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語院裏,丫鬟們都急了,亂成一團。


    請大夫的請大夫,通知二娘的請二娘,還有人去打水,進進出出,一片忙亂。


    林雪疏剛才也被嚇著了,驚魂未定的看著昏過去的林卿絮,低聲詢問著她的貼身婢女迎霜,“絮姐姐怎麽被嚇暈了?”


    “五小姐不知道我們小姐是最怕蛇的。平日裏看見書畫裏的蛇都要避開,更何況真的蛇。”迎霜紅著眼圈,“這下可怎麽辦啊。”


    林雪疏心裏暗嘲林卿絮膽小,渾然忘記自己剛才也被嚇了一跳。


    就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林月嬌將那一支金鏤鳳翅流珠步搖放在了林卿絮的梳妝盒裏。


    不一會兒,二娘伊寒冰和大夫先後來了,林月嬌和林雪疏表示了對林卿絮的關切之後,離開了絮語院。


    *


    天色剛剛擦黑,林月嬌用過晚飯,正在燈下翻著一本詩集,突然院子裏傳來一陣嘈雜聲。


    “小姐,老太君來了。帶了好一些人。”鳶尾進來稟報。


    林月嬌算了一下時間,老太君黃昏時分回來,發現步搖丟失,這會兒時間差不多剛剛好。


    “走,隨我出去迎接。”


    老太君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院落裏麵,林月嬌從房中出來,在門檻台階前行禮,“孫女給祖母請安。見過大娘。”


    這一群人浩浩蕩蕩。


    老太君為首,左邊是大娘錢堯仙,大小姐林卿柳,右邊是常年跟在老太君身邊的林子衿,再旁邊則是林雪疏。


    林卿聲其實也想來,隻可惜她現在隻能趴著,褲子都穿不上,沒辦法走路。


    “林月嬌,我問你,你今天可曾去過慈壽堂?”老太君開門見山問道。


    林月嬌答道,“本該去給祖母請安,隻是聽聞祖母一早便去了靈隱寺上香,故而今日還未曾去。”


    “你撒謊!如果你沒有去,老太君的丟失的東西,怎麽會在你這裏?”錢堯仙冷聲說道。


    林月嬌一臉茫然,“大娘,您說什麽,我聽不懂。”


    “別裝傻了,老太君丟失的金鏤鳳翅流珠步搖,就是你偷的!世子爺大發慈悲給你弟弟治病,但是藥費太貴,你負擔不起,就偷老太君的步搖變賣,為你弟弟湊藥費,對不對?”錢堯仙咄咄逼人。


    林月嬌福身一拜,“祖母明察,月嬌冤枉。月嬌今日確實未曾去慈壽堂,更不知道祖母丟了東西,大娘卻非要說東西在我這裏,可有什麽證據?”


    “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東西在你這兒,就是證據。”錢堯仙直接說道。


    林月嬌針鋒相對,“那為什麽不先搜一下聲情閣?大娘這個理由未免太站不住腳了。大娘覺得我缺錢就偷了東西,要搜我的悠然苑,我倒是覺得聲姐姐剛剛挨了打,說不準心裏對祖母有什麽怨言,故而偷了祖母心愛的步搖出氣呢?”


    “你這是汙蔑!”錢堯仙頓時氣得不輕。


    林月嬌說道,“大娘別生氣。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不知道月嬌做了什麽錯事,讓祖母和大娘都認為我會偷東西?還請祖母明示。”


    “是你悠然苑的丫鬟告密。”老太君說道,“把人帶上來。”


    秋姑立即押著吉瑜過來。


    吉瑜看了林月嬌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對著老太君跪下磕頭說道,“老太君,我在我們小姐的梳妝盒裏看見了金鏤鳳翅流珠步搖。真沒想到小姐竟然會偷東西,雖然她是我的主子,但我也不得不告發。”


    “林月嬌,這下你該聽清楚了吧,還有什麽話可說!”錢堯仙說道。


    林月嬌掃了吉瑜一眼,問道,“我有幾個問題。第一,祖母丟失步搖的事,還沒傳到我們西四院來。祖母來我悠然苑,我才知道這事。你一個丫鬟就算是看見了步搖,怎麽就知道是丟失的,而不是老太君賞我的。消息倒是靈通,誰給你傳的信兒?誰告訴你老太君的步搖丟了?第二,你被打後養傷,從來都沒在我身邊伺候,是怎麽發現我梳妝盒有一支步搖?”


    “我,我今兒去拜見小姐,小姐不在,我看見梳妝盒有一支步搖,是老太君的金鏤鳳翅流珠步搖,所以我就暗暗記住了……”


    話還沒說完,林月嬌就冷哼,“發現我不在,你看我的梳妝盒幹什麽?你想偷東西?”


    “我,不是的,我……”吉瑜一下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錢堯仙皺了皺眉,暗罵吉瑜沒用,說道,“林月嬌,反正吉瑜就是在你的梳妝盒裏看見了步搖,你不要東扯西扯。”


    “大娘,我隻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免得大家被人蒙騙。”林月嬌戲謔的目光落在吉瑜身上,“吉瑜,你說你一看就知道那是老太君的步搖。可是這支步搖,除了祖母身邊的丫鬟,就隻有兩位夫人和我們幾位小姐見過。你怎麽知道那是金鏤鳳翅流珠步搖,你就是在說謊!”


