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將世界割成兩半。


    一半是熱鬧的普利特城鎮,一半是幽寂的山泥村莊。


    西索走進歡聲笑語,莫羅背靠生老病死。


    然後莫羅陡然打了個寒顫。


    有種突然被背後靈盯上一樣的感覺,來得很是莫名其妙。


    莫羅輕輕蹙眉,想著泥瓦屋內那位毫無防備可言的念能力者。


    遲疑了片刻後,還是放棄了直接闖進去的想法。


    “專注是一件好事,但過猶不及,像你這樣的人,活不長的……”


    在心中自語一聲,莫羅悄然離開,沒有驚動哪怕一條村犬。


    出了山泥村子後,莫羅找了一個適合觀察的位置。


    那位置平放著兩塊巨石,露出中間一人寬的縫隙,頂上則是橫臥一塊細長的石頭,遠遠看著,就像是一扇不倫不類的石門。


    莫羅靠在石頭上,稍稍偏頭,目光透過巨石之間的縫隙,看向遠處僅有一點點燈光的村莊。


    他要等那個女念能力者出來,然後單獨接觸看看。


    隔天清晨。


    草葉掛滿露珠,空氣中彌漫著朦朧晨霧,觸手可及。


    過了好一會時間,晨霧漸漸散去。


    莫羅如同雕像般靜立於巨石旁,身上的「纏」仿若寂靜的大河,沉穩平靜。


    可隨著莫羅睜眼一動,平穩念氣中陡然出現一絲波瀾。


    修煉「纏」時,隻需靜念收心,念氣就會呈現出極其穩定的狀態。


    靜則穩。


    這其實很容易做到。


    真正難的,是動時仍穩。


    要想修煉到這等程度,不知得花費多長時間。


    這幾乎就是一條沒有裏程路牌提示,根本看不到盡頭的道路。


    而念能力者要做的,就是拋卻任何跟終點有關的雜念,隻看眼前的道路,然後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年輪所帶來的提升,隻能讓莫羅在這條道路上不知疲憊。


    而無法左右路況。


    所以這條崎嶇的道路該如何走好,又該怎樣走快。


    是包括莫羅在內的每一個念能力者都要去麵對的問題。


    莫羅不會因為「年輪」的存在,而產生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理。


    他不會浪費閑置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總會認真對待腳下的每一步路。


    因為念能力這種力量體係,你將它掰開往裏瞅,會真切的看到「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本質。


    晨霧散盡,陽光照落。


    一道身影從村子裏走出,朝著遠處森林而去。


    巨石旁。


    莫羅看著那道身影,抬手稍壓帽邊,跟了過去。


    仍是昨天那個地方。


    裝扮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來到一棵長滿藤蔓苔蘚的大樹前,從上麵刮落一些東西,裝進試管之內。


    莫羅在不遠處觀望。


    特意等到那女人背過身,莫羅這才從樹後出來,問道:“你是醫生嗎?”


    “!”


    聽著從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桑比卡驀然一驚。


    她第一時間收好試管,隨後整個人像蝴蝶一般朝前方低掠出一段距離,在雙腳落地之前,已是飛快轉身麵朝莫羅所在的方向,眼睛裏露出警惕戒備之色。


    同時,毫無保留的釋放出念氣,像是一隻突然鼓起渾身尖刺的刺豚魚。


    看來在警惕反應這一層麵,倒也沒想象中的那麽薄弱。


    氣的強度……在lv.45到lv.50之間。


    依據女人的反應,莫羅得到一些基本的判斷。


    這也是他故意在女人背過身時突然出聲的原因。


    且這個舉動,多少也是向對方傳遞一個信息:我沒有敵意,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為此,還特意卸下偽裝用的裝備。


    “昨天我也在這裏,注意到你在收集一些東西,出於好奇,我一路跟著你,然後就看到你在為一個孩子調配藥物。”


    莫羅主動解釋時,抬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那棵大樹,旋即接著道:


    “你好像沒有察覺到我,而我也無意冒犯,從那村子離開後,想著你今天可能還會來這裏,就特意在這裏等你。”


    隱瞞了盯防的過程,但結果大致跟所言無差。


    桑比卡聞言,頓時想到自家師父提及過的需要去注意警惕的一種生物,當即道:“你是偷窺狂?”


    “……”


    莫羅怔了一下,下意識擺手否認道:“不是不是,嗯?這是重點嗎?!”


    話到最後,他竟然多少流失了一些底氣。


    好像對方也沒說錯,自己的確做出了「偷窺」的行為。


    可是在偷窺後麵加了一個狂字,有種在罵他是西索的感覺。


    看著莫羅的反應,桑比卡凝眸思索了一下,想到了同樣是自家師父提及過的需要去注意警惕的另一種生物,不由後退一步,警惕道:“那你是跟蹤狂?”


    “?”


    莫羅腦袋上蹦出一個問號。


    這姑娘,指定哪裏不對勁。


    但……


    反駁不了。


    莫羅沉默了一下,直接轉移話題:“你在為那個孩子治病嗎?”


    “嗯。”


    桑比卡點頭,眼中警惕始終如一。


    莫羅狀似無意的問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種病症,感覺像是細胞活性被吃掉一樣,蠻嚇人的,所以那是病毒引起的嗎?”


    “嗯。”


    桑比卡有些疑惑,但涉及到病症問題,她如實相告道:“那是一種從未有過記錄的未知病毒,你不用擔心,它‘目前’的傳染性極弱。”


    解釋完關於病毒的問題後,她轉而回敬一個問題:


    “你偷窺跟蹤我,真的隻是因為好奇嗎?我覺得你的行為,很像我師父經常說起的變態。”


    “我……”


    莫羅張了張嘴,竟有些無力。


    沉默了大概一兩秒時間,莫羅像是接受了現狀一樣,歎道:“你的感覺是對的,唔,剛才失禮了,沒有第一時間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西索,西索的確是一個變態。”


    “嗯。”


    桑比卡點頭,心想師父說的果然沒錯。


    莫羅心裏好受一些了,正想再追問村子情況時,忽的驚覺到一絲邪意十足的氣息。


    桑比卡亦是如此。


    兩人各自做出戒備反應,看向氣息泄漏出來的一棵大樹。


    “冒用他人姓名什麽的,真壞啊?。”


    大樹後,西索露出半邊身體,指間夾著一張撲克牌,抵在下巴處,眯眼看向莫羅。


    看到西索帶著粉色氣場憑空出現,莫羅心頭一震,條件反射般繃緊身體。


    “看看,他這種才是真正的變態跟蹤狂!”


    莫羅毫不猶豫敞開全身精孔,任由大量念氣流淌出來,抬手指向西索的同時,已經做好釋放飛星的準備。


    桑比卡也是看向西索,眼眸輕輕顫抖著,搖頭道:“不,你們、你們兩個……都一樣。”


    “……”


    莫羅頓時麵如死灰。


    西索露出滿足的笑容:“嗬……”


    “?”


    莫羅嘴唇抖了一下:“你笑你……”


    良好的素質讓他及時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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