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知道李府這些下人不中用,也沒指望她們做什麽,隻要能伺候虞嬌的飲食就可以。


    臨時采買幾個來路不明的丫鬟,不一定更好用,而且他不希望虞嬌的身份被太多人知道。


    沒想到這賤婢膽大包天,竟敢放走他的愛寵!


    如果不是春杏蠱惑,虞嬌怎麽會忽然離開他,又如何會發現水底有機關?


    春杏疼得滿地打滾,她沒想到太子這次沒有聽她的辯解,而是直接動手砍掉她的手臂!


    明明之前虞嬌發燒暈倒,還有紅芝給太子下藥,太子並沒有遷怒她們這些奴婢啊。


    眼看太子要命人將她拖出去杖斃,春杏再也顧不上其他,連忙跪地求饒:“太子殿下饒命啊!求殿下再給奴婢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奴婢知道姑娘在哪裏!”


    北辰意外地看向春杏,他真沒想到這丫鬟竟然這麽大的膽子!


    淩淵冷聲道:“說!”


    從春杏口中問出那座廢棄宅院的地址後,淩淵立即帶人前往。


    當他來到那座宅院附近,鼻尖已率先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淩淵當即飛身下馬,大步走向宅院,院門半敞著,被他一腳踹開!


    院子裏光線昏暗,北辰和侍衛連忙拿著燈籠和火把過來照明。


    而被燈籠照亮的地方,讓淩淵的臉色隱隱發青。


    院子裏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空地架著一口鍋,火堆已經熄滅。


    幾具下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院子,其中一人似乎是想往外爬,但是還沒爬出來,就咽了氣。


    北辰快速檢查了幾人的致命傷,“殿下,他們似乎都是被獵狗咬死的……”


    獵狗凶悍,但一般都是有主的很少發狂,而一旦發狂,就很難製住!


    淩淵下頜線緊繃,大步往裏走。


    推開房門後,一眼便看到紅芝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死壯極其淒慘,半邊臉都被獵狗咬沒了。


    淩淵眼中血絲密布,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虞嬌呢?!


    他揚聲喊虞嬌的名字,很快在牆角的桌子底下發現了昏迷的虞嬌!


    “嬌嬌!”


    淩淵一把將桌子掀翻,又將纏在虞嬌身上的漁網用力扯斷,隨後將她抱進懷裏,用微微發抖的指尖試探虞嬌的鼻息。


    還好,她沒死。


    北辰提著燈籠跟在淩淵左右,燈籠照亮了虞嬌的魚尾上斑斑血痕。


    “殿下,虞姑娘受傷了。”


    淩淵唇線緊繃,立即將虞嬌抱起來,“回莊子!”


    *


    三日後。


    恍惚中,虞嬌好像聽到她的家人在叫她……


    母後溫柔的聲音帶著寵溺:“嬌嬌,太陽曬屁股了,怎麽還在睡懶覺呀?”


    “快起來,看母後給你做了什麽好吃的?是嬌嬌最愛吃的桂花糖藕呀!”


    父王笑道:“是啊嬌嬌,快起來吧,你要是再睡懶覺,糖藕都要被哥哥吃光了。”


    哥哥也跟著笑:“嬌嬌快起來,你上次說想要個珊瑚手串,哥哥親手給你做了一條,快看看好不好看?”


    虞嬌仿佛已經聞見桂花糖藕清甜的香氣了,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似有千斤重。


    她久久不醒,家人似乎變得很失望。


    “唉……嬌嬌這孩子太不懂事了,我們還是走吧。”


    “還好我們有個更懂事的女兒。”


    朦朧中,家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虞嬌急得眼角沁出淚水……


    她唇瓣翕動:“不,不要走……”


    “母後別走,嬌嬌好疼……”


    “嬌嬌想回家……嬌嬌以後再也不離家出走了,你們接嬌嬌回家吧嗚嗚嗚……”


    從那座廢棄宅院把虞嬌帶回來後,已經過去整整三天。


    虞嬌一直昏迷不醒,偶爾會說幾句含糊不清的囈語。


    淩淵擦掉虞嬌的眼淚,心中一片煩躁。


    原本,他得知小鮫人竟然敢私自逃走,心情很是不好,打算找到虞嬌後,一定要給她一點教訓。


    但是找到虞嬌時,她的魚尾已經傷痕累累。


    淩淵看著昏迷不醒,睡夢中還在掉眼淚的虞嬌,他的心不自覺就軟了下來。


    他對虞嬌道:“你快點醒過來,這件事孤就不和你計較了。”


    虞嬌的魚尾傷得重,離不開水,但又不能不上藥,大夫隻能想辦法,讓虞嬌泡藥浴。


    原本淩淵不希望虞嬌的鮫人身份被太多人發現,但現在也沒辦法了。


    這幾日,他調兵包圍了李知府的府邸,又將狄國細作在蓬洲的據點連根拔起,蓬洲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母後也傳信,讓他盡快回去。


    但虞嬌現在的情況,顯然不方便上路,他隻能借口蓬洲的事情還沒有辦法,暫緩回京。


    春杏已經被杖斃,山莊的下人受李府牽連也被關押起來,淩淵隻能親自照顧虞嬌。


    這天中午,淩淵從北辰手中接過湯藥,一勺勺喂給虞嬌。


    即使處於昏睡,虞嬌依然十分嬌氣,秀氣的眉頭皺著,隱隱抗拒喝藥。


    大夫說,虞嬌的魚尾雖然傷的重,但泡過三天藥浴,又喝了不少湯藥,按理說該醒過來了。


    病人之所以不醒,大概是因為不想醒來。


    淩淵給虞嬌喂完藥,揮退侍衛,一雙深不見底的漆眸,幽幽看著虞嬌。


    他忽然歎了口氣,涼涼開口:“看來嬌嬌是醒不過來了,那晚上不如燉魚湯喝吧。”


    虞嬌睫羽顫了顫,眼睛依然死死閉著。


    淩淵打量著虞嬌,語調慵懶:“從哪裏開始吃好呢?得先洗洗幹淨才行。”


    他說著,將手伸進浴盆中,去解虞嬌的衣帶。


    虞嬌嚇得驚叫一聲,連忙抱住自己,睜大眼睛道:“我沒死,沒死呢!你不能吃我!”


    淩淵冷嗤:“你果然是在裝睡!”


    虞嬌垂下頭,小聲道:“我沒有裝睡,我剛剛才醒的……”


    其實她今天早上就醒過一次,但她摸不準淩淵什麽態度,害怕淩淵生氣,又不敢麵對他,隻好繼續“昏迷”。


    而且她心存僥幸,萬一淩淵見她一直醒不過來,覺得她沒什麽用處了,會讓人把她丟進河裏呢?


    虞嬌終於醒過來,淩淵難得鬆了口氣,轉而想起虞嬌背著他偷偷逃走,臉色又陰沉下來。


    “孤對你不好嗎?為什麽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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