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臣像看耍猴一般,有搖頭歎息的,有出言譏諷的,就是沒有一個人會覺得皇帝會答應。


    隻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忍著當朝杖殺蕭至的衝動看完鹽業專營法的秦雍,臉色由不耐煩到驚訝,又從驚訝到驚喜。


    所有人都在嘲笑蕭至,一向察言觀色的大臣這一次都沒有注意秦雍強忍狂喜讓自己不要笑出聲的樣子。


    “妙計,的確是妙計!”


    “毒計,的確是毒計!”


    秦雍合上章程,緊緊地攥在手裏,用力過猛指節都發白了。


    如蕭至所言句句成真,朝廷這一次的收入,相當於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的鹽稅之和。而且,非但不會影響國運,反而會讓百姓身上的負擔減輕不少。


    有了銀錢,再清除一些蛀蟲,他這個皇帝能做的事就多了,中興大楚有了那麽一絲可能。


    朝堂上,一眾文武大臣都懵了。他們都在譏諷蕭至,完全沒注意皇帝說了什麽,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陛下剛才說什麽?”


    “妙計?陛下說的是妙計?”


    “你也聽到的是妙計?”


    “我怎麽聽到的是毒計。”


    此刻,上位的秦雍臉上哪還有不得誌的挫敗,他已激動的紅光滿麵,神采奕奕。


    蕭至的鹽業法,既是妙計,也是毒計,最為關鍵的是,對大楚來說,百利無一害。


    如今大楚外患內憂,銀錢是重中之重,蕭至的鹽業法便是取財之道,至於最後誰受害,蕭至不管,秦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秦雍略作沉吟,強硬張口,“擬旨!”


    “朕意已決,出讓鹽業專營,具體施行由蕭至一人決策。”


    “蕭至,朕封你為……”


    “陛下,萬萬不可。”


    一般情況,朝堂之上沒人打斷皇帝的話,尤其是皇帝正在擬旨。


    但這一次,卻是天大的幹係。


    雖然槐重已六十有餘,反應卻是極快,幾乎本能的,便大聲阻止。


    “陛下三思。”


    “萬萬不可。”


    “此乃禍國殃民之計。”


    “出讓鹽業實在是飲鴆止渴……”


    ……


    許多臣子反應慢了半拍,但還是極快的緊跟槐重做出反應。


    此時此刻,無論是忠是奸,所有人都極力的阻止。


    蕭至注意到有不少人隻是做做樣子。就是那種大家跪下了,自己不跪不太好。表麵上阻止,心裏卻巴不得施行蕭至的鹽業法。


    這些人,都出自世家豪門或某一地的望族,對他們來說,多麽想自己的家族專營當地鹽業,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這些人的腦子裏已經在幻想無數的金銀一箱箱的往自己的府邸搬了。


    隻是可惜,反對的人太多了。


    麵對滿朝文武的極力反對,這一次,秦雍異常的堅決。


    大聲道,“好了,都不要說了。就按照蕭至說的做,朕又不是把鹽業永遠的讓出去,朝廷肯定要與這些人簽訂契約,契約期滿,朝廷還是會把鹽業再收回來的。”


    一些出自世家望族的官員心裏樂開了花。收回去?到時候你收得回去麽?


    “陛下,臣支持蕭至的鹽業法。”一個官員緩緩出列,“如今朝廷缺錢,整頓軍務要錢,治理水患要錢,列為臣工的俸祿也不能一直拖著。就算我大楚不與那北蠻用兵,歲貢翻倍又是一大筆銀錢。”


    秦雍看向依舊跪在那的槐重,“槐相,你怎麽看。”


    槐重老臉拉的很長,幾乎是聲淚俱下,“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蕭至此子,禍國殃民,當誅。”


    “老臣記得,先帝曾言,蕭至此子不堪大用,做執戟郎已是難為他了,日後就讓他幹一輩子執戟郎吧。”


    “陛下,先帝金口玉言。蕭至隻能做執戟郎。”


    蕭至無才,先帝恨鐵不成鋼是真,開玩笑也是真,卻被槐重說成了聖旨。


    如果按照槐重的意思,蕭至隻能做執戟郎,一輩子都是。


    看著槐重涕淚縱橫的樣子,蕭至愣了一下,這老頭,是演的太好還是真為大楚著想?


    不過轉念一想,蕭至就想明白了。


    槐重此人,東山人士,素有才名,原本隻是一個正六品奉直大夫,一個不上台麵的散官,被先帝看中一步步擢升至宰相之位。


    先帝提拔他無外乎看他出身低微,由他輔佐新帝可以掣肘那些世家望族。這有利於秦雍登基後平衡朝堂。


    卻沒想到,槐重此人極有手段,籠絡世家望族,如今的朝堂他成了二皇帝,妥妥的大權臣。


    他之所以反對蕭至的鹽業法,不過是他自己出身低微,從中撈不到什麽好處。


    非但撈不到好處,而且會喪失很多權利與利益。


    這老壁燈,十足十的奸臣,差點被這老東西給感動了。


    重病需得猛藥醫,矯枉必然過正。宰相槐重,不死不行啊!


    蕭至掛著淡淡的微笑,突然說道,“陛下,小人有一事不明。”


    正興奮著的秦雍抬抬手,“何事不明?”


    蕭至道,“丹書鐵券上說,卿恕九死,有司不得加責。這句話的意思是可以讓小人免罪九次,諸位大人,小人可有說錯?”


    眾人一臉蒙圈,不是說鹽業法嗎?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


    秦雍也是不解,卻順著說道,“你父兩次救駕,先皇賜他丹書鐵券,傳三世,的確可免九死。”


    蕭至的父親,作為先帝的近衛兩次救駕有功,極得先帝信任。這也正是蕭至作為一個護衛的兒子,卻能成為太子陪讀的原因。


    讓蕭至陪太子讀書是先帝有意恩寵,將來太子登基,他自然是肱骨之臣。


    奈何蕭至不是讀書的料,甚至人也不太聰明,鬧出不少笑話。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殺了官吏呢?”蕭至問身旁的一個官員。


    “隻要不是謀反謀逆大不敬,均可免。”禮部侍郎答了一句。


    蕭至一副恍然的表情,呲著一口大白牙,看向宰相槐重,“宰相大人,侍郎大人說的可對?”


    “自然是沒錯,滿朝文武皆知。”槐重輕蔑回道。


    “那可就太好了,既如此,槐相,小人借你一物。”


    “何物?”槐重壓著火氣,他堂堂宰相,此時竟然在跟一個執戟郎聒噪。


    “我想借你項上人頭一用!”


    蕭至突然一戟洞穿槐重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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