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晨的陽光從白紗格子窗戶灑落,層層床幔紗簾之後,一個妙曼的身姿從沉睡中醒來,手臂支撐著身體起床,一隻玉手撩開了紗簾,露出一張慵懶地清豔的臉龐,正是林月嬌。


    “做夢嗎?”林月嬌環視著四周,蹙眉想了一下。


    雖然發燒昏迷,但處於半睡半醒之間,昏昏沉沉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夢中他好像來了,坐在自己床邊,而自己貌似,在他的懷中?


    林月嬌立即揉了揉眉心,絕對是在做夢,這怎麽可能?


    “小姐醒了!”鳶尾走進來一看見林月嬌坐在床邊,欣喜說道。


    門外的荼靡也急步衝了進來,“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悠然苑裏一片歡欣鼓舞。


    恰好一大早賽華佗就來了,望著林月嬌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道,“四姑娘,你昨晚有沒有覺得冷的難受?”


    “好像是有點冷,但是很快就暖和了。”林月嬌點頭。


    賽華佗摸了一把花白胡子,疑惑說道,“我昨天給你開的那個散熱方子,正好對症。普通人喝一劑散熱藥就行了,但是我這記性,忘記你的身體已經虛空,應該再開一劑補藥,以補藥生熱。照理說,你半夜應該渾身發冷,我還擔心你冷的受不住,大早上就過來補救了,怎麽四姑娘看起來精神很好,一點也不像受冷過度。”


    林月嬌腦海中瞬間浮現那個黑衣人的影子。


    林月嬌淺笑了一下說道,“可能是我的身體比較好,謝謝神醫搭救。”


    賽華佗切了一下脈,確定林月嬌現在已經安然無恙,笑了一下說道,“看來四姑娘的身體底子很好,沒有太過虛弱。幸好幸好。”


    賽華佗本來就是擔心林月嬌受冷才大早上趕過來,現在發現她沒事,把脈過後就走了。


    景明歌和林逸也早早就過來了,看見林月嬌真的沒事才放下心。


    林月嬌和他們一起吃了早飯,兩人返回紅楓苑,林月嬌也要準備去給老太君請安。


    “咦,鳶尾,我書桌上那幅沒畫完的畫呢?”林月嬌隨手翻了翻桌上的宣紙,卻發現那一副落花時節初逢君的圖,不見了。


    鳶尾一愣,找了一下說道,“小姐,前兩天還在這兒的,難道是窗子起風把它吹跑了?小姐生病這些日子,府裏的小姐們都來探視過,但奴婢和荼靡都仔細瞧著,沒看見誰拿走這幅畫。”


    “算了,無妨。那幅畫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就算是被人撿去也無關緊要。”林月嬌想了一下,說道,“準備一下,去慈壽堂。”


    鳶尾自責說道,“奴婢失職。以後一定更加仔細。”


    林月嬌剛剛醒來,還不知道這三天林府發生了什麽事情,去慈壽堂的路上,鳶尾和荼靡便你一言我一語,將府裏的光景說了個七七八八。


    “那劉夫人真是厲害,說我們把林雪疏嫁給她兒子,有辱門風,非要換一位小姐。可是府裏的嫡女們,老太君怎麽會願意嫁給一個癱子。咱們林家又不比他們劉家差,大不了就不結這門親事。但劉家覺得這事兒咱們對不住他們,必須給個交代,非要換位小姐成親。”荼靡說道。


    林月嬌皺了皺眉,鳶尾接過話說道,“劉家非要換一個嫡小姐。老太君不願意,最後定下了二房的庶六小姐林雪瀾。”


    “林家現在已經決定把她嫁給劉淩波?”林月嬌黛眉輕挑。


    鳶尾答道,“府裏一共就兩位庶女,林雪疏名聲毀了,淩家退婚,最後也隻能用剩下的六小姐代替。”


    嫡女自然不可能嫁給一個癱子,老太君還指著她們嫡出的身份嫁高一點。


    “可憐了六小姐,聽說她在二夫人門外跪了一天求二夫人說情,可是二夫人哪裏有心情理她,最後就哭暈在地,被抬回去了。”荼靡唏噓。


    此時已經到了慈壽堂,兩個奴婢立即閉了嘴,規規矩矩跟在林月嬌身後。


    “孫女月嬌,給祖母請安。”林月嬌端正行禮。


    “快快起來。”老太君親自從太師椅上起來,握著林月嬌的手將她扶起來,一臉關心說道,“剛才悠然苑那邊傳信說你已經好了,我還不放心。如今看見你,老身這顆心才算是落在肚子裏了。絮兒這個孽障讓你平白生了一場病,氣的我這幾天都沒睡好。你以後也要仔細一些,好好照顧身體。”


    林月嬌攙著老太君的胳膊在她身旁坐下,笑道,“都是孫女的不是,讓祖母掛心了。這不才剛好,就來給祖母請安。”


    “老太君,這位就是那位女中黎墨謙的林四小姐?”一旁的婦人看見林月嬌,瞬間眼睛一亮。


    老太君心底很驕傲,但是表麵不動聲色,說道,“女中黎墨謙都是抬愛了,月嬌哪裏能和黎公子相提並論。月嬌,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南州劉家的劉夫人,如今來我們林家議婚。”


    林月嬌和她見過禮,就聽見那位劉夫人姬沐瑤說道,“林四小姐出落的真水靈,誰要是娶了四小姐,那才是真有福氣。”


