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夕二十六歲生日當晚,沒有驚喜,隻有驚嚇。


    在幾位好友的簇擁之下,她推開會所包間的門。


    包間裏,燈光暗沉,音樂曖昧撩人,幾位著裝性感的公主搔首弄姿,跳著色欲豔舞,春色蕩漾。


    好一幅聲色犬馬,酒池肉林的糜爛畫麵。


    “對不起,我們走錯包間了。”廖雪向裏麵的人頷首道歉,挽著宋晚夕的手臂,“晚夕,我們的包間在隔壁。”


    宋晚夕甩掉廖雪的手,平靜地望著沙發上的尤瑾。


    心在隱隱抽痛,指尖發麻。


    結婚兩年,知道他緋聞多,玩得花,可親眼所見,難免會悲憤。


    尤瑾也看到她了,卻異樣的淡定,眼裏沒有一絲波瀾,麵色如常。


    “嫂……嫂子!”吳薇薇從尤瑾的身邊站起來,“你別誤會,我們就是鬧著玩的。”


    “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旁邊兩位男士紛紛站起來,神色緊張。


    除了吳薇薇,宋晚夕並不認識尤瑾的朋友。


    尤瑾從不帶她進他的圈子。


    吳薇薇衝著跳豔舞的公主甩手,“別跳了,把音樂關掉,都出去。”


    幾位公主急忙關掉音樂,撿起地上的衣裙,捂著曝露的身子往外走。


    她們從宋晚夕身邊走過,濃鬱的香水味很是刺鼻,熏得她惡心難受。


    她的幾位朋友盯著這群泄露春光的公主,瞠目結舌。


    尤瑾收回視線,拿起桌上的烈酒,漫不經心地一口飲盡。


    無視她的存在。


    吳薇薇蹙眉,怨念的口吻質問:“嫂子,咱們兄弟幾個看場show而已,有我在,他們是不敢帶公主去開房的,你不至於為這點小事跟阿瑾生氣吧?”


    聞聲,宋晚夕看向吳薇薇。


    一個還算漂亮的女人,跟尤瑾青梅竹馬,稱兄道弟。


    她由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談何生氣?


    這女的,倒是挺會來事。


    “抱歉,打擾了。”宋晚夕不是胡攪蠻纏的女人,她溫聲道歉,轉身離開。


    長廊上,幾位朋友都跟在她身後暴走,義憤填膺。


    “尤瑾太過分了,真沒想到他是這種人,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這種男人,不離婚,還留著過年嗎?”


    “晚夕,你不能再縱容他了,跟女明星的緋聞層出不窮也就算了,還在你生日這天找小姐鬼混,真夠惡心的。”


    宋晚夕對朋友的話充耳不聞。


    廖雪快步上前,拉住宋晚夕的手,“晚夕,我們的包間在前麵,你要去哪裏?”


    宋晚夕頓足,看著廖雪,“互刪吧,以後別聯係了”


    其他人錯愕。


    廖雪震驚,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宋晚夕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老公鬼混,跟我有什麽關係?咱們閨蜜這麽多年,你為了渣男,要跟我絕交?”


    非要給她安排生日宴,還硬是把她拖入她最不喜歡的地方,怎麽會沒關係?


    宋晚夕痛心疾首,用盡所有力氣壓製此時此刻的憤怒,語氣平靜如水,“吳薇薇給了你什麽好處?”


    廖雪一頓,眼神閃爍:“我……”


    宋晚夕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我跟尤瑾結婚兩年了,他是什麽樣的男人,我心裏清楚。我不是傻子,不需要你和吳薇薇設局來催我們離婚。”


    廖雪心虛,伸手去牽她,“晚夕,對不起。”


    宋晚夕躲開她的觸碰,“我們到此為止。”


    她不需要這種為了利益,可以隨時出賣她的毒閨蜜。


    宋晚夕鬱鬱寡歡地往前走,離開這個讓她惡心的地方。


    廖雪被其他朋友包圍。


    質問著,指摘著。


    “今天是晚夕的生日,你搞什麽飛機?”


