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不用管江總。”


    邱越無奈苦笑道:“這些家具是老夫人添置的,直接送到了家門口,我也沒辦法。”


    看來江景嵐沒有同意。


    白若晰緊抿著嘴唇,卑微地想:還好不是江景嵐授意,否則自己大概率會忍不住哭出來。


    客廳裏搬東西的人絡繹不絕。


    白若晰心頭一陣發堵,嗬斥道:“都給我停手!”


    清脆的聲音在客廳裏回蕩。


    眾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看白若晰,又將視線集中在邱越身上,等著邱越拿主意。


    袖子下的手死死捏拳,白若晰轉向邱越。


    “邱管家,這些東西哪兒來的,就送回哪裏去。”


    “可是老夫人那邊.......”


    白若晰深吸了口氣。


    “就說是我說的。”


    既然有人背鍋,邱越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點頭道:“就按太太說的辦。”


    原本白若晰是打算下來吃早餐的。


    一番折騰後,她徹底沒了食欲,隨手端起杯冰咖啡回了房。


    ——


    主臥連著陽台。


    白若晰端著咖啡坐在半圓形陽台上,看著電腦屏幕上一堆未讀郵件發呆。


    退家具的事情,是她一時衝動要求的。


    沒想到邱越居然真把那堆家具退回去了。


    下午見麵,陳春蓉不得扒了她一層皮?


    白若晰脫了力般靠著椅背,惆悵地歎了口氣。


    “叮鈴鈴——”


    電腦旁手機聒噪地響起了來。


    亮起的屏幕上寫著“老公”兩個大字。


    江景嵐這麽快就興師問罪來了......


    白若晰嘴角壓了壓,一臉不情願地接通了電話,用帶著些許鼻音的嗓音,有氣無力道:“喂........”


    “為什麽這麽晚才接電話?”


    不等白若晰解釋,江景嵐追問道:“為什麽把媽送過來的家具退了?”


    為什麽要退?


    江景嵐是在質問她,還是在生這件事的氣?


    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白若晰身體冷得微微發抖。


    她是秦羽的代餐,這一點她和江景嵐都是知道的。


    秦羽住進來是遲早的事情,也是江景嵐所希望的。


    可她卻把買給秦羽的家具給退掉了......


    明明她才是江太太,退掉家具是江太太應該做的事情,可白若晰卻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白若晰咽下喉頭的苦澀,壓抑著顫抖的聲音,試探道:“對不起,我、我會讓邱管家重、重新添置家具的。”


    一句不到二十個字的話,白若晰結巴了兩次,聲音也越來越低。


    把自尊踩在腳下,以此來討好江景嵐,這樣的事情白若晰做了無數次。


    心會痛,但也能忍。


    可自從秦羽這個名字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她和江景嵐的夫妻世界後。


    白若晰越來越難以忍受這種痛楚了,又或者說這種痛楚因為秦羽的出現,變得越發強烈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末了,江景嵐嗓音冰冷,壓抑著怒意。


    “夠了!白若晰你真是個瘋女人,少自作多情做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江景嵐掛斷了電話,耳畔隻剩下斷續的“嘟嘟”聲。


    “嘟——嘟——嘟——”


    白若晰坐在椅子上,聽著電話裏的提示音,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帶著暑氣的風輕輕拂起白若晰鬢邊的碎發。


    她一動不動地舉著電話,眼睛無神地看著陽台角落那盆光禿禿的月季花。


    那盆花是結婚第二天,江景嵐專門給她挑的,恰好是她最喜歡的蜜桃雪山。


    白若晰為此開心了好久,以為自己和江景嵐確實有緣。


    可惜這盆花與她和江景嵐之間的愛情一樣。


    無論白若晰怎麽努力,始終半死不活地維持著最後的生機,估計馬上就要壽終正寢了。


    思緒回籠。


    “瘋女人”這三個字像是挑動了白若晰心中某根神經。


    她在腦海裏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喃喃道:“對你動了真心,我確實是個瘋女人。”


    白若晰抬起手背擦幹眼淚,將手邊的冰美式一飲而盡,這才放下剛才所有的愁緒認真處理工作。


    ——


    江氏集團總部大樓位於江城中心。


    越江把江城分割成為兩個部分。


    江氏集團總部的大樓就矗立在分割線最中間,總裁辦在大樓最頂層。


    落地窗正對著越江,能將大半個江城盡收眼底。


    江景嵐將手機丟到桌上,煩躁地扯開襯衫衣領扣子,用手指不停揉捏發脹的鼻梁骨。


    趙晨放下手中的文件夾,給江景嵐倒了杯水,忍不住好奇。


    “你每次都和白若晰這麽說話,她不鬧啊?”


    江景嵐接過水杯喝了一口,嗓音沉悶。


    “我老婆和你那些對象不一樣,她很乖的。”


    趙晨笑了。


    “乖?你確定她不是怕你?”


    江景嵐冷笑一聲,鏡片下那雙眼睛顏色深了深,黑沉沉的眸子裏滾動著複雜的情緒。


    “她才不怕我。”


    趙晨搖了搖頭,抱著手臂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昨晚秦羽和我訴苦,說幾年不見你變了,你變得特別怕被她觸碰,同她交心了。”


    江景嵐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桌邊一本燙金封麵的書籍沉思。


    他眉心微微擰起。


    白若晰那女人沒有心嗎?剛才在電話裏居然一點都不吃醋,也不生氣,甚至還要把家具買回來。


    她瘋了吧......


    趙晨繼續道:“昨晚秦羽都明示你留下來過夜了,你還是堅持要回家,這讓我確定了一件事。”


    “江景嵐,你愛白若晰,可你既然愛她,為什麽要這麽對她?這些年她可過得不容易。”


    “你剛才罵人家瘋女人,我看你才是瘋了......”


    江景嵐沒有生氣,隻是眉頭緊鎖著,悶聲道:“那個瘋女人打算一懷上孩子就離開我。”


    一懷上孩子就離開江景嵐?


    空氣沉寂了快三分鍾,趙晨才反應過來些什麽。


    按照字麵意思理解,那就是白若晰費盡心思嫁給江景嵐,隻是為了借種。


    這也太炸裂了......


    江景嵐是江老太爺最看好的繼承人。


    不僅長得好,能力也強得離譜,接手江氏集團不到三年,江氏的市值已經翻了三番。


    當初追他的豪門貴女多得可以繞江城一圈,確實算是優質基因。


    可白若晰也不至於借個種就跑......


    趙晨嘴角抽搐:“你在開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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