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二哈與藍城
有洛子幾人的照應，這一路好像也沒那麽難。
兩日後便順利抵達棉城，出行的新鮮感剛好消磨得差不多，牛車又換成了馬車，新鮮感又來了一波。
但馬車不比牛車，馬車內有將近一半都存放了貨物，除去貨物，剩下的空間就不算寬裕了，所幸隻有她與祖母，隻要背對著簾櫳，將衣領稍稍鬆開些，就能涼快得多。
“寶園。”臨出發前，洛子來尋她。
寶園撩起簾櫳，跟隨洛子一道下了馬車，“洛子哥，出什麽事了嗎？”
寶園都覺得這一路太順了，出趟遠門，怎麽會沒有一星半點波折的？
寶園是有預期的。
洛子輕歎，如實道，“寶園，這趟走的是曲老板的貨，方才曲老板下麵的管事忽然交待，說曲老板讓這一路捎帶一個人……”
寶園愣了愣，想起有些打擠的馬車，原本這一趟她們也是蹭的貨物的馬車。
貨物也好，捎帶的人也好，都是主人家交待的事。
寶園心中兀得生出些忐忑來，都到棉城了，該不會讓她和祖母……
寶園擔心著，洛子趕緊道，“放心，我同管事說了你與老太太的事，管事沒說旁的，就說隻要相安無事，別讓他難做就好，隻是恐怕要委屈你和老太太同人擠一處了。”
洛子話音剛落，寶園眉頭舒開，“不委屈，不委屈！能上路就行！”
眼下沒有什麽能比順利去藍城更重要！
隻是擠一些，沒讓她們下馬車就行！
寶園感激，“多謝洛子哥！”
即便洛子哥不說，寶園也能想得到，能讓管事通融，這背後洛子哥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嘴皮子，說了多少好話。
於是，等麵前十三四歲的少年撩起簾櫳上了馬車，寶園一絲不苟得正襟危坐著，盡量不讓旁人看出旁的端倪來。
而少年果然看了寶園同莊老太太祖孫二人一眼，然後一句話沒說便去了馬車一旁，沒有主動招呼，也將主動招呼他的喻寶園涼在一處。
喻寶園眨了眨眼，見對方已經窩在馬車的一角裏睡了。
喻寶園：“……”
“寶園？”祖母沒聽到動靜，悄聲問起。
喻寶園也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雙手環臂，窩在角落裏不知道是真的在睡覺還是在閉目養神的少年，然後同祖母道，“他好像有些困，休息了。”
老太太雖然覺得古怪，但沒有多問。
漸漸地，喻寶園也習慣了。
對方睡醒了，睜開眼看了看她們，然後繼續睡覺或是閉目養神，也沒開口。偶爾睡醒了，或閉目養神夠了，就開始安靜得趴在窗口這出看窗外，眼睛一直在動，但就是不說話，也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什麽。
隻有一條喻寶園可以肯定——對方既不介意馬車的狹小和擁擠，也不介意祖母，她，和貨物。一直窩在馬車裏，可但凡風吹草動，目光又都藏了銳利。
像極了一條，模樣凶，但不“咬”人，也不怎麽和善的小狼狗……
寶園不知道為什麽會生出這種念頭。
於是接連好幾日，模樣凶，但不“咬”人，又不怎麽和善的小狼狗一直也都沒開口說過話；可寶園與祖母說話的時候，他其實都會豎起耳朵悄悄聽著，又假裝沒有在聽。
喻寶園：“……”
喻寶園也不怎麽好戳破。
總歸，就在祖母看不見，對方又一直豎起耳朵卻不說話的奇怪氛圍中，馬車終於抵達豐城。
去藍城的路程總算正式過半了。
寶園請洛子代為照看祖母，趁著補給時間，自己抽空去了趟城中。身上的銀票可以兌換些現銀，還有昨晚臨睡前祖母忽然說起想吃糖了，她想去買些帶在路上。
等回了馬車，時間剛好。
而早前一直怏怏沒有精神，而且一幅我不想理你，你最好也不要理我的小狼狗忽然看見了她手中的糖，眼睛都直了。
