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


    那可是新鮮的魚啊!


    蘇彥文這個廢物瘋子,憑什麽就能釣到魚?


    周圍全是吞咽口水的聲音。


    這一群吃野菜,啃樹皮的人,都得了紅眼病。


    可怕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撲上來,生吞了這十來條魚。


    大朗顯然有點害怕,趕緊將懷中的魚,捂得更緊一點。


    蘇彥文環顧一圈,默不作聲地摸出自己割肉的小刀子,隨手丟給了大朗。


    大朗哎喲一聲,差點沒接觸。


    看著明晃晃的刀,慫得不行。


    磕磕巴巴地問蘇彥文:“幹……幹啥呀?”


    “給我磨一磨,不夠鋒利。”


    “我怕有些皮糙肉厚的,我這刀砍不進去。”


    蘇彥文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犀利地從在場人身上掠過。


    餓狼撲食的人紛紛移開目光,卻也嘀嘀咕咕地說:“不就是幾條魚嗎?誰稀罕。”


    “就是,豐收年的時候,這種小魚,我家都是用來喂貓的。”


    “得意個屁,瘋子一個。”


    “這魚可不能吃,能被這兩個貨色抓住,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就是就是,誰吃誰腦子不好。”


    聽著周圍酸溜溜的話,蘇彥文真想笑。


    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魚,感慨一聲:“哎呀,這魚到底是燉湯香,還是烤著香呢?”


    “蘇老大,你別太過分了。”


    “就是,還有你,大朗,你是不是也有魚。”


    “趕緊拿出來,我替你檢查一下,免得你吃了腦子不好用。”


    “對,大朗,將你的魚拿出來。”


    麵對一群豺狼虎豹般的村婦,大朗有點慫。


    可還是緊緊地捂著懷裏麵的魚。


    蘇彥文見狀,剛想做點什麽。


    張嬸手持一個大掃帚,衝了出來。


    雙手拿出掃帚一通掃雪,掃得那些村婦滿身都是。


    一邊掃一邊扯著喉嚨罵:“自己男人沒本事,草根子都挖不到一根,來欺負我男人。”


    “想吃魚,我呸,去賣啊!”


    “看看鎮上有沒有誰,看得上你們這種鄉下女人。”


    “魚有問題,這個年代,我看你們這種爛貨還不值這幾條魚的價。”


    張嬸是閉著眼睛一個勁地罵。


    村婦被氣得不輕,罵了一句:“你這個潑婦。”


    好,潑婦,罵得好。


    張嬸直接邊打邊罵,輸出速度機關槍一樣,罵的詞匯那是一個祖宗八代都趕緊蓋棺材。


    就連蘇彥文也是一個勁地揉耳朵。


    聽不見,啥也聽不見。


    剛才還囂張的村婦,一個個氣地倒吸涼氣,灰溜溜地離開。


    大郎嘿嘿地笑著,憨憨的走到張嬸旁邊。


    露出衣服衣角,裏麵是三條魚。


    “娘子,大郎給的。”


    雖然隻有三條,對於現在的環境來說,卻十分珍貴。


    如張嬸所說,可能人條人命,還值不了這三條魚。


    張嬸張了張嘴。


    再看了看蘇彥文,表情相當複雜。


    最後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但下一次你再敢藥死她們娘倆,我罵死你。”


    蘇彥文聳聳肩,無語。


    回家。


    “爹爹!”


    小棉襖一聽見動靜,一溜煙跑出來。


    站在蘇彥文兩米開外的地方,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兩隻小手不安地抓住衣角,又不敢靠近。


    身上的棉襖還是苗琴的。


    隻不過經過趙月娥的巧手改過,已經變得很合身了。


    草兒的樣子是想問蘇彥文好不好看,但是又怕挨罵,所以隻是局促不安地站在那,不敢開口。


    “你……你活著回來了。”趙月娥聽見動靜,也急忙來到門口。


    看著活生生的蘇彥文,竟然紅了眼睛。


    “嗯。”


    蘇彥文將身後的那一串魚取下來,往前遞過去。


    “收拾一下,今晚吃魚。”


    “爹爹好棒,好棒。真的打到魚了。”


    “我的爹爹就是最棒的獵王。”


    “我爹爹超級厲害。”


    “我爹爹……”


    小丫頭高興瘋了。


    一邊拍手,一邊原地轉圈,將能夠想到的所有誇張詞匯,一股腦地說出來。


    哇塞。


    這感覺真的太好了。


    這就是小棉襖帶來的情緒價值嗎?


