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如鉤,密林中昏暗一片。


    忽地,一聲短促的驚叫劃破了寂靜的夜。


    一具滾燙的身體猝不及防地自背後抱住了沈玉柔。


    她強迫自己冷靜。壓低的聲音隱隱顫抖。


    “哪來的賊人,快放開我!否則,我要喊人了!”


    不遠處便是鎮西大將軍軍隊的臨時駐紮所在。她在賭,賭賊人不敢如此膽大。


    那賊人聽了這話,胸膛起伏震動了幾下。


    竟是在笑。


    雜亂的氣息貼得更近了,掃過沈玉柔的後頸,貼近了她的耳廓。


    “那便叫得大聲些。”


    沈玉柔的臉色一片慘白。卻沒了話。


    她承認,她隻是在虛張聲勢。


    她不敢叫。


    這是在古代。男女不公。


    就算被別人發現,沒有好下場的人也隻會是自己。


    更何況,她的夫君還在軍營當值呢。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忠貞甚至大於性命。如果被發現,就算能僥幸活下來,她與他的婚姻也算走到了頭。


    她無比後悔,剛剛夫君說要送她回客棧,她不該推辭的。


    誰成想,短短的一段路,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沈玉柔被鉗製住雙手,抵在了草叢裏。


    下一秒,她整個人猶如被生生扯開。劇烈的疼痛瞬間襲遍全身。


    她死死咬著嘴唇,細碎婉轉的嬌吟還是零零散散地溢出。


    拚盡全力含住的淚珠前前後後地擺動,最終,跌落下來。


    濃密的樹葉遮住了繁星點點。


    一片黑暗中,沈玉柔看不清那賊人的容貌。身上的痛卻清晰異常。


    她卸了力,放棄了掙紮。隻盼身上的人能快一些,讓她早些結束這場屈辱。


    那賊人見她不再抗拒,鬆開了鉗製。布滿薄繭的手滑向她的腰身,更加肆意地揉捏。


    “乖乖,是不是得了趣兒?”


    沈玉柔又羞又憤,嘴上卻不服軟:“你就不怕我去報官?”


    “官?哪個官?我倒想看看哪個官能管得了我?嗬!”


    他的手滑向沈玉柔的臉頰,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沈玉柔乘機抓起他的手,恨恨地咬了上去。


    尖利的牙刺破皮膚,深深地紮了下去,血的腥氣瞬間蔓延。


    那賊人吃痛,用力一甩。


    沈玉柔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頭暈目眩。


    “如此不識趣,那可別怪爺不懂憐香惜玉了!”


    如鼎的身軀再次壓了上來。


    像猛獸一般,撕咬、掠奪。


    初春的夜風,意想不到的涼,沈玉柔不禁打了個哆嗦。


    那賊人的氣息忽地一頓,歎息道:“還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沈玉柔暗自慶幸,以為得了解脫。


    剛想起身,那賊人卻又把她壓了下去。


    接著,是更加猛烈的疾風驟雨。


    她捂著臉,麵向軍營的方向,絕望地等待。


    漫漫長夜,涼意徹骨。沈玉柔終是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沈玉柔眨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呆怔了好一會。


    是噩夢嗎?


    顯然不是,身上像被車馬碾過一樣痛,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掙紮著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屋子的布置很是氣派。甚至燃著怡人的沉香。


    她認得這個味道。之前在娘家,妹妹沈玉宛的房裏常用。


    而在她這兒,這沉香是隻有貴客造訪,才舍得拿出來的。


    她猛地坐地。


    腳剛著地,人卻癱軟了下去。


    一個年齡不大的小丫頭恰在這時端著吃食和一身衣裙進來了。


    小丫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沈玉柔。


    “姐姐,你還好嗎?有什麽需要,你盡管吩咐我就好。”


    沈玉柔心下一凜,“這是哪裏?”


    難道那賊人還敢囚禁了她不成?


    “雲升驛館啊!”