對，就是直了。
喻寶園：“……”
該不是，對方想吃糖吧？
但少年的眼睛確實一直盯著她手中。
十三四歲也是孩子，寶園試探著拿出兩枚糖果，“要不要一起吃？”
少年點頭。
這還是這一路上，頭一回，小狼狗搭理她。
寶園趕緊遞給他。
對方接過，然後一口氣全都塞到嘴裏。
真的是直接全部塞進去的！
喻寶園嚇一跳。
而原本一直怏怏的少年，眼下好像頓時有了精神一般，兩邊的腮幫子，一邊裹了幾顆糖，嚼糖的時候一張臉鼓得像隻蟾蜍一樣。
等吃完，又盯著她手中。
寶園忽然覺得的，眼前的不是小狼狗了，而是條二哈了——呃，一條很喜歡吃糖的二哈。
*
往後的一路，寶園每日都會給‘二哈’投喂糖。
糖沒了，寶園就會去路過的城鎮買，隻是買歸買，再沒有一次買多的，是怕有人這種吃法會吃成蛀牙就糟糕了。
但‘二哈’的世界仿佛很簡單，隻要有糖吃，吃多吃少無所謂。
就這樣，慢慢地，借由糖果這種媒介，寶園和祖母同‘二哈’少年之間也算漸漸熟絡了。‘二哈’少年同人熟絡的表現，就是在祖母下馬車沒踩穩的時候，他會幫著一起攙扶；祖母要在馬車中睡覺的時候，他會悄無聲息得騰位置出來，然後自己去同那堆貨物擠在一處，熱得抓心撓肝也不吭聲。也包括每日上馬車前，下馬車前，喻寶園和祖母的包袱行李都有人代勞了……
所以，接下來的十餘日仿佛過得尤其快。
馬車開起來，日頭就不難熬了。
喻寶園看的書多，沿路都會同祖母說故事，各地的風土人情，給祖母打發時間；“二哈”就在一旁閉著眼睛，但實則豎著耳朵聽。聽到她卡殼的時候，‘二哈’還會睜眼。
喻寶園和祖母也從剛開始的坐馬車興奮，到適應了之後會覺得馬車顛簸的時候暈車想吐，再到後來，就算是在馬車上專注看書也都很輕鬆……
時間就在這樣的點滴中快速過去，近乎是轉眼就到了七月末。
當藍城就出現在眼前，喻寶園和老太太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們竟然真到藍城裏了……
在青石鎮擔心路途遙遠仿佛還是昨日的事，眼下就已經抵達。
藍城好大，同青石鎮還有路上經過的村鎮全然不同！
光是城門處都車水馬龍，透過敞開的城門望內，可以看到建築鱗次櫛比。寶園的一雙眼睛應接不暇，好似怎麽都不夠用，早前看過那些書冊中的描述就這麽忽然立體得出現在眼前。
喻寶園簡直看呆。
一旁，洛子幫忙攙扶拎著包袱，也攙扶老太太下了馬車。
“藍城的苑子找好了，是我一個熟識自家的苑子，安穩保靠。正好今日要在藍城等貨，馬匹也要飲水吃草，我送你們一程。”洛子交待好同行人，就準備帶喻寶園和老太太入城。
寶園這才回過神來，“多謝了洛子哥。”
“哦，稍等我下，洛子哥。”寶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洛子點頭。
寶園回了馬車上，將手中的袋子遞給正趴在馬車窗戶上看的‘二哈’，溫和說道，“到藍城了，我和祖母這就不走了，我們是來這裏看病的，治好了就回家了。這包糖是留給你吃的，記得在路上慢慢吃，每日兩顆足夠到曲城了。千萬不要一口吃完，吃多了會蛀牙。”
‘二哈’少年看她。
“走了，後會無期~”喻寶園下了馬車。
‘二哈’少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袋子，然後看向窗外。
喻寶園和老太太的身影在洛子的陪同下越走越遠，還能聽到洛子的聲音，“找到的苑子就在城西，同醫館隻有一刻鍾路程，很近，方便老太太這處……”
‘二哈’重新低頭，看著滿滿一袋子的糖果。
——這包糖是留給你吃的。記得在路上慢慢吃，每日兩顆足夠到曲城了。不要一口吃完，吃多了會蛀牙。
