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不然給你摔地上可怪不了我!”


    許知夏在我懷裏來回地扭動身體,把他們救出來之後我本來就沒剩下多少力氣,煩躁地朝她吼了一嗓子。


    許知夏沒想到我會翻臉,嚇得呆住了,沒再亂動。


    將她放到後排座椅上,“如果你不想以後變成跛子,就別亂動你的腳。”


    坐進車裏,我看了眼後座的許知夏,順手把後排的空調調成暖風。


    “小朱,我來開車,你坐副駕駛。”


    “好的江哥。”


    開著車繼續往山下走,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路上遇上幾處小的塌方,但都有驚無險地繞開。


    小朱沒經曆過這些坐在副駕駛上比我都緊張,緊緊地攥著胸前的安全帶,目光一刻也沒從前方移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夜幕降臨雨徹底停下,我才平安地把車開下了山。


    總算是能鬆口氣了,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車後座的許知夏這一路上安靜的出奇,一句話都沒說。


    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將自己蜷縮起來,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頭埋在臂彎裏看不見她的臉,仔細聽能聽見隱隱的吸氣聲。


    畢竟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了這麽多年,我遠比許知夏自己還要了解她的習慣和身體情況。


    她生理期剛來,白天見著她還是囂張得意的樣子那是止疼藥起的作用,如今她淋了雨又吹了風,身體受涼肯定是又痛經了。


    從這兒回天海,光高速上就得開八九個小時,累了一天的我根本沒精力再開夜車。


    “先開車去市區的醫院吧,把許知夏的腳踝處理了,再找酒店休息。”


    “今天肯定是回不了天海了,等到明天早上我加滿油再說。”


    小朱點了點頭,看向後座的許知夏,“許總,您覺得可以嗎?”


    許知夏估計是疼得不想說話,連頭都沒抬,隻是發出一聲沉悶的“嗯。”


    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進了市區直奔就近的人民醫院掛了急診。


    許知夏白皙纖細的腳踝此時腫的像發麵饅頭,還泛著青紫,連帶著腳掌也跟著腫起來連鞋子都穿不進去。


    拍完片子醫生說是脫臼錯位,需要打石膏。


    “醫生,麻煩先給開點止疼藥給她,她生理期痛經。”


    正坐在椅子上翹著腳的許知夏聽見我說話,突然抬起頭來看我。


    我蹙了蹙眉,“看我幹什麽,進山還穿高跟鞋摔成這樣也是活該。”


    許知夏頓時瞪大了眼睛,“江儉,你、你?!”


    “我什麽,許大小姐我勸你搞清楚狀況,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是死是活都未可知。”


    “注意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看著許知夏吃癟的樣子,我心裏格外的暢快。


    許知夏不是看不起我憎惡我嗎,可是生死攸關之際,她還不是得靠我才能活下來!


    下山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等從醫院出來已經快十一點。


    直到胃裏傳來胃酸的燒灼感,我才想起來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開車找到全市最高端的連鎖酒店,走進大堂的時候許知夏還是沒掩飾住臉上的嫌棄。


    有的住就不錯了,一個三四線小城市裏上哪去找頂級的高奢酒店去。


    小朱在這兒我肯定不會傻了吧唧的自掏腰包給許知夏訂商務房,隻給自己訂了一間普通的標間。


    “窮酸鬼,這種酒店還要住標間。”


    許知夏吃了止疼藥之後脾氣也跟著上來,但是我絲毫不會因為她的嘲諷而心生波瀾。


    “是是是,我是窮鬼,我哪像許大小姐一出手就是一千多萬,委屈許大小姐了。”


    辦完入住之後我把房卡揣進口袋,轉身往外走。


    “江儉,你去哪兒?!”


    嘖,許知夏是不是摔著腦子了,平日對我愛答不理的,今天話這麽密?


    “當然是出去找地方吃飯,我是人不吃飯會餓死的。”


    許知夏頓了頓,梗著脖子接著說道,“那你怎麽不問問我吃什麽?!”


    “我管你吃什麽,西源是個小地方,沒有米其林餐廳,你想吃什麽讓小朱給你點外賣。”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店,站在台階上一呼吸就是空氣裏潮濕的水汽。


    突然想抽根煙,但是一摸口袋連打火機都沒有,才想起來白天給老白叔的倆徒弟了。


    媽的,更煩了。


    坐進車裏,胃又開始絞痛,似乎是懲罰我沒有按時吃飯。


    疼得我不停地吸氣,但是越吸氣越疼,我挺在座椅靠背上,牙齦都快咬出血來。


    從手套箱裏拿出藥瓶,倒出來一粒塞進嘴裏生咽下去,緩了會兒終於不疼了。


    好多年沒進市區,也不知道這個點兒哪還有開門的飯館。


    順著大街一路慢悠悠地開過去,小城市的夜生活大多單調乏味,又是下雨天道路上連車都少見,更別提行人。


    終於找到一家還開門的蘭州牛肉拉麵,推開門走進去,戴著紗帽的老板娘正在收拾桌子,角落的桌子上小孩正在寫作業。


    廚房的窗口裏,戴著禮拜帽的老板正在收拾灶台。


    有時候我真的會疑惑這種組合是怎麽做到全國統一的?


    “老板娘,現在店還營業嗎?”


    “營業的,找地方坐,要吃點啥?”


    要了碗最普通的蘭州拉麵外加一個煎蛋,因為隻有我一個客人所以上的很快。


    白底藍花的大瓷碗,拉麵上碼著幾片牛肉和堪稱教科書的煎蛋,牛肉湯上飄著油花,蔥花香菜做點綴。


    十幾塊錢一碗,量大還管飽,熱麵熱湯下肚,一股暖意瞬間充斥四肢百骸,感覺渾身的涼意都在此刻被驅散。


    剛吃完飯走到門口,想著給我媽打個電話問問村裏有沒有受影響,但想起來山上現在沒有信號隻能作罷。


    手機鈴聲響起,是林行帆。


    “帆子,怎麽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


    “你小子的電話居然能打通,你是不是不在山上,你去哪兒了?”


    “嗯,我在市區,明天早上開車回天海。”


    林行帆很是不解,“你這麽急著回來幹啥,看新聞說老家山上塌方了好幾處,我爸媽那兒我現在也聯係不上。”


    “別提了,我今天命都差點兒交代在山上,差點兒我也得跟著上新聞。”


    想起來就煩,看到旁邊有小超市還開門,走進去要了包荷花,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來細的再來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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