情況。


    聽了前因後果,趙父哭笑不得,嘴裏說著太不像話了,心裏卻頗有些欣慰。


    寧衛東跟趙如意,說不好聽叫臭味相投,好聽的就是琴瑟和鳴,反正倆人挺好就是了。


    不過這個事兒不能這麽不了了之,還得他來收尾。


    把張鳴打發走,趙父拿起電話撥出去。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趙父滿臉帶笑:“喂,老王大姐嗎~我是小趙啊……有個事兒我得跟您匯報一下……我們家如意那丫頭,您是知道的,跟個假小子似的,最近這不談了個對象……嗐,別提了,他倆可般配,一對兒渾人,剛才跟小兵起了點衝突……”


    這位老王大姐正是劉兵的親媽,本身也是老葛命,趙父這聲大姐,不是衝她丈夫而是衝她本人。


    至於劉父,級別比趙父高了兩級,隻不過不是一個係統的,真要較真也管不到趙父。


    另外一頭,寧衛東跟趙如意從招待所出來。


    坐到車上也沒急著走,倆人商量起來,下一步怎麽辦。


    剛才打了劉兵雖然痛快,但那兩巴掌可不是白打的。


    寧衛東道:“如意,先把情況告訴咱爸,剛才張鳴在這,要不也瞞不住。”


    趙如意點點頭,她也知道看人下菜碟,劉兵不是一般人。


    寧衛東又道:“另外,你想辦法盡快把今天的事傳出去,咱們得罪劉兵不能白得罪,必須殺雞儆猴,讓其他人知道,咱們這不是打秋風的地方,想伸手先掂量掂量跟劉兵比如何。”


    趙如意應了一聲:“這個你放心,我知道怎麽辦。”


    寧衛東深吸一口氣:“那行,現在先去咱爸那~”


    趙如意啟動汽車,直奔機械部的辦公大樓。


    ……


    一小時後,黎援朝正在郊區俱樂部的馬廄裏侍弄馬匹,忽然從外邊小跑著過來一名二十四五的青年,到跟前眉飛色舞道:“援朝,你聽說了沒?劉兵讓人給打了。”


    黎援朝一愣,注意力從馬身上收回來:“啥時候的事兒?”


    青年道:“就中午的事兒。”說著擠眉弄眼道:“你猜猜,誰打的?”


    黎援朝皺眉,他們這幫大院子弟互相打架不算新鮮,隻不過這兩年隨著年紀大了,不像十六七那麽胡鬧了。


    而且各有各的事,有當兵的,有當官的,還有忙著掙錢的。


    這其中跟劉兵有矛盾,還敢動手的也有幾個,但看青年的揶揄表情似乎沒這麽簡單。


    黎援朝道:“行了,別打啞謎了,誰呀?”


    青年嘿嘿道:“寧衛東和趙如意,聽說把劉兵的嘴巴子都打腫了。”


    黎援朝微微詫異:“他們?知道怎麽回事嗎?”


    青年幸災樂禍道:“活該劉兵倒黴,想瞎了心了……”


    吧啦吧啦就把傳聞寧衛東和趙如意的東意公司發了一筆橫財,劉兵就想去打秋風,結果被倆人硬懟回去的經過說了。


    最後還不忘嘲笑劉兵。


    劉兵跟黎援朝也算是老相識,他們原先就是一個大院的。


    倆人父輩級別差不多,還都是家裏的老幺,處處少不了攀比。


    結果黎援朝處處壓著劉兵一頭,劉兵也不是善茬兒,關係自然好不到哪去。


    黎援朝身邊的人對劉兵被打幸災樂禍就不足為奇了。


    “好一招殺雞儆猴。”黎援朝從馬廄裏走出來,下午兩點鍾的太陽十分晃眼。


    抬手遮了遮陽光,輕嗤一聲:“劉兵那個傻子,這次怕是讓人當槍使了。”


    跟在身邊的青年詫異道:“當槍使?”


    黎援朝道:“要不然呢?寧衛東在銀行有八千多萬存款的事,雖然不是什麽秘密,卻也傳的沒這麽快,劉兵就算在銀行有關係也不可能立即知道,除非……有人故意告訴他。”


    青年恍然大悟。


    黎援朝淡淡道:“去查查,這人是誰。”


    青年點頭,轉身就走。


    ……


    與此同時,劉家的二層小樓內。


    劉兵剛到醫院,還沒處理完臉上的淤傷,就被他媽叫了回來。


    此時劉兵委屈巴巴站著,腮幫子還腫著。


    他媽肩上披著一件綠軍裝,坐在沙發上麵沉似水:“說說吧~怎麽回事?”


    劉兵咽了一口唾沫,卻沒敢做聲。


    他媽冷哼道:“怎麽,做都做了,不敢說了?”


    “媽,我~”劉兵不知道說什麽好。


    劉母瞪眼道:“我不是你媽!你看你幹的那些事兒,想要仗勢欺人就罷了,特麽沒壓住人家,還讓人打了!我十二歲跟著隊伍到陝省,十五歲親手斃了第一個東洋鬼子,怎麽生出你這麽個廢物點心。”


    劉兵低著頭,雙腿使勁夾著,屁也不敢放。


    雖然他爸很嚴厲,但他們兄弟姊妹都更怕他媽。


    因為他爸再嚴厲,平時公務繁忙基本不怎麽管他們,她媽卻是真打。


    “說話!”劉母怒喝一聲。


    劉兵抬起頭,表情好像便秘,知道這時候一定不能悶著了:“媽,你不是不知道趙如意那瘋丫頭,還有那個寧衛東,一米八多,兩百來斤,跟個熊瞎子似的,您讓我怎麽打~”


    劉母長出一口氣,沒好氣道:“知道打不過,還去招人家!是不是覺著你爸官大,咱老劉家如何如何,隻能你欺負人,人家不敢動你?”