‘二哈’少年打開袋子，想都沒想，一口氣全部倒進嘴裏。
卡擦卡擦。
嗝~
有洛子幾人的照應，這一路好像也沒那麽難。
兩日後便順利抵達棉城，出行的新鮮感剛好消磨得差不多，牛車又換成了馬車，新鮮感又來了一波。
但馬車不比牛車，馬車內有將近一半都存放了貨物，除去貨物，剩下的空間就不算寬裕了，所幸隻有她與祖母，隻要背對著簾櫳，將衣領稍稍鬆開些，就能涼快得多。
“寶園。”臨出發前，洛子來尋她。
寶園撩起簾櫳，跟隨洛子一道下了馬車，“洛子哥，出什麽事了嗎？”
寶園都覺得這一路太順了，出趟遠門，怎麽會沒有一星半點波折的？
寶園是有預期的。
洛子輕歎，如實道，“寶園，這趟走的是曲老板的貨，方才曲老板下麵的管事忽然交待，說曲老板讓這一路捎帶一個人……”
寶園愣了愣，想起有些打擠的馬車，原本這一趟她們也是蹭的貨物的馬車。
貨物也好，捎帶的人也好，都是主人家交待的事。
寶園心中兀得生出些忐忑來，都到棉城了，該不會讓她和祖母……
寶園擔心著，洛子趕緊道，“放心，我同管事說了你與老太太的事，管事沒說旁的，就說隻要相安無事，別讓他難做就好，隻是恐怕要委屈你和老太太同人擠一處了。”
洛子話音剛落，寶園眉頭舒開，“不委屈，不委屈！能上路就行！”
眼下沒有什麽能比順利去藍城更重要！
隻是擠一些，沒讓她們下馬車就行！
寶園感激，“多謝洛子哥！”
即便洛子哥不說，寶園也能想得到，能讓管事通融，這背後洛子哥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嘴皮子，說了多少好話。
於是，等麵前十三四歲的少年撩起簾櫳上了馬車，寶園一絲不苟得正襟危坐著，盡量不讓旁人看出旁的端倪來。
而少年果然看了寶園同莊老太太祖孫二人一眼，然後一句話沒說便去了馬車一旁，沒有主動招呼，也將主動招呼他的喻寶園涼在一處。
喻寶園眨了眨眼，見對方已經窩在馬車的一角裏睡了。
喻寶園：“……”
“寶園？”祖母沒聽到動靜，悄聲問起。
喻寶園也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雙手環臂，窩在角落裏不知道是真的在睡覺還是在閉目養神的少年，然後同祖母道，“他好像有些困，休息了。”
老太太雖然覺得古怪，但沒有多問。
漸漸地，喻寶園也習慣了。
對方睡醒了，睜開眼看了看她們，然後繼續睡覺或是閉目養神，也沒開口。偶爾睡醒了，或閉目養神夠了，就開始安靜得趴在窗口這出看窗外，眼睛一直在動，但就是不說話，也不知道腦袋裏在想什麽。
隻有一條喻寶園可以肯定——對方既不介意馬車的狹小和擁擠，也不介意祖母，她，和貨物。一直窩在馬車裏，可但凡風吹草動，目光又都藏了銳利。
像極了一條，模樣凶，但不“咬”人，也不怎麽和善的小狼狗……
寶園不知道為什麽會生出這種念頭。
於是接連好幾日，模樣凶，但不“咬”人，又不怎麽和善的小狼狗一直也都沒開口說過話；可寶園與祖母說話的時候，他其實都會豎起耳朵悄悄聽著，又假裝沒有在聽。
喻寶園：“……”
喻寶園也不怎麽好戳破。
總歸，就在祖母看不見，對方又一直豎起耳朵卻不說話的奇怪氛圍中，馬車終於抵達豐城。
去藍城的路程總算正式過半了。
寶園請洛子代為照看祖母，趁著補給時間，自己抽空去了趟城中。身上的銀票可以兌換些現銀，還有昨晚臨睡前祖母忽然說起想吃糖了，她想去買些帶在路上。
等回了馬車，時間剛好。
而早前一直怏怏沒有精神，而且一幅我不想理你，你最好也不要理我的小狼狗忽然看見了她手中的糖，眼睛都直了。
對，就是直了。
喻寶園：“……”
該不是，對方想吃糖吧？
但少年的眼睛確實一直盯著她手中。
十三四歲也是孩子，寶園試探著拿出兩枚糖果，“要不要一起吃？”
