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小心翼翼地扶起紀雲歡,讓她彎腰趴在地上。


    “歡兒,你慢慢的,把藥嘔出來!”陳氏顫巍巍地說道。


    紀雲歡沒有回應,也不敢隨意發出聲音。


    她害怕地將手指伸到喉嚨裏,想要將藥包挖出來。


    陳氏蹲在一旁,小心地拍打著她的背。


    “歡兒,慢慢的,慢慢吐出來,吐出來就好了!”


    “嘔——”


    紀雲歡將手指伸到喉嚨裏。


    “嘔——”


    不停地挖,不停地嘔,可喉嚨裏的毒藥就是弄不出來。


    “嘔!”


    不知道過了多久,紀雲才終於將藥包嘔了出來!


    而此時,她的一張小臉,已經憋得通紅發青,呈現出可怕的豬肝色。


    藥包被口水浸濕破碎,隱隱可以看到裏麵白色的毒粉,已經變成了綠色,邊緣有少量的怪異泡沫出現。


    “天啊,真的是鶴頂紅!”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嚇得驚呼一聲。


    一石激起千波浪。


    立馬就有不少人,對著陳氏和紀雲歡指指點點。


    “沒想到,還真是紀雲歡要害自己的嫂子!”


    “多惡毒的心思,我記得沈寧鳶對這個小姑子挺好的!”


    “對啊,紀雲歡及笄的時候,沈寧鳶還特意為她定做了一隻純金打造、鑲嵌著紅寶石的手鐲,現在那個手鐲,就明晃晃地戴在紀雲歡手腕上,她真是好狠的心,戴著自己嫂子打造的手鐲,給自己的嫂子下毒!!”


    “……”


    眾人的議論紛紛,讓陳氏和紀雲歡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候,沈寧鳶緩步走過來,居高臨下俯視著母女二人。


    “婆母,木已成舟,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陳氏臉色一僵,陰狠地望向沈寧鳶。


    “沈寧鳶,你差點害死歡兒!”陳氏咬牙切齒地吼道。


    沈寧鳶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說道:“什麽叫我差點害死紀雲歡?不是你們一直堅持,這裏麵裝的不是鶴頂紅,所以我才把藥喂給她吃的。”


    “更何況,你要我拿出證據,證據我也拿出來了,不是嗎?”


    說著,沈寧鳶的目光,落到地板上的藥包上。


    陳氏也掃過去,看到地上的藥包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證據已經很明顯,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時候,紀雲歡的狀況,緩和了一些。


    她嘴巴裏還是一口的血,卻還是咬著牙,一臉憤恨地問道:“沈寧鳶,你是怎麽知道,我把毒藥藏在了牌位後麵?”


    陳氏一驚,不可置信地望著紀雲歡。


    “歡兒,這毒藥是你藏的?”


    紀雲歡沒有回答陳氏,眼珠子緊緊盯著沈寧鳶。


    她想不通。


    本來一開始,陳氏讓她把證據全部毀掉的時候,她也想這麽做。


    但下了毒之後,她擔心藥量不夠,怕一次毒不死沈寧鳶,所以偷偷將藥包藏在牌位後麵。


    想著萬一沈寧鳶沒死透,她再偷偷下點藥,直接送她去見閻王。


    而且誰能想到,她會把毒藥藏在現場,祖宗排位的後麵?


    可是,這件事情,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而且還是她半個時辰前,臨時決定去做的。


    那麽,沈寧鳶又是怎麽知道的!


    看著紀雲歡疑惑的表情,沈寧鳶嘴角依舊噙著冷笑。


    她當然知道,紀雲歡為什麽會這麽驚訝。


    因為除了紀雲歡之外,沒人知道牌位後麵,還藏著一包備用藥粉。


    那麽,她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那是在前世,自己死了之後,魂魄禁錮在貞節牌坊的時候,親耳聽到的!


    無數次,紀雲歡穿著她的錦衣,戴著她珍藏的發飾,到貞節牌坊下麵炫耀。


    更是將她怕沈寧鳶沒死透,偷偷將備用毒藥藏在牌位後麵的事情,當成戰績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


    不然,沈寧鳶怎麽會這麽輕易地拿到證據,證明是紀雲歡下的毒?


    見沈寧鳶不說話,紀雲歡頓時就急了。


    “賤人!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


    沈寧鳶俯視著歇斯底裏的紀雲歡。


    腦海中突然想起,前世她懸浮在貞節牌坊上,俯視著紀雲歡的畫麵。


    那時候的紀雲歡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狼狽!


    想到這裏,沈寧鳶淡淡吐出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要不是怕我沒死透,你也不會把備用毒藥,藏在這裏。”


    “紀雲歡,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


    話音剛落,紀雲歡的臉色一僵。


    抬起頭驚恐地望著沈寧鳶,慌得嘴唇止不住的顫栗。


    然而此時,沈寧鳶已經不想管她是什麽反應,冰冷的目光看向陳氏。


    冷不防開口:“婆母,你剛才說過,隻要我拿出證據,證明是紀雲歡下毒害我,你就會大義滅親,當場把她掐死,對不對?”


    “你、你要我親手掐死歡兒?”


    陳氏臉色又是一白,瞪大雙眼望向沈寧鳶。


    沈寧鳶依舊麵無表情,“婆母剛才說的話,好多人都聽著呢,婆母不是想反悔吧?”


    “我……”陳氏被懟得啞口無言。


    她剛才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想到紀雲歡真的就這麽蠢,會把備用毒藥放在牌位後麵!


    “為了紀家的名聲,婆母還是親手掐死紀雲歡的好,畢竟長兄屍骨未寒,就敢毒害長嫂,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紀家在京城的名聲,隻怕會一落千丈。”沈寧鳶又補充警告道。


    她說的話,就像是魔咒一樣,在陳氏耳邊來回徘徊。


    陳氏望著紀雲歡滿是血汙的臉,手顫巍巍地抬起,慢慢往紀雲歡的脖子伸過去。


    看到這一幕,紀雲歡不可置信地搖頭。


    聲音都哽咽了,“娘,你不會真的要聽沈寧鳶的話,當場掐死我吧?”


    “歡兒……”


    陳氏聲音發顫。


    手已經觸摸到紀雲歡的脖子。


    紀雲歡害怕得直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不停地求饒,“娘,不要啊,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啊!”


    聽了她的話,沈寧鳶心裏一片寒意。


    紀雲歡!


    你還年輕,你還不想死。


    那麽我呢?


    我也就比你年大一歲,難道我就該死嗎?


    你對我下毒的時候,可有想過,我也不想死,我也不該死!


    想到這裏,沈寧鳶恨意襲上心頭,咬牙逼問道:“婆母,你還不動手,是想要毀了紀家的名聲嗎?”


    聽了這話,陳氏心口一顫。


    紀家的名聲……


    對啊,比起紀家的名聲,紀雲歡的命算什麽?


    女子出嫁從夫,夫死隨子,她已經嫁到紀家了。


    紀家就是她的天,她理應維護紀家的一切!


    隻有紀家蒸蒸日上,她才能坐穩侯爵夫人的位置!


    犧牲一個女兒,換紀家的好名聲,值了!


    想到這裏,陳氏心一狠,咬緊牙關猛地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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