    吉瑜臉色慘白,結結巴巴補救,“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聽說老太君的步搖丟了,又發現小姐的梳妝盒裏多了一個新的步搖,就覺得應該是那支……”


    “剛才還說一看就認出來了,這會又改口。我看你準備的不夠,謊話沒編順啊。”林月嬌譏誚。


    林月嬌不再理吉瑜,轉身對著老太君說道,“祖母,這個奴婢說話顛三倒四,破綻百出,我可以用我的身家性命擔保,您的步搖絕對不在我這。不瞞祖母,她上次被我打了三十大板,隻怕對我懷恨在心。”


    老太君看見這一幕,也覺得那個吉瑜很有問題。


    林雪疏一看要糟,連忙說道,“祖母,反正都已經到了這裏,為確保萬無一失,不如就查一下吧。隻要確認悠然苑沒有步搖,更能證明林月嬌的清白。否則,步搖一日找不到,都會有傳言說是月嬌姐姐偷的,這對堂姐的名譽也不好。”


    “雪疏說得對,老太君,還是查一下吧。”錢堯仙立即說道。


    林月嬌聞言心底冷笑,福身,“祖母,月嬌願意搜查,以證清白。隻是,祖母,今日一旦搜了悠然苑,即便沒有查出東西,外人也都會知道祖母您懷疑自己的孫女偷盜,這對我們林府的名聲很不好。”


    “哼,扯這麽多理由,不就是不想被查嗎?我看你就是心裏有鬼!”錢堯仙氣得牙疼。


    林月嬌唇線上挑,“大娘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我讚同搜,自然要搜。但是不能隻搜我悠然苑一間,整個林府都該搜一遍,這樣就不會有人覺得祖母懷疑自己的孫女,保全我林家的名聲。而且我確定步搖不在我這裏,那東西在哪呢?全部都搜,說不定就能找到了。祖母以為如何?”


    “不錯。還是月嬌考慮的周到。”老太君讚同而欣慰的點頭,心情都變好了。


    “那就先從我悠然苑搜起吧,勞煩諸位了。”林月嬌衝著那些嬤嬤客氣說道。


    老太君對著秋姑特意關照說道,“小心點,別摔了四姑娘的東西。”


    “是。”秋姑等人福身行禮,這才進去搜查。


    錢堯仙看見林月嬌又在老太君麵前得了臉,心底恨得牙癢癢。


    林卿柳一直冷眼旁觀,心底卻在想,就算是給林月嬌安一個偷盜罪名都不夠,她必須死,一定要死。


    林雪疏則滿含期待,林月嬌你就得意吧,你就裝吧,等步搖從你屋裏搜出來,你就該哭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秋姑等人陸續出來,走到老太君麵前說道,“老太君,沒有查到。”


    “怎麽可能!”林雪疏一直期待著結果,脫口而出。


    眾人頓時紛紛側目,林月嬌唇線上挑,似笑非笑,“怎麽,雪疏覺得東西應該在我這兒?”


    “不是!我是說,怎麽可能,搜得到嘛,月嬌姐姐怎麽會偷東西,都是這個賤婢胡言亂語!真該把她打死,看她還敢不敢亂說話。”林雪疏連忙改了口,堆起一臉的笑。


    老太君也對吉瑜厭惡至極,說道,“這種誹謗主上的奴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老太君饒命!老太君饒命啊!”吉瑜頓時嚇的涕泗橫流,連連磕頭。


    林卿柳皺了皺眉,她倒是不在意這個賤婢的性命,但是她準備燒死林月嬌,需要內奸幫忙。


    林卿柳開口說道,“祖母,這畢竟是和月嬌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鬟。之前悠然苑裏的人都清光了,慕兮還把她留下,足以見她還是有些忠心可用的。這一次我看也不是故意想要誣陷月嬌。”


    “是是是,奴婢真不是故意誣陷小姐,奴婢是看錯了,奴婢看錯了……”吉瑜的額頭都磕破血了,哭著求饒。


    林月嬌看見這一幕,眼神一動,“祖母,這個奴婢還是交給孫女自己處置吧。尋找步搖事大,大家盡快先去搜查吧。希望祖母能夠早日找到步搖。”


    “也罷,這個賤婢你自己處置了,絕不能輕饒。”老太君冷厲的掃了吉瑜一眼,對著林月嬌說道,“對了,逸兒的藥費……”


    要不是錢堯仙剛才提起,老太君都忘記這個茬了。


    林月嬌笑道,“祖母不用擔心。世子寬宏大量,怎麽可能為了藥費和我們斤斤計較,並未收錢。”


    “如此,甚好甚好。”


    老太君一行人走了,秋姑帶人繼續搜查。


    不一會兒,就有嬤嬤捧著賞賜過來。


    一套筆墨紙硯的文房四寶,一小盒賞人的銀裸子,還有一盒沉甸甸的銀子,一百兩。


    林月嬌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才五兩,這都快趕上兩年的月例了。


    說這一百兩本來是給林逸準備的藥費,即便現在不用藥費,也先收著。


    悠然苑裏抱琴一直在院子裏跪著,戰戰兢兢不敢起來。


    “小姐,我隻是一時糊塗,我真不是故意要害您的……”吉瑜哭著求饒。


    林月嬌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語氣沒有絲毫情感,“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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