少年點頭。
這還是這一路上，頭一回，小狼狗搭理她。
寶園趕緊遞給他。
對方接過，然後一口氣全都塞到嘴裏。
真的是直接全部塞進去的！
喻寶園嚇一跳。
而原本一直怏怏的少年，眼下好像頓時有了精神一般，兩邊的腮幫子，一邊裹了幾顆糖，嚼糖的時候一張臉鼓得像隻蟾蜍一樣。
等吃完，又盯著她手中。
寶園忽然覺得的，眼前的不是小狼狗了，而是條二哈了——呃，一條很喜歡吃糖的二哈。
*
往後的一路，寶園每日都會給‘二哈’投喂糖。
糖沒了，寶園就會去路過的城鎮買，隻是買歸買，再沒有一次買多的，是怕有人這種吃法會吃成蛀牙就糟糕了。
但‘二哈’的世界仿佛很簡單，隻要有糖吃，吃多吃少無所謂。
就這樣，慢慢地，借由糖果這種媒介，寶園和祖母同‘二哈’少年之間也算漸漸熟絡了。‘二哈’少年同人熟絡的表現，就是在祖母下馬車沒踩穩的時候，他會幫著一起攙扶；祖母要在馬車中睡覺的時候，他會悄無聲息得騰位置出來，然後自己去同那堆貨物擠在一處，熱得抓心撓肝也不吭聲。也包括每日上馬車前，下馬車前，喻寶園和祖母的包袱行李都有人代勞了……
所以，接下來的十餘日仿佛過得尤其快。
馬車開起來，日頭就不難熬了。
喻寶園看的書多，沿路都會同祖母說故事，各地的風土人情，給祖母打發時間；“二哈”就在一旁閉著眼睛，但實則豎著耳朵聽。聽到她卡殼的時候，‘二哈’還會睜眼。
喻寶園和祖母也從剛開始的坐馬車興奮，到適應了之後會覺得馬車顛簸的時候暈車想吐，再到後來，就算是在馬車上專注看書也都很輕鬆……
時間就在這樣的點滴中快速過去，近乎是轉眼就到了七月末。
當藍城就出現在眼前，喻寶園和老太太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們竟然真到藍城裏了……
在青石鎮擔心路途遙遠仿佛還是昨日的事，眼下就已經抵達。
藍城好大，同青石鎮還有路上經過的村鎮全然不同！
光是城門處都車水馬龍，透過敞開的城門望內，可以看到建築鱗次櫛比。寶園的一雙眼睛應接不暇，好似怎麽都不夠用，早前看過那些書冊中的描述就這麽忽然立體得出現在眼前。
喻寶園簡直看呆。
一旁，洛子幫忙攙扶拎著包袱，也攙扶老太太下了馬車。
“藍城的苑子找好了，是我一個熟識自家的苑子，安穩保靠。正好今日要在藍城等貨，馬匹也要飲水吃草，我送你們一程。”洛子交待好同行人，就準備帶喻寶園和老太太入城。
寶園這才回過神來，“多謝了洛子哥。”
“哦，稍等我下，洛子哥。”寶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洛子點頭。
寶園回了馬車上，將手中的袋子遞給正趴在馬車窗戶上看的‘二哈’，溫和說道，“到藍城了，我和祖母這就不走了，我們是來這裏看病的，治好了就回家了。這包糖是留給你吃的，記得在路上慢慢吃，每日兩顆足夠到曲城了。千萬不要一口吃完，吃多了會蛀牙。”
‘二哈’少年看她。
“走了，後會無期~”喻寶園下了馬車。
‘二哈’少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袋子，然後看向窗外。
喻寶園和老太太的身影在洛子的陪同下越走越遠，還能聽到洛子的聲音，“找到的苑子就在城西，同醫館隻有一刻鍾路程，很近，方便老太太這處……”
‘二哈’重新低頭，看著滿滿一袋子的糖果。
——這包糖是留給你吃的。記得在路上慢慢吃，每日兩顆足夠到曲城了。不要一口吃完，吃多了會蛀牙。
‘二哈’少年打開袋子，想都沒想，一口氣全部倒進嘴裏。
卡擦卡擦。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