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場外的院落裏,掌門盛荻收到了曹啟行的傳音。


    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啪地一拍桌子,“試煉場內竟會發生如此事端,當真豈有此理!”


    “掌門,到底發生了何事?”一位胡須皆白的金丹真人替眾人發問。


    剛才曹啟行和羅仁青突然現身,他們就猜到試煉場出了事,但他們距離得遠,並不清楚具體情況。


    盛荻看向晏月蘅,“晏真人,你往試煉場內投放南明離火,可探過周遭的情況?”


    這一問,眾人便知事端跟南明離火有關。


    晏月蘅眸光一抬,“掌門,煉化南明離火需在有寒冰的地方,此次投放自不例外,期間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之處。”


    “看來其隱藏極深,又突發而至,”盛荻歎口氣,“其中一處寒冰年久生出異寒之氣,在樂漓煉化南明離火之時破冰而出鑽進了她的丹田,不僅導致她煉化南明離火失敗,還讓她生出了冰靈根。”


    “什麽,樂漓可是單火靈根,根值極高,生出冰靈根,極好的苗子豈不是毀了?”


    音碧芳驚詫道,其他真人也紛紛搖頭表示惋惜。


    晏月蘅皺緊了眉頭,心裏生出莫名的抵觸,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


    麵色冷峻的白冰雲哼了一聲,他是冰靈根,異寒之氣若能為他所得,配合提升的丹藥,能讓他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卻被一小兒給浪費了,當真是暴殄天物。


    可機緣本就隨機而至,稍縱即逝,抓不住就失去了。


    壞就壞在這個機緣白冰雲沒有得到,用在樂漓身上還起了極壞的反作用,這是讓盛荻無比心塞的根本原因,換其他任何靈根都比單火靈根好。


    但事已至此,無論說什麽還是做什麽都於事無補了。


    其實他們不知道,在前世,異寒之氣也沒有被白冰雲得到,事發突然,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然晚了,異寒之氣逃之夭夭出了靈霄宗不知去向。


    當時樂漓煉化了南明離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上,興衝衝離開冰洞,正好避開了異寒之氣的爆發,至於幾位真人追捕異寒之氣的事,不僅她不知道,其他試煉的弟子也沒有察覺,後續無人提及,她自然是不清楚的。


    今世她為了驅除南明離火滯留在冰洞,趕了個正著,隻能說時也命也運也,她求仁得仁,無怨旁人,最後隻能自我承受。


    樂漓也坦然接受了這個命運,現在跟前世一樣,一門心思往試煉場終點趕去,力爭奪取名次。


    她規劃路線得當,神識探索及時避開同門和妖獸,一路上順順利利。


    眼看著大片大片的黑肆意地蔓延天空,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樂漓快速鑽進一處小山洞。


    天黑趕路危險加倍,不安全得很,何況走了大半天,她也需停留時間修整,飛煙步速度是快,也消耗不少靈力。


    在洞口擺動石塊和樹枝布下簡單的幻陣又設下禁製,樂漓施訣去除身上一路風塵,才席地而坐,就著靈泉水吞下一顆辟穀丹充饑。


    煉氣期僅是修行的開始,不算正式進入仙途,尚不能避開五穀輪回,還需進食進水。


    尋常的食物所含雜質居多,平日裏他們都盡量減少凡俗食物的攝入,想方設法多吃靈餐,靈餐中蘊含靈氣,味道鮮美不說,還能助力修煉。


    試煉中帶餐食極不方便,眾弟子都換了辟穀丹帶上,一顆辟穀丹能保證一天沒有饑餓感。


    但辟穀丹寡淡無味,除了能果腹,對修為並無切實的幫助。


    大家都期盼著修為提升,邁進築基期築下道基,就能脫凡入仙,從此辟穀。


    此時距離終點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如果不出意外,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到,前十名裏定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樂漓靜默片刻散去繁雜,手上變換法訣,運轉功法開始修煉,補充靈力。


    夜間遠近獸吼不斷,山洞裏唯有她凝神修煉的身姿。


    孤星猶照,天邊微曙,逐漸染上了暗青色。


    樂漓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再次真切地認清了現在的修煉速度,一樣的時間,效果卻有很大的差別。


    先前她預估的六成還是太樂觀了!


    卻忘了經脈能承載的靈氣數量是有限的,多了冰靈氣,火靈氣跟著就少了,再消磨一部分,一晚上的修煉,連原來的一半靈力都達不到。


    即便到了如此地步,她也沒有絲毫後悔驅除南明離火。


    樂漓撤去洞口的禁製和幻陣,先神識探過四周的情況,握住靈劍再度出發。


    借助山石遮擋身形,穿進幽深密林。


    腳踏飛煙步快速奔跑,眼看著就過了一半的林地。


    一股腥風呼嘯而至,樂漓旋身躲過,橫架靈劍抵住紅色的獠牙,被頂著退出去十幾米。


    是血牙獸!


