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的柔和映照下,歐妮將她細密柔順的頭發編織成北歐傳統風格的花辮,腰間圍裹上一條寬鬆的亞麻長裙。


    好像有點勒,她又鬆了鬆,隻覺得自己像個被勒死的“肉粽”。


    手指輕輕沾了些海鹽,如狒狒齜牙,用以清潔牙齒,用一條頭巾將整個腦袋包裹起來,留出一雙如同海藍寶石般璀璨的眼睛。


    當前社會秩序可不好,出色的外貌容易給自己惹來災禍,她寧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自己樂嗬就行了,財不外露。


    皮革靴子的踝有點高,能夠覆蓋到小腿,她踏出家門,早早地來到船舶停泊的港口。


    海風吹來鹹鹹的氣味,一望無際的大海和那壯麗的海天一線給她帶來了一些心緒起伏,她感受到自然的力量和自身的渺小。


    曆史的主題是戰爭,相比那些大航海時期的傳奇英雄“毛褲拉格納(雷納爾)”的子嗣——以侵略英格蘭的白衣哈弗丹·拉格納做雅爾為首的維京雄獅們,她一個地主之女確實很渺小。


    她此行沒有明確的目的,隻是希望能在這裏碰碰運氣,迎接她的父親——那位體重超過三百斤的費爾德的歸來。


    費爾德隨同本地領主阿瓦爾森雅爾前往羅斯沿海地區的維京,按計劃,他們應該已經返程。


    歐妮期盼著,希望她的大胡子父親能在船上的第一時間就看到她迎接的身影。


    她也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幾天,她一直被同一個噩夢困擾,夢中費爾德被一根長矛刺穿腹部,而她卻隻能無助地站在一旁。


    她祈禱這隻是一個夢,並非現實。


    歐妮將雙手緊握在胸前抬頭望向天空,作錘子手勢,心中默默向眾神祈求,希望海洋、航海和財富之神尼約德能保佑她的父親平安歸來。


    費爾德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依靠,她的心中充滿了對他的思念和祝福。


    四周的人群逐漸增多,使得港口的喧囂聲愈發嘈雜,議論著出海的船隊。


    看來,她並非唯一期待領主艦隊今日歸來的人。


    隻是諾爾斯人的嗓門有點大,她的耳膜有些受不了,隻能將包臉巾勒緊,希望能讓自己好受點。


    調整臉巾的她突然感覺身後裙子有異動,她迅速扭頭,疑惑地看著身後的陌生人。


    她出眾的身材,即便她的臉被遮住,也依然為她帶來了麻煩。


    “美人,要不要找個地方……嗷……”對方湊了過來,一臉猥瑣壞笑。


    歐妮避讓了一下,她不想挑事,可對方仿佛篤定了她的怯懦,一隻手伸過來試圖侵犯她。


    她趁對方放鬆警惕時,貼身上前,直接一個膝擊命中對方要害。


    她似乎聽到了雞飛蛋打的聲音,剛才那一下挺狠的,她感同身受。


    “該死的賤女人,你竟敢傷害我?”


    歐妮感受到聲音引來的周圍的目光,那些或同情或譏笑的眼神讓她如芒在背。


    她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必須堅強。


    但此刻,她的內心卻如同被撕裂一般,她害怕、憤怒,卻也隻能強忍淚水,堅定地麵對這個侵犯她的人。


    不過還是退縮了一下,拉開安全距離,避免對方突然暴起傷人。


    看看眼神無辜且害怕得避讓的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哀嚎的邋遢青年,圍觀人群瞬間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真可恥啊!”


    四周指指點點聲中,那人強忍痛苦站起身,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落荒而逃。


    她鬆了一口氣,嘴角勾起,感謝頭巾的庇護,沒讓她暴露樣貌,免遭後續報複。


    得虧她有先見之明。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眼尖的人驚喜的大喊聲在人群中響起,人們瞬間炸了鍋。


    歐妮立刻抬眼望去,一艘風帆木船組成的艦隊正出現在海平麵上,船上站滿了人,他們也在望著這邊。


    戰士們曆經艱難險阻後凱旋歸來,歡呼聲和口哨響起,人們心中仿佛充滿了對他們的敬佩和驕傲。


    她有些驚喜,但漸漸的,臉上的喜色逐漸凝固,她沒看到費爾德出發前乘坐的船隻。


    他們沒有回來?