    “我~”劉兵語塞,他就是這麽想的。


    隻是沒想到,寧衛東跟趙如意沒吃他這套。


    劉母“哼”了一聲:“蠢!”


    劉兵心裏不服氣,下意識一揚頭。


    迎上劉母視線立即又低下去。


    劉母繼續道:“平時被你身邊幾個狐朋狗友吹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都是爹生娘養的,你憑什麽欺負人家?還不興人家還手,別說你爹不是天王老子,就算是!在現在,也不好使!”


    劉兵打個哆嗦,低下頭不敢吱聲。


    直等劉母緩了幾口氣,發泄完了情緒,語氣緩和下來:“你說,怎麽知道寧衛東有錢的?”


    劉兵道:“是我在銀行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前一陣我跟他提過,說需要一些資金。”


    “朋友?”劉母冷笑:“那他告沒告訴你,這筆錢是從哪兒匯進去的?”


    劉兵一愣,這個他還真不知道。


    他隻知道在東意公司的賬上有八千多萬現金。


    劉母見狀,火氣又上來了:“說你蠢你還不服氣。這麽大一筆錢,是從哪來的,你都不想想?錢是在賬上,可錢是誰的,有什麽用,你都不問?”


    劉兵終於反應過來,不由咽了一口吐沫:“媽,您是說這錢……”


    劉母長呼口氣:“是從總後匯過去的。”


    劉兵臉色一變,恍然大悟難怪母親生這麽大的氣,竟然涉及到部隊了。


    劉母道:“現在反應過來了?”


    劉兵苦著臉點點頭。


    劉母道:“說說你那個銀行的朋友吧~到了現在還想幫人家遮掩,可人家未必真拿你當朋友。”


    劉兵臉色一黯,好像泄了氣的皮球,小聲道:“是唐婉寧~”


    劉母一副不出意外的表情:“機械部,唐先軍那個閨女。”


    劉兵“嗯”了一聲。


    劉母眼睛又瞪起來:“大點聲,別特麽跟個娘們兒似的。”


    “是!”劉兵扯著脖子喊了一聲。


    劉母這才滿意,神色稍緩道:“這還像點樣兒,你都多大了,一個大老爺們兒,讓人家一個小姑娘玩的團團轉,我記得那丫頭今年才二十二吧~”


    劉兵老臉一紅,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哪還不知道是讓唐婉寧當槍使了。


    “媽~我……”


    劉母“哼”了一聲:“你自個想轍,把事情跟趙家說開了。”


    劉兵麵露難色,悶悶的沒應聲。


    當媽的最了解兒子,沉聲道:“怎麽?覺著委屈你了?覺著趙家不配?”


    “沒有~”劉兵口是心非。


    劉母歎口氣道:“你呀~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爸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但一些基本的你必須明白。趙家是不算什麽,咱家也不怕他,但你要記住仇不是這麽結的。這件事必須到此為止。”


    劉兵再不敢多言。


    劉母又道:“還有那個唐家丫頭,給你兩條路,你要真喜歡,過幾天國慶節,我找媒人直接去提親,要不樂意以後給我離她遠點。”


    劉兵愣住,沒想到還能這樣。


    如果是今天之前,他想也不想就會選擇第一個。


    可是現在,唐婉寧給他來這一出,讓他動搖了。


    能這樣利用他,完全不為他考慮,這樣的唐婉寧真是他想要的愛人嗎?


    出生在劉兵這種家庭,他從小就能輕易獲得其他同齡人難以想象的資源,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注定他不可能成為舔狗。


    劉兵抿了抿唇道:“算了~媽,這事兒您就別操心了。”


    劉母點點頭,對兒子這個態度還算滿意:“行,還不算蠢到家。”


    ……


    就在同一時間,華國銀行三樓走廊。


    一名二十二三歲的女人步履匆匆的走過,到一間大辦公室門口,探頭往裏邊看,招了招手。


    不一會兒一名中等身材,十分漂亮端莊的女人出來,問道:“小鈺,怎麽了?”


    “婉寧姐,出事了。”先前那女人上氣不接下氣道:“就剛才,劉兵讓人給打了!”


    被叫出來的,苗條漂亮,端莊知性的,正是當唐婉寧。


    被稱為小鈺的則叫王鈺,是紅星廠王國強的女兒,兩人不僅是同事,也因王國強與唐先軍的關係,從小就是非常要好的小姐妹。


    唐婉寧一聽,驚訝的皺了皺眉,她雖然攛掇劉兵去找寧衛東麻煩,卻從沒預料到寧衛東敢對劉兵動手。


    這是他們這類人的通病,即使嘴上不說,也覺著自己天生不凡,寧衛東這種普通出身的,麵對他們總要有所顧忌,不敢對他們如何如何。


    唐婉寧訝異道:“誰給打的?究竟怎麽回事?”


    王鈺道:“就是那個寧衛東,還有趙如意,聽說是他們倆把劉兵堵在牆角打的,把椅子都掄散架了,劉兵腦袋都開瓢了。”


    謠言經過三兩道轉述,就玄乎的沒邊了。


    明明隻把臉打腫了,傳到這裏就成了腦袋開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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