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


    眾人紛紛向開口說話之人看去,隻見是吏部的黃郎中。


    江寒看著黃郎中道:“我如何欺君?”


    黃郎中大聲道:“適才陛下所言:‘江寒,你可願賦詩?’便是要你作詩,而你所作破陣子分明是詞,這不是欺君這是什麽?”


    此話一出,很多人都是恍然,臉上神色各異。


    吏部黃郎中是殷萬舸殷侍郎的同窗。但他所言卻也不是沒有道理,皇上要作詩,江寒填詞,往大了說確實構成欺君之罪。


    殷鴻也不禁露出笑容,暗道:“此詞雖好,卻不對題,賦詩可非填詞,江寒,除非你再作一首,否則頭籌還是我的!”


    黃郎中繼續道:“請陛下明鑒,江寒以詞當詩,意圖糊弄陛下,是為欺君!除非他能再作一首詩,否則可以欺君之罪論處。”


    弘貞帝看向江寒,笑道:“黃郎中所言確有道理,江寒,你有何言?”


    江寒看向黃郎中,一邊看一邊搖頭,果然是個獐頭鼠目的家夥,笑道:“這位黃郎中黃大人,此言謬矣!豈不知詞來源於詩,最初稱長短句,曲詞,詩餘……本為配合宴樂樂曲而填寫的歌詩!”


    “詞本就是詩的別體,詞亦是詩,然詩不是詞。既然詞是用歌配合唱出的詩,那我這首《破陣陣》難道不能算詩嗎?”


    “黃大人身為六部官員,身為大虞文人,難道竟不知道古之近體樂府、長短句?不知最早的詞便是可以與音樂配合,唱出來的詩?黃大人書讀到哪裏去了?還說我欺君,依我看,黃大人方為欺君!”


    他也不慣著了,你都敢說我欺君,這就是想殺我了,我還能怕得罪了你?


    黃郎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無法反駁。


    太子微微點頭,心想這江寒倒是心思機敏,這麽快就想到怎麽反駁黃郎中。


    文武大臣冷眼旁觀,黃郎中是自取其辱,忘了詞就是詩的別體,自然要被反駁得啞口無言。


    江寒又笑了笑,說道:“不過,我剛才也說了,詩詞這東西,我信手拈來,既然你們想讓我再作一首詩,那我便再作一首!”


    弘貞帝頓時來了興趣,這個年輕人麵對諸公卻不怯場,傲而有才,那首《破陣子》已經極好,可他還要再作一首詩。


    殷鴻忽然道:“江寒,你若再作一首詩,那前麵那首《破陣子》便不能算數。”


    我去,你們殷家的人都是這麽不要臉皮的嗎?這樣的話竟然也能說得出口?


    江寒看了過去,笑道:“好!那便不算數吧!我隨便作一首,便能贏過你那首!”


    殷鴻忍不住冷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都想知道他如此自傲,是不是真能作出一首好詩。


    江寒閉上眼睛,麵露沉思之色。


    殷鴻冷笑不止,他不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江寒還能再作出一首好詩,當他是文曲星下凡嗎?


    殷榮則是心中一沉,他被江寒打擊過太多次了,每次江寒這副模樣,接下來必定有驚人的詩詞!


    現在殷榮都有心理陰影了,一看到江寒沉吟,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江寒睜開雙眼,朗聲道:“筆來!”


    身旁太監主動取筆遞過去。


    江寒持筆在手,當即在紙上寫了起來,同時鏗鏘有力的開口道: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僅是第一句,便有一股磅礴之氣撲麵而來,眾人仿佛站在孤城之上,麵臨千軍萬馬,壓城而來,不禁屏息。


    “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江寒徐徐吟道,筆墨揮動。


    武將們都陷入沉思,仿佛回到戰場上,看見秋色滿天,聽到號角之聲。


    描繪得如此深入的兩句,讓人仿佛置身其中。


    江寒繼續道:“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好詩,好詩!”武威侯又忍不住站了起來,看著江寒,目光炯炯,這首詩讓他仿佛又回到了戰場上,令人熱血沸騰。


    其他將領也都有感觸,沉浸在這首詩的意境之中。


    殷鴻與殷榮兩兄弟懵然對視,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魏王麵露笑意,好一首戰場詩詞,江寒分明未曾上過戰場,卻能寫出這種詩,此人才華實在驚人。難怪他這麽傲氣。


    他看了一眼太子,發現太子也在沉吟著。


    江寒忽然抬頭,朝著弘貞帝,朗聲道:“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四下寂靜無聲,很多人尚且沉浸在這首詩的意境中回不過神來。


    殷鴻緊攥拳頭,臉色難看,這首詩,完完全全把他那一首碾壓了。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弘貞帝品味著,龍顏大悅,欣然道:“好詩!真是好詩!這首詩當永垂不朽也!”


    眾臣都是一驚。


    弘貞帝也是個詩詞造詣極高的皇帝,也寫過很多詩詞,他如此評價江寒這首詩,足見重視。


    看來江寒這個人今後必受重用!


    雖然現在隻是離明司的無常使,但將來的成就恐怕不低於三品!


    弘貞帝頷首笑道:“朕一言九鼎,今江寒一詩一詞,均為極佳,當為頭籌,把純鈞劍給他!”


    太監取劍而至。


    江寒忙躬身接劍:“謝陛下恩賜!”


    秦玉驕桃花眸子骨碌碌的滾動著,這江寒竟然如此受父皇認可,還將純鈞劍給了他……


    這個人倒是很有才華呢!我得好好加固和他的感情,不能讓臭幼薇搶回去!


    江寒和幼薇明顯已有些“死灰複燃”的征兆,自己得把他變成自己的忠仆!


    秦玉驕看著江寒,心裏暗暗下了主意。


    宴席上諸公神色各異,有感歎的,有驚訝的,有冷笑的,也有神情怪異的。


    “此番過後,需得給江寒送份禮物,好好結交此人……此人將來,最少也能官至三品!”


    “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為了報答君王恩遇,願意為君而死……真是好詩!難怪陛下如此高興。”


    “此人,必成殷家威脅。”殷萬舸搖了搖頭。


    江寒那一詞一詩,已成這場宴會的高潮,接下來無人再作詩填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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