    老太君的臉色瞬間就有些不好看了。


    姬沐瑤下一句說道,“老太君,你看我們劉家和你們林家,正好門當戶對,如果四小姐嫁入我們劉家,我絕對不會虧待。我一看見她,就跟看見自己親生女兒一樣,親近的很。”


    “老身不是已經把疏兒許配給你家公子了嗎?”老太君強忍著怒氣。


    姬沐瑤耍無賴說道,“那不是還沒定下來嗎?波兒是我唯一的兒子,他的妻子以後就是劉家的當家主母。我們屈尊降貴娶你們家的庶女林雪疏,但是你們家的庶女卻做出那種醜事,我兒當然不能娶了。林家把這種貨色嫁入我們劉家,難道不該換一個嫡女,表示一下結親的誠意?”


    “劉夫人,令郎和舍妹的婚事,當時兩家隻是商議之中。一沒有行文定之禮,二沒有三媒六聘,所以並沒有訂婚。舍妹做了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影響劉家的名聲。如今劉家覺得舍妹不配為良人,婚事作罷就是了。我們臨家沒有收你的聘禮,也沒有虧欠你們任何東西。將來令郎不管要跟誰結親,都和我們臨家並無關係。”林月嬌慢條斯理說道,望向姬沐瑤:“我祖母自知舍妹所為有失身份,為了修好,要將我另外一個妹妹嫁給令郎。對劉家可謂是仁至義盡,但劉夫人如此咄咄逼人,好像並不滿意這門婚事。結親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既然不願意,那就別結親了。”


    說著,林月嬌望向老太君,仿佛是被姬沐瑤惹生氣了,隨口說道,“祖母,我看瀾兒妹妹和劉家的婚事還是算了。也免得外人覺得我們林家占了多大的便宜,高攀了他們劉家。”


    姬沐瑤的臉色一變,看向林月嬌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老太君也忍不住展顏一笑,心底一股鬱氣出了不少。


    “老太君,四姑娘說話也太不好聽了。什麽高攀不高攀的,我那是誠心誠意的和林家結親。能讓一個庶女當主母,老太君,我這份誠意,還不夠嗎?”姬沐瑤臉色變了又變,最終笑吟吟說道。


    老太君也笑道,“能和劉家成為姻親,是瀾兒那丫頭的福氣。月嬌一時生氣幾句氣話,劉夫人可不要介意。”


    “四姑娘跟妾身開玩笑呢,妾身當然不介意。”姬沐瑤把圓場打過去了,笑道。


    林月嬌坐在一旁,沒再說話。


    陪著老太君坐了個半時辰,林月嬌就告退了,去了二房的漪瀾軒。


    這院子素簡的跟以前林月嬌的悠然苑一樣,一看這光景就知道林雪瀾不受寵。


    林雪瀾的娘親死的早,她一個孤女也沒人照拂,如今婚事定下來,就跟天塌了一樣。


    “瀾兒妹妹就是哭壞了眼睛,也改變不了這門婚事。”林月嬌看著她說道。


    林雪瀾抬起頭,雙眼腫的像核桃,滿臉淚水,模樣清秀,但是在林家這種美人紮堆的地方,就是林雪疏都比她明豔。


    “四姐好。”林雪瀾連忙抹了臉上的淚水,福身行禮,看著林月嬌的眼神有些緊張。


    “你不是二房的人嗎?二娘不幫你?最初和劉家說親,就是她惹出來的。二娘最清楚嫁到劉家是什麽下場。”林月嬌看著她,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


    林雪瀾淒涼一笑,“我身份卑賤,母親怎麽會替我說情。”


    “隻怕說情也沒用。我剛才試探過了,老太君很喜歡劉家主母這個位置,讚同這門婚事,就算真有人說情,你還是要嫁。”林月嬌說道。


    林雪瀾猶如五雷轟頂,“那我豈不是,求誰都沒用了?”


    “我有辦法,讓你不用嫁給劉淩波。”林月嬌的語氣很平靜,但卻透著一種篤定,讓人覺得她能做到。


    林雪瀾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要替我求情?”


    “不會。因為求情沒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以為隻要告訴老太君劉淩波玩弄女子殘暴,再把自己弄的可憐一些,讓府裏說得上話的人求情,就能讓老太君垂憐你。”林月嬌在她屋中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那雙清澈的墨瞳有著一種看透人心的鋒芒。


    “那是你太高估了親情。也太低估了,利益。”林月嬌說出後半句。


    林雪瀾也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光了,淒涼說道,“四姐姐洞若觀火,不錯,我已經沒辦法了。”


    猛然想到剛才林月嬌說能幫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噗通一下就給林月嬌跪下磕頭,淚如雨下,“四姐姐,求求你救救我。”


    “鳶尾,扶六小姐起來。荼靡,去門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林月嬌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有條不紊說道。


    “四姐姐,讓我嫁到劉家,就是讓我死。四姐姐如果能幫我一次,就是救我一命。以前我跟著林卿絮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任憑四姐姐懲罰。隻求四姐姐能幫我一次。”林雪瀾卻堅決不起來,跪在地上哭著說道。


    林月嬌望著她,“以前的那些小事我已經忘了。幫你一次,並不難。但你要知道,沒了劉淩波,還有其他人,你以為你能躲到什麽時候?下一門親事,就能比這一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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