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傅明越煩躁了一天的心,莫名安寧下來。


    隻是還不等他仔細體會,姬雲汋就平靜地反問道,“那李蘇蘇呢?”


    傅明越安寧的心,再度煩躁起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按說他是得償所願了。


    “傅少喝醉了,請回吧。”姬雲汋送客道。


    傅明越看著她古井無波的眼,猛地察覺到,她哭過。


    “你哭了。”傅明越抬手,剛要觸及姬雲汋的臉,就被避開,他的手隻能僵停在半空。


    “傅少找錯人了,要去找李蘇蘇的吧。”姬雲汋將《離婚協議》收好。


    傅明越卻覺得《離婚協議》四個字很刺眼,他下意識握住姬雲汋的肩膀。


    姬雲汋立即皺眉,“疼。”


    傅明越馬上鬆手,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其實也不是非離婚不可,但你實在太鬧騰了,讓我很煩。隻要你……”


    “不娶李蘇蘇了?”姬雲汋奇怪反問。


    她是真覺得挺奇怪的,傅明越不是恨不得早點甩開她嗎?


    現在得償所願了,怎麽又來這一出?


    說是喝醉了吧,說的話又挺清晰。


    “她、”


    “難道傅少還想享齊人之美?”


    “也不是不可以。”傅明越接得很快。


    姬雲汋一愣,轉而氣笑了!


    “傅少,大清亡了。”姬雲汋強調,“重婚犯法。”


    傅明越抿著薄唇,在醫院聽到的那些話,浮上心頭。


    “不重婚,我繼續養著你,你、”傅明越看著臉上還帶著傷,明明很狼狽,但莫名順眼的姬雲汋,緩緩說道,“蘇蘇不能懷孕,你也知道。


    而我,是我傅家的獨子,不可能不生子,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妹妹,所以沒有和你做那些事,但我會克服,我會給你一個孩子。”


    修長的手,輕輕握住姬雲汋纖細的頸。


    傅明越這才發現,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有著很纖細、柔滑的頸。


    她長大了,不是妹妹,是他的妻子。


    “汋汋。”


    清雅的叫喚,讓怔住的姬雲汋莫名心悸,但馬上就被冷靜壓下去。


    刻骨銘心地喜歡了十幾年的人,果然無法那麽快速地做到完全沒有波動。


    但僅此而已了……


    傅明越卻以為沒有避開的姬雲汋,是同意了他的提議,不由俯身,目光落在那略蒼白,但水潤的唇上,想要吻上去。


    “啪!”


    姬雲汋的一巴掌,幹脆地甩在了傅明越臉上。


    傅明越錯愕,“你打我……”


    “不該打嗎?”姬雲汋反問,“請你出去,別讓我覺得過去十幾年喜歡的,是個惡心的玩意。”


    傅明越桃眸一冷,恢複清冷地盯著姬雲汋,“怎麽,覺得我養著你還不夠?你這樣刁蠻任性,除了我會慣著你,縱容著你,誰還會任由你瞎鬧?”


    姬雲汋氣到心堵!


    人怎麽可以無恥成這樣,還能這麽的理所當然?


    深吸了一口氣的姬雲汋,卻聽到了劉阿姨的聲音。


    “少夫人,老爺子醒了,要見您。”


    姬雲汋愣住,“傅爺爺?”


    “是的。”劉阿姨回答道。


    盡管門沒關,劉阿姨卻不敢亂看,尤其是在瞥見傅明越的身影後。


    姬雲汋看了下自己的腿,以及掛在脖子上的手,有些為難。


    傅明越卻猛將她橫抱起來。


    姬雲汋一驚,“放我下來!”


    傅明越看向懷裏,卻對上姬雲汋冷漠厭惡的眼神。


    他怔住,姬雲汋立即撐著拐杖,掙紮下地。


    “劉阿姨,麻煩你把我的輪椅推過來。”


    “好。”劉阿姨趕緊退下。


    姬雲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傅明越追了上來,一把拽住她的拐杖,“逞強什麽?”


    “別碰我。”姬雲汋掙開傅明越的手。


    傅明越冷著臉,“你以為我想碰你,給你臉了!不過是不想讓爺爺擔心,他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


    “等下就告訴他了,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難道你還想讓我和你裝夫妻?”姬雲汋一臉嘲諷。


    “我、我是怕爺爺最近身體不好,情緒起伏太大,出什麽岔子!”傅明越壓低聲音警告道,“這事自然不會瞞著爺爺,但要等他身體稍微好些再說。”


    姬雲汋沉默了。


    傅爺爺確實很喜歡她,也對她很好。


    一直以來,也都敲打著傅明越,讓他對她好,絕對不能離婚。


    現在,他們已經離了,不確定老爺子會怎麽想。


    這時候劉阿姨已經把輪椅推過來了,姬雲汋坐了上去。


    傅明越上手推道,“一會我跟爺爺解釋,你少說兩句,配合我就行。”


    “可以先旁敲側擊,如果爺爺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說了也沒什麽。”姬雲汋雖然有些遺憾於不能繼續在傅爺爺跟前盡孝,但事已成定局,總不能一直瞞著。


    “我們已經很少回老宅住了,爺爺也知道我忙,就算瞞著他也沒什麽,還是你想鬧得他護著你,阻攔我們離婚?”傅明越說完,有些了然,“合著你在這兒等著呢?”


    姬雲汋無語……


    眼看電梯門到了。


    李蘇蘇忽然出現,“明越,聽說爺爺醒了?”


    “是,要見雲汋,你別管,先去休息你的。”傅明越解釋道。


    李蘇蘇卻有些不放心,“傅李是世交,爺爺之前睡下了,是一回事,現在爺爺醒了,我就該去問候一聲,不然太不禮貌了。”


    傅明越看了姬雲汋一眼,發現她毫無反應,心裏一陣煩躁,“你想去就去。”


    “好。”李蘇蘇立即摁下電梯,理所當然地推著姬雲汋進去了。


    傅明越跟著進了電梯,又看了姬雲汋一眼,“我說的話,記好了。”


    姬雲汋沉默,李蘇蘇有些好奇,“說什麽?”


    “離婚的事,爺爺身體不好,先瞞著,這事你也謹記,別讓爺爺發病。”傅明越叮囑道。


    李蘇蘇立即乖巧點頭,“我明白,我不會多嘴的。”


    傅明越看著她進退有度的樣子,滿意點頭,又瞥向姬雲汋,發現她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姬雲汋,你聽見沒!”


    “吼什麽!”傅爺爺的聲音,從電梯外傳來。


    電梯同時打開了門,身穿中山服,樸素枯瘦的傅爺爺拄著拐,出現在電梯門口。


    姬雲汋抬頭刹那,觸及一雙慈愛、心疼的老眼……


    “怎麽回事?汋汋,你這怎麽坐上輪椅了?臭小子,你又欺負汋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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