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隻火把的照耀下,東昏侯真正的地宮顯露真容。


    隻見其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地麵鋪著金磚,白玉台上設有皇帝寶座。寶座後的棺床上,停著一具巨大的紅色棺槨。


    寶座上赫然立著一塊純金牌位,上書‘大齊皇帝蕭寶卷之位’!


    “看看,我說是蕭寶融幹的吧,當時他才十四五歲,看似懦弱無能,實則背地裏也做了些事。”董當門是經曆過那段朝代更替的,自然感慨良多。


    “確實,蕭寶卷被太監砍頭後,先被廢為王,又被降為侯,他八弟明著不敢,暗裏還是給他以皇帝的規製下葬了。”謝縣尉也是一樣的感觸。


    “蕭寶融對他二哥真好啊,死了還要把他變成屍王。”魌先生讚歎道:“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弟弟呢?”


    “確定東昏侯已經變成屍王了?”謝縣尉問董當門。


    “八九不離十了。”董當門目光凝重的盯著那巨大紅棺,苦笑道:“這下我可不敢開棺了。”


    “是,屍王的話,我們三個聯手也打不過。”謝縣尉狠狠啐一口道:“誰能想到蕭寶融居然玩這麽大。”


    “放心,這就是我來這的作用。”魌先生卻幽幽道:“隻管開棺就是,他身上有東西鎮著,即使變成屍王也起不來的。”


    “那就好。”謝縣尉二人鬆了口氣,他們知道魌先生的主公,是最了解前朝皇室隱秘的人。


    於是謝縣尉便讓軍士開棺,董當門卻悄悄走到地宮東南角,將油燈擱在了巽位。


    ~~


    接下來,便是任元夢中的那一幕了……


    軍士們一層層打開棺材,當打開第四層棺蓋時,便有金玉寶光透出。


    三人情不自禁湊近了一看,便見棺中躺了一具穿著金縷玉衣的龐大屍首!


    那玉衣全部由玉片拚成,又用金絲加以編綴,由頭罩、上身、袖子、手套、褲筒和鞋六個部分組成,就像鎧甲一樣,把死者包裹的嚴嚴實實。


    “金縷玉衣?不是說魏文帝那會兒就禁用了嗎?”謝縣尉吃驚道。


    “都隔了幾個朝代了,魏朝的皇帝還能管到齊朝?”董當門獨眼死死盯著那金縷玉衣,已經連咽了好幾下口水,道:“再說,蕭寶融要保證東昏侯的屍首不腐,就必須用這玩意兒裝殮。”


    “咦……”說著他瞳孔一縮,盯著那金縷玉衣隆起的腹部道:“我怎麽看那裏動了一下?”


    “是在動。”魌先生點點頭道:“那就是鎮壓他的東西,按照約定,應該歸我家主公。”


    “我也沒說要反悔,我們隻要他一截骨頭就夠交差了。”謝縣尉無所謂道:“但是你若取出那鎮壓之物,他要是暴起傷人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魌先生便吩咐道:“先把他抬出來。”


    軍士們便一起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穿著玉衣的東昏侯抬出了棺槨。


    過程中,東昏侯的軀體不斷試圖掙紮,但都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死死壓製住,動彈不得。


    接著,軍士們按照魌先生的指示,用四條刻著符文的粗大精鐵鎖鏈,綁縛住東昏侯的四肢,又扽得筆直。


    然後魌先生親自打下四根類似降魔杵的釘魂樁,把四根鎖鏈釘在地上。


    “放心吧,有這東西鎮著,他詐不了屍。”魌先生回頭對兩人道。


    謝縣尉便抽出斬妖刀,劈在東昏侯身上,卻隻濺起一溜火花,那金縷玉衣絲毫未傷。


    對此他並不意外,金縷玉衣可是帝王寶器,能輕易斬壞了才奇怪。


    “就像跟他身體長在一起了。”董當門嚐試著想把金縷玉衣扒下來,但也失敗了。


    “還是我來吧。”魌先生亮出那隻漆黑的骨手,目光狂熱道:“南下之前,主公特意給我換上了這隻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不化骨手’!三個月來,我用全部的法力供養它,就是為了這一下!”


    “不化骨?那確實可以給屍王開膛破肚!”董當門聞言大喜。


    兩人趕忙讓開,魌先生便念起法訣,將積蓄百日的法力,盡數注入那隻不化骨手中!


    便見那黯淡無光的骨手,漸漸變得色如墨玉,繼而放射出妖異的蒙蒙烏光。


    五根指骨也變成了五柄鋒利無比的利刃!


    魌先生並指如刀,揮手斬下,刺啦一聲,便劃開了那金縷玉衣的金線,卻無法劃破東昏侯那柔軟如活人的肚皮,隻留下一刀鮮紅的痕跡!


    這一刀,已經耗費了他積蓄的大半法力。


    東昏侯也不好過,痛得甩掉了頭罩,脖子上空空如也,果然沒有腦袋……卻依然發出沉悶恐怖的怒吼聲,令人聞之色變。


    魌先生隻好咬破舌尖,連噴數下精血,拚上了老命才打出了第二擊!


    這次終於破開了東昏侯的肚皮。粘稠的黑色屍王血噴濺而出,把魌先生半邊身子都腐蝕的沒了人樣。


    魌先生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毫不理會自己的傷勢,第一時間將不化骨手探入東昏侯腹中。


    東昏侯拚命的嚎叫掙紮,將鐵鏈拽得嘎嘎作響,卻又被釘魂樁死死釘住,完全動彈不得。


    終於,那隻不化骨手從東昏侯的肚子裏,掏出了一團裹滿黑血,卻依然有寶光透出的物什!


    “就是它了!”魌先生忍不住激動的叫了一聲。


    謝縣尉這時也顧不上矛盾了,催促道:“快,幫我再取根骨頭下來!”


    他是不敢碰屍王的,隻能指望魌先生幫自己完成任務。


    唯有那董當門已經完成了全部任務,並沒把注意力放在給東昏侯開膛破肚上,而是一隻眼盯著巽位的油燈,一隻眼觀察著地宮內的情形。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他們這一行的童子功。


    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情況——隻見一個守衛北麵釘魂樁的軍士,忽然一刀砍翻了旁邊的同袍。然後雙手抱住那根釘魂樁就拔!


    “你幹什麽?!”他一邊出聲嗬斥,一邊打出發丘印,將那軍士拍倒在地!


    他還沒收回銅印,餘光卻又瞥見西麵釘魂樁前,也發生了相同的一幕——又有幾個軍士倒地,隻剩一個軍士在拔樁子!


    好在這時候,謝縣尉也反應過來,趕緊一刀斬過去,紅光一閃,那兵士也應聲倒地。


    同一瞬間,東麵同樣也有人在拔釘魂樁。魌先生要全力應付手中事物,便喝一聲:“攔住他!”


    那菀菀聞命,鬼魅般閃到那人邊上,死死將其抱住!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次呼吸間。他們能在這一瞬間就阻止了三起破壞,不愧身經百戰,應變如神!


    但讓三人破大防的是,南麵的第四根釘魂樁,居然也有人同時在拔。


    而他們隻有三人。


    三人都已經出了一招,待出第二招時,已經來不及了。


    便見那軍士,已經將釘魂樁完全拔了起來!


    此時,他們剛剛完成了第二次呼吸。


    ps.還有一張加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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