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漓輕輕捂住胸口,感受著玉鎖跟肌膚的接觸。


    她身上這把玉鎖是她的抓周之物,從小戴到現在。


    就是上一世,一直到她臨死前,這把玉鎖也牢牢地掛在她的脖子上。


    它代表著爹娘對她的愛,戴在身上就好似爹娘還陪在身邊,即使能買到上好的靈器,她也從來沒想過換掉它。


    現在猛然看見一個一模一樣的玉鎖擺在泉蘇城坊市的地攤上,樂漓忽然有種這把玉鎖會不會是個寶物的感覺。


    可前世她戴了一輩子也沒顯示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隻能說它就是個普通的玉鎖而已。


    樂漓自嘲地笑了笑,從地攤前走過去,不再看那枚玉鎖。


    剛越過幾步又退了回來,難得遇到這種情況,也算一種緣分,她不如就買下這把玉鎖,全了這份緣分。


    整個攤位上擺的都是玉器首飾,放在中間的幾樣泛著靈光,明顯是煉製的法器,其他的首飾雖然精美耀眼,最多就是含著少量靈氣的玉石,普通玉石居多。


    樂漓現在隻是個煉氣小修士,平日梳發用的首飾大多也就是尋常的金玉,靈石用來修煉換取資源尚且不足,哪裏舍得用在這些精巧的裝扮上。


    她來到攤前選了八朵珠花,拿了四根玉簪、兩把玉梳,才把手伸向了玉鎖,一並問價。


    “攤主,這些首飾一共多少錢?”


    “道友再選五樣首飾,給一塊靈石就行。”


    樂漓噗呲樂了,“攤主,你這些首飾,就算我再選十樣,也值不了一塊靈石,就手裏這些,我給你五十金你都賺了不少。”


    “那就五十金吧!”攤主悻悻地說。


    他看樂漓年紀小,以為是個麵嫩的,就想借機忽悠出一塊靈石,沒想著樂漓什麽都清楚。


    一塊靈石能換百兩金,可百兩金卻換不了一塊靈石,在修真界,金玉不值錢,靈石才值錢。


    樂漓手裏有黃金,還是剛來宗門的那段時間換取剩下的,拿出來給了攤主,把首飾收進儲物袋,繼續往前。


    半路碰見秦若清,兩人互相笑笑打了招呼,錯身而過,還是各走各的,樂漓又零零碎碎買了不少東西。


    直到臨近未時,她快速來到坊市門口,秦若清已經在了,兩人等了一刻鍾才等來羽素蘭和馮丹櫻。


    又是禦劍而行,一路平靜順暢,回到了宗門。


    四人進了山門就各自分開,樂漓和羽素蘭一起回乾元峰,“多謝師姐,一路辛苦了。”


    羽素蘭擺手,“這有什麽,這回就當帶路了,下次你想去就能自己去,不過路途不近,你還不能禦使法器,最好備上疾風符,省時又省力。”


    “多謝師姐提點。”樂漓拱手謝過,兩人又在岔路口分開。


    當晚,樂漓先修煉三個時辰後,就按照《淬神訣》的第一步準備煉化六瓣冰花入丹田。


    她現在修為尚低,想要煉化靈物入丹田相當不容易,自然是越小越好。


    煉化南明離火測試的是機緣,是靈根跟南明離火的契合和匹配,又因試煉時間有限,隻有一縷已經足夠。


    相對於一縷的南明離火,冰花已經相當大了,且是百年冰晶具結的冰花,以她如今的靈力,短時間內是無法煉化入丹田的,樂漓已經做好了長時間煉化的準備。


    打開玉盒,神識籠罩住六瓣冰花,輸出冰靈力打出道道靈訣作用在它身上。


    待靈力耗盡,六瓣冰花絲毫未見變化。


    樂漓合上玉盒將冰花封印,當即握住一塊靈石,運轉太極雙象功迅速恢複靈力。


    靈力恢複,繼續煉化六瓣冰花,靈力耗盡,運功修煉,一晚上下來,六瓣冰花仍未見變化。


    自此白天樂漓堅持練習基礎刀法,晚上便專心煉化六瓣冰花。


    如此反複,到第四天晚上,六瓣冰花終於有了動靜,開始極其緩慢地凝縮著,到第十天,冰花有了軟化的跡象。


    又過了五天,忽然間,凝縮的六瓣冰花化成一道冰線鑽進她的經脈,如蚯蚓一般在她的經脈裏蠕動前進,所過之處,經脈凍得僵硬無比。


    樂漓深深打了個冷顫,變換手訣,湧動神識推動冰線加快前行,走過經脈落入丹田。


    融入丹田的瞬間,冰線恢複成六瓣冰花的模樣在冰靈力中上下沉浮,這時候樂漓渾身被一層厚厚的冰層覆蓋,已然凍得渾身發青。


    哆哆嗦嗦運起火靈力,沿著經脈慢慢遊走,溫養被凍得僵直的經脈,大半天過去,樂漓身外的冰層化解成流水,她的身體終於恢複了正常。


    其後連著半個多月,樂漓都沒去招惹丹田裏的冰花,任由其在冰靈力裏沉浮,她正常修煉練習刀法,製作靈香又照顧靈田。


    等緩過了這段時間,六瓣冰花適應了在丹田裏的狀態,樂漓才開始修煉《淬神訣》的第二步,以冰靈力淬煉六瓣冰花。


    這個過程不難,就是個水磨功夫,功法之下,丹田裏的冰靈力微波粼粼,不斷地衝刷六瓣冰花。


    每衝刷一次,冰花的寒性、硬度和鋒利度等等性能就會增加一分,雖然這一分無比的微不足道,根本無法察覺,樂漓仍然一絲不苟地完成。


    從此,在她的日常修煉中自然而然地增加了一項,每天修煉之餘就會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淬煉六瓣冰花,按照功法所講,如此淬煉一年之後才能凝練神識。