    不可能!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海平麵上又出現幾艘風帆船,其中就有費爾德出發之前乘坐的船。


    她鬆了一口氣,心情仿佛從地獄升到了天堂,這意味著,費爾德大概率能夠平安。


    船隊穩穩靠岸,阿瓦爾遜雅爾領主衣著華麗,對著民眾抬手,享受著他們的歡呼聲。


    “經過漫長的航行,我們終於戰勝了風浪和羅斯人,帶回了榮耀與財富。我將吩咐我的管家在領主大廳為我們英勇的戰士準備豐盛的食物和麥芽酒,並分配戰利品。我們將這些奴隸獻給眾神,讓眾神與我們一起慶祝這次勝利,為我們的勇氣痛飲!”阿瓦爾領主的聲音傳入歐妮的耳朵。


    這又是一次成功的維京行動!


    伴隨著一筐又一筐戰利品被運送上岸,全是金銀製品,一個又一個來自東歐的奴隸被綁縛雙手,驅趕來到空地上跪下,民眾再次陷入歡呼聲的熱潮中。


    歐妮同情地看了一眼那些奴隸,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被絞殺並作為眾神的祭品,可她無能阻止。


    擠在人群裏,顧不得身體接觸,她瘋狂尋找著費爾德的身影。


    “你看到費爾德了嗎?”


    “沒有,女士,我沒看到!”見她聲音好聽,回答的人說話挺客氣的,並沒有在乎她的唐突。


    “你看到費爾德了嗎?”


    “哦,小妞,你的身材真棒,費爾德是誰?我並不認識!有興趣去酒館喝一杯嗎?”


    “你好,你看到費爾德回來了嗎?”歐妮並不理他,不甘心地一次次詢問、尋找,卻始終得不到父親的消息。


    她在人群中穿梭,每詢問一次,她的心就沉一分。


    她的聲音逐漸沙啞,眼中滿是絕望。


    她害怕聽到那個消息,但同時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幾乎崩潰。


    “竟然無視我?”調戲她的那人不知道發了什麽瘋,擠開人群朝她而來。


    就在她以為她父親已經死了,幾乎已經放棄尋找的時候,一隻手抓住她的頭巾。


    她連忙護住頭巾,幸虧纏得緊。


    “賤人,你沒聽到我說話嗎?”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扭頭看去,一臉茫然。


    這是誰?她幹了什麽?


    正在她以為自己又攤上麻煩時,另一個聲音響起:“放開她,趕緊滾!”


    歐妮扭頭看去,一個高大青年維京戰士背著圓盾,抱著俗稱頭蓋骨的“日耳曼眼鏡盔”,一雙疲憊的眼睛看著她,眼中帶著驚豔。


    “你是在找費爾德嗎?你是他的女兒歐妮?”


    天呐,這時代,這身高,在這個時代堪稱巨人,這體格子都夠上那些眾神祭司秘密訓練的狂武士的標準了。


    她看向一旁的謝頂老頭和找她麻煩的那人,正常人在對方麵前跟小孩似的。


    “哈羅德?”那人似乎認識他,被嚇住了,灰溜溜鑽進人群消失不見。


    “果然和你父親說的一樣,你的眼睛很漂亮,我還聽他說,這個世界上找不出比你還要漂亮的女人!”


    對方看她的目光帶著熾熱,那充滿侵略性盯著她看的目光看得她心裏發毛。


    她忍住了一拳揍過去的衝動,因為她覺得對方一隻手就能掐死她。


    “你知道我的父親在哪嗎?我找不到他,你能幫幫我嗎?”


    “很遺憾,他死了!”


    “抱歉,你說什麽,剛才有點吵,我沒聽清楚,可以不可以再說一遍?”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費爾德死了!”


    歐妮的心髒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恐懼,那種失去至親的痛苦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的思緒開始混亂,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父親共度的時光,那些溫暖的笑容、堅實的擁抱,如今卻要永遠失去。


    “不可能,我的父親怎麽會死呢?他是最英勇的戰士,他一個人就能打倒三個武士,能和一頭發狂的棕熊搏鬥,你在騙我對不對?”歐妮一把揪住對方的衣服,不斷搖頭否決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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