    外形像極了野豬,卻比野豬大上兩倍,長著一尺多長的紅色獠牙,氣勢凶猛,很有一股蠻力。


    要是前世煉氣中期的樂漓,想要對付血牙獸可不容易,可當下她已今非昔比。


    身體的內核是經曆過無數次鬥法的築基後期樂漓,縱使現在的靈力和神識無法跟前世死前相比,鬥法的反應和經驗早已烙印在了神魂上。


    區區血牙獸不在話下!


    隻見她身形陡轉,一個翻身躍到血牙獸的背上,腳尖輕點,靈力傾注劍尖垂直摜下,快、狠、準,深深刺入血牙獸頭頂最脆弱的那塊頭骨。


    哢嚓一聲,頭骨碎裂,頓時血花四濺,血牙獸嘶叫連連。


    樂漓手腕攪動,隨即抽回靈劍,飛身一躍抱住一棵樹,快速交換手腳爬到高處。


    血牙獸嘶吼著轉過身,衝著樂漓所在的樹木猛地撞擊過去。


    樹木劇烈搖晃,嘎吱直響,再多幾下就能撞斷,樂漓借勢跳躍,過渡到旁邊的樹上。


    血牙獸怒吼著猛衝過去,用腦袋再撞她所在的樹。


    頭腦被刺穿的痛苦讓血牙獸陷入瘋狂,隻想要把樂漓撞下樹咬死,接二連三,十幾次過去,樂漓還穩穩地躲在樹上,血牙獸把自己撞得腦漿迸撒,摔倒在地,掙紮了好幾次,再也起不來了。


    樂漓等了一會兒,確定血牙獸死透了才從樹上下來,刷刷兩劍削下它的兩根獠牙,這是煉器材料,上交宗門大概能值七十個貢獻點,又砍下前蹄後肢等肉質好的位置當做以後的口糧,放進儲物袋。


    儲物袋裝不下整個血牙獸,隻能把重要部位帶走,樂漓施展火球術,接連彈出去好幾個小火球,不消片刻就把血牙獸的屍體燒成了飛灰。


    樂漓確保不會有火苗在林裏蔓延,起身趕路。


    走出去沒多遠,她突然停下腳步,眼裏閃過厲光,喝聲道:“誰?”


    話音剛落,在她左側百米外的樹後走出來一個少年,他懷裏抱著一把寶藍色長劍,五官輪廓分明,眼眸清亮透徹,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俊朗異常。


    樂漓的眼睛眯了眯,一時有些恍惚,死了多年的人再次以少年的姿態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仿佛一下子倒轉了時空。


    “陳喬玄?!”


    “樂漓!”


    陳喬玄沒注意到樂漓的恍惚,悠悠然走幾步離得近些,挑了挑眉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想不到你如今的身手如此利落,等試煉結束你我比一比如何?”


    “好啊,隨時奉陪!”樂漓眸光閃動,翹起了唇角。


    這就是陳喬玄,一樣是單火靈根,根值九十,從進宗門開始兩人就總被放在一起比較,比修煉速度,比誰的術法修習得快,比悟性、比劍術等等等等。


    他們兩個年輕氣盛,也都在心裏憋著勁,期望能壓對方一頭,但三年來幾乎都是齊頭並進,你追我趕誰也不落後。


    前世試煉之後,她因煉化南明離火拜入晏月蘅門下,修行《朱雀心經》,陳喬玄被楚臨真人收為二弟子,修習《太虛火訣》。


    太虛火訣自然比不得《朱雀心經》厲害,到此在外人眼裏似乎兩人的比較分出了高低。


    但他們兩人並不這麽認為,依舊互相較著勁。


    直至陳喬玄築基後回鄉探親結束。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前世她始終沒有弄清楚,隻知道陳喬玄隕落在了路途當中。


    樂漓還記得那天,陳喬玄探親之前特意找到她,約定等他回來兩人到擂台上比一比。


    當年沒有等到,想不到重生回來就接到他的邀約。


    不過今世跟前世又將不同,他應該還是被楚臨收為弟子,而她卻不再是晏月蘅的首徒,她將走上另一條道路。


    這一次,在他人眼裏他們的比較也將分出高低。


    前世持續多年的較勁,今世或許不會再有了。


    不過等他這次築基回鄉探親的時候,她一定要設法做些什麽,避免他再次隕落。


    回想前世,並非全是否定和壓抑,相較於比較沉重的後半生,她的前半生還是有很多值得回憶的光亮。


    陳喬玄就是其中一個光亮,在她的記憶裏從不曾褪色。


    今生她想看一看,活下來的陳喬玄,能成長到什麽程度。


    “在想什麽?還不趕緊走,你不想爭取好名次了?”陳喬玄突然出聲,打斷了樂漓的思緒。


    “我不動,你不也沒走,”樂漓勾了勾嘴角,運起飛煙步,“咱們場外再見!”


    “試煉場外見!”陳喬玄又挑了挑眉,轉身走了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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