    樂漓不著急,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走著,日複一日從不厭煩,期間除了每月初一去領月例,隔兩個月去一趟泉蘇城坊市賣靈香添置物資,也隻有韓雍年召喚她的時候才會出紫竹院。


    韓雍年每月都會把她叫過去一次,檢驗她的修煉進度,各方麵指點,知道她總是待在院落裏修煉,還提點她勞逸結合,適當到外麵走走。


    樂漓心裏感念師父的好意,可她重生之前正在經曆著離開宗門後的顛沛流離,對現在如此安穩的修煉環境格外的珍惜,怎能不緊抓著時間修煉。


    何況她早過了那個年紀,並不愛跟同齡的修士往一起湊,現在她更喜歡享受一個人的寧靜,尤其是做靈香的時候,神魂無比放鬆,飄飄然似神遊物外,隻覺世界無比的寬廣,心胸隨之都變得開闊了起來。


    韓雍年見樂漓還是保持著素來的習慣,並無陰鬱之色,反而不驕不躁,氣息越發從容,說了兩次就不再提了。


    不僅如此,好像他的心也跟著一起變得沒那麽焦躁,多了幾分平靜和坦然。


    身為修士,哪個不想一路前行,去往更寬廣的天地,追求壽元的無窮,韓雍年困在金丹中期近兩百年了,始終摸不著進階後期的門檻,別看他表麵若無其事,內心裏到底藏著多少焦慮和隱憂,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那種眼看著時光流逝,自己卻停滯不前即將被歲月拋棄的無奈,已經伴隨韓雍年多時了。


    他內心是不甘的,目光始終盯著前方,渴望有朝一日頓悟道法進階金丹後期,向往元嬰期。


    如今收樂漓為徒,雖有些臨時起意,又何嚐不是他無形中的一種妥協,如果他止步於此,總要留下些什麽,證明他曾經的存在。


    現在他忽然覺得他收樂漓真的收對了,有樂漓在,他不再隻盯著前方,自然而坦然地回望起了過去,回想起以前走過的路。


    指點她修煉,韓雍年想起了自己當年修煉的時光,教導她刀法,又想起了自己苦練刀法的那些年。


    恍然間,韓雍年隻覺得心驚,他有多少年沒有像以前那樣苦練過刀法了,是從他成名之後,還是從他修為不前之後,那樣簡單純粹的時光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韓雍年在洞府裏枯坐了一晚上。


    轉天一早,他祭出了寶刀,封住自身的靈力,如剛入門時那般,練起了基礎刀法。


    那天起,樂漓白天在院落練基礎刀法,韓雍年就在洞府練基礎刀法,樂漓一天每個招式練兩千多遍,韓雍年一天每個招式練萬遍。


    樂漓並不知道韓雍年重新練起了基礎刀法,直觀的感受是韓雍年在指點她的時候,那些玄奧莫測的話說得越來越少,更加直白簡練,但也一針見血。


    朝看東流水,暮看日西沉,時光悠悠一閃而過,轉眼間樂漓拜師已有一年了。


    樂漓這一年個頭高了不少,鴻鳴刀仿佛長在了她的手上,基礎刀法信手拈來,眼到,心到,招式便到。


    這時韓雍年終於點頭,認可了她的成績,開始傳授她修羅刀法。


    “修羅刀法分為三段,一段比一段厲害,每段三十六招,對應三十六天罡,合為一百零八招。”


    “刀法以輕靈為主,招式變幻莫測,很是講究身法,要求進退閃轉、縱跳翻騰都要刀隨身換,身刀協調。”


    “煉氣期需將第一段練至大成,若能練出刀氣那便是上等資質,再能練出刀意,那就是絕頂資質,想當年為師在煉氣後期練出了刀氣,進階築基後第十三年練出了刀意,以你的悟性和天資,也不會差的。”


    “築基期之後便可練第二段三十六招,第三段勁力無比,非金丹修士不可練,築基修士若強行使用損耗太大,必將皮開肉綻,肝膽碎裂,幾乎是同歸於盡的死局,為師並不希望有那一天。”


    韓雍年給了樂漓第一段的刀法玉簡,又當場演練講解了一遍,就讓樂漓回去自行揣摩練習。


    依舊是樂漓在院落練刀,韓雍年在洞府練刀,不同的是從基礎刀法改成了修羅刀法第一段。


    每隔三天,韓雍年就把樂漓叫到洞府,查看她練刀的情況,及時糾正錯誤,調整不足,直至她熟練刀法,完全掌握了三十六招和對應身法的要領,才又改為一月一次的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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