    “你真收了那個漢子茶的好處?”


    “廖雪,這就是你給晚夕安排的驚喜嗎?”


    ——


    酒香繚繞的包間裏,格外安靜。


    一股難以言喻的低氣壓籠罩,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尤瑾連續喝了幾杯烈酒,慵懶無力地靠在沙發背上,眸光淩厲,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發現剛剛蒙他眼睛的布條還掛在脖子上,更是煩躁,用力一扯。


    蒙眼睛的黑布條被他扯下來,狠狠扔到桌麵上,又把西裝外套和領帶也脫下來,緩緩解著白襯衫上麵的紐扣。


    吳薇薇雙手交叉環胸,氣惱地往後靠,與尤瑾並肩而坐,抱怨道:“女人的心眼都這麽小嗎?看個show而已,這就生氣了?我是真不願意跟女人在一起玩,沒意思。”


    徐暢給尤瑾的空酒杯滿上,“喝酒吧,別掃了興致。”


    尤瑾傾身過去,拿起酒杯,仰頭一口悶了。


    烈酒入喉,他淡淡問:“誰設的局?”


    幾人一怔。


    “我們沒有設局。”吳薇薇神色慌張,“是巧合罷了。”


    尤瑾冷冷勾唇,挑起眼皮瞥向吳薇薇,指著宋晚夕離開的大門,“她是誰?”


    吳薇薇慌張不安的眼神飄向其他兄弟,向他們求救。


    尤瑾厲聲重複,“我問你,她是誰?”


    吳薇薇怯怯應聲,“宋晚夕。”


    尤瑾諷刺冷笑。


    是啊!她是宋晚夕!


    在場所有人心裏都明白,宋晚夕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麽。


    她傳統保守,高冷孤僻,是又宅又內向的高知女性,生活裏除了在實驗室做藥研,就是宅在家裏看書。


    宋晚夕這種女人,連裙子短一些都不敢穿,又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尤瑾彎下腰,手肘撐著膝蓋,垂下頭,嗓音漸冷,“搞得這麽肮髒,有意思嗎?”


    徐暢看到吳薇薇惶恐不安的神色,頗有義氣地為她頂罪,“阿瑾,跳豔舞的公主是我點的,嫂子也是我找關係騙過來的,我隻是想幫你。”


    尤瑾仰起頭,讓人毛骨悚然的冷厲目光直射徐暢。


    徐暢緊張地吞吞口水,背脊發僵。


    ——


    宋晚夕失眠了。


    淩晨,她睡不著,去廚房的冰箱倒出一杯牛奶,煮熱了,坐在客廳沙發上喝著。


    晚風徐徐吹進客廳,撩動輕盈的紗簾,城市的燈光比夜色還要亮。


    一片靜謐。


    她雙手捧著溫牛奶,緩緩喝上一口,心裏無法平靜。


    “哢”的一聲輕響。


    宋晚夕側頭看向大門。


    門開了,尤瑾走進來,在玄關處換上拖鞋。


    他看著明亮的客廳,微微一怔,視線落到宋晚夕身上。


    宋晚夕向來早睡,今晚是例外。


    她瞥了尤瑾一眼,大口喝完杯中的牛奶,進了廚房洗幹淨杯子,熄燈出來。


    尤瑾攤開雙手雙腳,豪邁的姿勢坐在沙發上,仰頭靠著沙發背,不知是喝多了,還是過於疲憊,閉著眼一動不動。


    宋晚夕悄無聲息地從他身邊走過。


    “在等我?”他清冷低沉的聲音傳來。


    宋晚夕頓足,背對著他,胸口堵著難受。


    她輕輕呼氣,“不是。”


    “看見自己老公在外麵鬼混,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這話像針紮進宋晚夕的心髒。


    說痛嗎?還能忍。


    說不痛嗎?但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


    宋晚夕沉默了幾秒,頗為大度,“注意衛生,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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