    沈玉柔心下一鬆。


    “送你來的那位爺付了好多銀子,您放心地住,他說他明天就來接您。”


    接她?


    沈玉柔不屑地哼了一聲。


    隨手持起了凳子,哐當一聲砸向了角落那幾隻落地大花瓶。


    “統統記在那人賬上。”


    沈玉柔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更是沒敢攔。


    回到自己租住的客棧,沈玉柔已是筋疲力盡。


    初嚐人事,還如此激烈。她這副柔弱的身子骨到底是有些承受不住。


    可身上的粘膩和陌生的氣息,實在叫人無法忍受。


    跟夥計要了熱水。羅裳輕解。


    啪嗒——


    什麽東西從衣服裏麵掉落出來。


    竟是一方玉質的印章。


    小巧的印章晶瑩剔透。底部,刻著一個“霆”。筆力遒勁,透露著堅毅與灑脫。


    這是那賊人特意留下來的?


    他把她當成什麽人了!


    她憤恨地揚起手來,想將手裏的小東西砸個粉碎。


    但手心溫潤的觸感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猶豫了。


    懲戒不了惡人,又何必糟踐了東西呢。


    這方印章的料子看著就價值不菲。把它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銀兩。


    夫君的俸祿並不算多,加上她自己鋪麵上的收入,也隻維持一家的日常開銷。


    可夫君如今有官職在身,一些門麵,總要撐起來的。


    而且,小姑謝芳盈也到了適婚的年齡,總該給她備下些嫁妝。


    這些,都需要錢。


    她的父親雖是鄴京首富,可並不會接濟她半分。


    母親的處境也很艱難,不好總回去打秋風的。


    高高舉起的手被收了回來,她緊緊地攥著那方印章,逼迫自己慢慢平複了呼吸。


    不敢再多想,沈玉柔脫盡衣衫,擰了帕子,跨進了浴桶裏。


    瑩白的胴體上,青紫的斑痕遍布。


    還好自己昨天護住了臉,不然,沒法見人了。


    沈玉柔忍著痛,拿著帕子一點點擦拭。


    她安慰自己。


    “沒事,就當處了個隻想約炮的渣男,沒什麽想不開的。


    之前又不是沒有過男人。


    至少那人身材不錯,技術不錯,不虧的。”


    可心底的委屈,還是如雨後的筍,滋生出枝芽,然後瘋長。


    淚珠簌簌滾落。


    自穿越到此地,日子過得雖時有磕絆,但是大抵還是舒心的。


    尤其是嫁給謝知安之後,日子更是有了盼頭。


    謝知安是個有擔當,有抱負的好男人。


    隻是成婚當日,禮尚未成,賜封的旨意就到達了。


    他一個武舉人,破格被提了參將。隨即便隨軍去了西陲邊境,抗擊西戎賊人。


    她也由商家庶女,搖身一變,成了參將夫人。


    謝知安一走就是三年多。


    國大於家,這個道理她懂。


    她沒有怨言。


    她盡心盡力地侍奉婆母,照顧小姑。


    即使偶時常受到苛責,依舊開心。


    每月,他的家書和俸祿會準時送達。


    寥寥幾句,總能讓她的心生出甜膩。


    時間久了,思念成疾。


    這次鎮西大將軍回京公幹。帶了一支百餘人的精銳部隊,謝知安也在其中。


    恰逢上巳佳節。


    她便尋了這麽個契機,跨越了整個鄴京城,從城西來了東郊尋他。


    哪知剛千辛萬苦地尋對了地方,竟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該死的臭男人,不得好死!”


    沈玉柔恨恨地咬牙。


    她本想著,趁夫君在京郊的日子,把婚禮上未完成的禮數補全。


    為此,她還精挑細選,挑了這間極具情調的客棧。


    可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這滿身的斑痕,也不知何時才能消散下去。


    沈玉柔重重地歎息。將臉沒入盆中,任淚在水中四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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