    蘇彥文有種飄飄欲仙,再苦再累都心甘情願,甚至活力滿滿,還想扭頭再幹幾個小時的感覺。


    “吵什麽吵,一天到晚鬧哄哄的,真該在你生下來的時候將你丟進河溝裏淹死。”


    毫無人性的喊聲,直接從門口傳來。


    苗琴推門而入。


    走在前麵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比蘇彥文小五歲,是苗琴帶過來的孩子,後改名蘇翠蘭。


    過來之後,蘇彥文的爹一直視如己出,甚至不斷地教育蘇彥文,要好好地對待弟妹。


    稍有不慎,便是一頓棍棒伺候。


    苗琴看著蘇彥文的眼神,還是帶著點恐懼。


    之前的事情,真的給苗琴帶來揮之不去的陰影,這幾天晚上都是噩夢不斷,這才找來了自己的女兒。


    蘇翠蘭才十八歲,已打扮得老氣橫秋,是孩子媽了。


    進門之後,高傲得如同孔雀,睥睨著蘇彥文一家子。


    然後,落在趙月娥手中那串魚身上。


    眼睛一亮,忙說:“哎喲,我娘說你家天天吃肉我還不相信,原來有這麽多魚。”


    “蘇老大,有吃的不吃送給娘,不知道給我送去,你長本事了。”


    “是不是我嫁出去的時間長了點,讓你忘記了巴掌有多疼是吧?”


    蘇翠蘭擼著袖子就要朝著蘇彥文走來。


    蘇彥文一個眼神甩過去,犀利且帶著殺氣。


    蘇翠蘭一驚,還沒靠近,就聽蘇彥文說:“既然是嫁出去的人,就更明白,那是潑出去的水。”


    “再說了,你是我什麽人?我們很熟嗎?”


    “就算是討厭,是不是也要說點好聽的。”


    蘇彥文想了想,扭頭問趙月娥:“對了娘子,這個年代乞討是不用下跪的嗎?”


    趙月娥怕得要命,哪兒敢說話。


    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蘇翠蘭,手不受控製地捂住了臉。


    一個細微的動作,足以說明,她到底是吃了蘇翠蘭多少巴掌。


    草兒也怕。


    她往後麵縮了縮。


    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娘。


    再看看自己的爹爹。


    勇敢地往前走了一步,小聲地說:“姑姑說,吃東西要下跪磕頭,不然野菜湯都沒有。”


    “還要挨打,多挨打,就能多吃一口。”


    草兒眼睛很紅,慢慢地擼起袖子。


    手臂跟枯樹幹一樣,上麵還有交錯的藤條鞭打的淤青。


    蘇彥文的火氣,瞬間上來了。


    身上的氣場,更是冷得可怕。


    蘇翠蘭驚了一驚,今天的蘇彥文,真的很不一樣。


    讓人有點害怕。


    “你……你想做什麽?”蘇翠蘭說:“你敢打我一下,我立刻往地上一躺,我肚子裏麵,可是有孩子。”


    “到時候有個好歹,我相公家饒不了,就算是你爹,也要打死你。”


    “哦,懷孕了啊!看你樣子,好幾天一次了吧?”蘇彥文笑了。


    蘇翠蘭更狐疑。


    “娘子,愣著做什麽,殺魚,全部殺了,燉湯。”


    趙月娥扁了扁嘴,無奈一笑。


    本以為蘇彥文有點改變,結果還是一樣。


    這些魚,又要全部都給蘇翠蘭嗎?


    再是不敢,還是委屈地去幹活。


    “我不愛喝魚湯。”蘇翠蘭擺擺手:“一點都不香。”


    飯都吃不飽的年代,更被說有油水了,魚味的腥臭,很多人都受不了。


    “對對對,你說得對。”


    蘇彥文連忙點頭:“草兒生火,我們烤魚。”


    草兒也委屈了。


    吸了吸鼻子乖乖照做。


    蘇彥文用木棍串好一條魚,耐心的串。


    魚的香味飄得遠遠的,勾起人的饞蟲。


    這畫風,不對勁啊?苗琴表示疑惑。


    蘇翠蘭挑了一下眉,得意地說:“娘,我就說了,還要動手打才聽話。”


    “我還以為有多瘋,結果就是欠打。”


    “行了,娘,去給搬根凳子,我等著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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