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白雪飄飄。


    宋棠倚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白雪皚皚,樹梢沾白如畫。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心中默念“三二一。”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股寒風卷著雪花撲麵而來。


    “姑娘,夫人那邊傳話讓您過去。”


    宋棠放下手爐,緩緩站起身:“走吧。”


    穿過長長的回廊,三彎四拐,終於到了賀大娘子的院子。


    “姐姐,你來啦!”宋薇此時正坐在賀大娘子麵前剪窗花,見到宋棠立馬露出甜甜的笑容。


    “見過母親。”宋棠直接略過宋薇,對著賀大娘子微微屈膝行禮,神色冷然。


    賀大娘子見宋棠不搭理宋薇,她的臉瞬間冷了下去:“宋棠,你臭著張臉給誰看。”


    “給她看的。”宋棠轉頭看向宋薇,上一世她被慕子禦一腳踢死和宋薇脫不了關係!


    宋薇一怔,眼眶瞬間紅了,她站起身,哽咽道:“母親,您和姐姐先坐,我還有些經文沒抄完,這就先回去了。”


    “表妹這是又裝可憐了?”宋棠冷哼一聲。


    宋薇被戳到了痛處,這下倒是真哭了,抹著眼淚小跑著出了院子。


    就像明日是宋薇及笄禮一樣,府裏誰人不知宋薇抄經文是為了燒給她早逝的父母。


    賀大娘子和宋老爺覺得宋薇至純至孝,對她更加憐惜。


    “宋棠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賀大娘子的火一下子上來了。


    宋棠淡聲道:“說她裝可憐就是難聽了?”


    “她好歹是你妹妹。”


    “又不是一個娘生的。”


    “那也是你妹妹,她已經記在我的名下了。”賀大娘子耿直道。


    宋棠無語:“賀大娘子,你怎麽這麽喜歡幫別人養女兒。”


    “姨母怎麽是別人,想當年要不是你姨母,你母親我根本嫁不進這伯爵府。”


    “姨母是為了她自己能嫁往更高處,不過是計算失策而已,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再怎麽說,現在你姨母沒了,微兒可憐,我們要待微兒好。”


    “你自己做聖人別拉著我好吧。”


    “你就不能學學微兒,她從小知書達理,聽話懂事,比你強多了。”


    宋棠冷笑:“嗬,學她裝模作樣?學她鳩占鵲巢?還是學她勾心鬥角、橫刀奪愛?”


    “宋棠!你看看你,說的什麽糊話,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賀大娘子恨恨道。


    宋棠冷笑更甚:“大家閨秀是什麽樣子?難道一定要委曲求全不吭聲才算大家閨秀嗎?”


    賀大娘子知道宋棠是什麽性子,想著明日宋薇及笄,不能真把這丫頭惹急了,於是溫聲道:


    “棠兒,明日你必須到場,你微兒妹妹本就不是我們家親女兒,如果你不來,你妹妹會被其他高門貴婦說閑話,以後議親都難。”


    “她議親難跟我有什麽關係!”上一世,她就會生氣發脾氣砸東西,導致什麽事都說不清,什麽事都不了了之,竟吃啞巴虧。


    賀大娘子也是個火爆脾氣,她緩了又緩:“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參加你妹妹的及笄禮?給母親一個薄麵好不好。”


    “要我去也行,不過我有兩個條件。”宋棠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賀大娘子看不出宋棠想幹嘛,但見宋棠態度有所鬆動,她再是緩和了語氣:“什麽條件?”


    “一是我要彩蝶今晚天黑之前回來,二是我要五千兩買衣服首飾。”宋棠的語氣異常平靜。


    賀大娘子一愣,脫口而出:“彩蝶被賣出去好幾年了,哪能找回來?五千兩可以給你。”


    “不行,五千兩和彩蝶,我都要!少一個都不行。”宋棠的話說的很是堅決。


    賀大娘子眉頭緊皺,瞬間怒了,剛準備開罵。


    一旁的陳媽媽急忙在賀大娘子耳邊言語了幾句。


    賀大娘子的眉頭這才鬆了下來:“彩蝶被賣到了張府做丫鬟,過會兒我讓陳媽媽打發人去買回來。”


    宋棠伸出手:“五千兩銀票。”


    賀大娘子無奈地遞了一個眼神給到陳媽媽。


    陳媽媽立馬去房裏拿了銀票雙手遞給了宋棠。


    宋棠接過銀票,看了一眼,便收入懷中。


    “那就謝謝母親了。”說著,她轉身朝門外走去。


    “宋棠,你這是要去哪兒?別忘了明天準時到,不要耍性子!”


    賀大娘子叮囑的聲音宋棠全然當沒聽到,她趕緊加快步伐。


    上一世,她並沒有參加宋薇的及笄禮~


    傍晚,宋棠剛吃完晚膳,就見陳媽媽走進了院子。


    陳媽媽後頭跟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瘦的皮包骨一般。


    宋棠蹙眉,她定睛看了看:“彩蝶?”


    “是,姑娘,奴婢是彩蝶!”彩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紅紅的眼睛裏,眼淚直往下掉。


    四年未見,彩蝶已經長高長大了許多,但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影子。


    宋棠鼻子一酸,她快步走上前,拉著彩蝶的手:“這些年你受苦了。”


    看彩蝶的樣子就知道,她被趕出府後,生活定然不易。


    彩蝶抽泣著搖了搖頭,怯生生道:“姑娘,奴婢沒事,能再見到姑娘,奴婢就是死也值了。”


    “棠姐兒,進去裏麵說吧。”陳媽媽在一旁提醒。


    宋棠點了點頭,讓陳媽媽直接回賀大娘子身邊複命後,便帶著彩蝶進了裏屋。


    丫鬟秋鈴也跟了進來,沒有半點要出去的意思。


    秋鈴是賀大娘子後來指給她的丫鬟,上一世她的一舉一動都被這丫頭告訴給了表妹宋薇,還挑撥她和世子的關係,間接導致了她的死。


    “秋鈴,去上壺熱茶過來,還有,屋裏子不怎麽熱了,讓人添些紅羅炭來。”


    宋棠將秋鈴遣走後,讓彩蝶坐下,仔細詢問了她這些年來的遭遇。


    彩蝶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被趕出府後,賣給了張府三房家做丫鬟的經曆。


    張府三房人的脾氣都不大好,所有的奴才丫鬟都受夾板氣,特別是她還是從宋府出去的,張府其他奴婢也會故意欺負她,讓她幹重活,不給她吃飯......


    彩蝶哭得傷心,宋棠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回來就好,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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