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晰捂著心口大口喘息著,腦袋一陣眩暈。


    脊背抵在冰冷的牆上。


    白若晰低頭看著麵前滿地混合著茶水的碎瓷片,許久才回過神來。


    發白的嘴唇微微開闔,語氣裏夾雜了諸多心酸和無可奈何。


    “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等待江景嵐去金致的那半個小時裏,白若晰反複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自持,要問自己不敢當麵問的事情。


    可這才問了一半,她的精神就已經崩得四分五裂了。


    她做不到對江景嵐那些傷人心的話無動於衷,無法繼續聽下去,隻得掛了電話。


    白若晰心裏有些懊悔。


    原本還想借著陸明的口,問問江景嵐想不想離婚的。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層窗戶紙,如果當麵直接捅破,那她就再也沒了回旋的餘地。


    她就是想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江景嵐也不會再信了。


    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白若晰用手背抹了把淚水,俯身蹲了下去,一塊塊撿起碎瓷片。


    “啊——”


    她低呼一聲,指腹被沾了茶湯的瓷片劃開一小個口子。


    傷口刺痛不已,像是刀割過一般。


    白若晰定定看著猩紅的血液從傷口裏流出,與暗紅色茶湯融為一體。


    茶湯裏加了蜂蜜,是帶甜味的。


    蜂蜜再甜依舊掩蓋不住傷口的痛.......


    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自己學不會呢?


    江景嵐不過是偶爾對她好些,為什麽她就會忘記那些加之在自己身上的傷害呢?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太太,您沒事吧?我們可以進來麽?”


    門外響起邱越的聲音。


    白若晰起身坐回到椅子上,用微微發啞的嗓音道:“進來吧。”


    邱越帶著兩個傭人進到了屋子裏。


    他低頭掃了眼滿地的碎瓷片,微微笑道:“太太,需要重新泡茶麽?”


    旁邊兩個傭人帶著工具開始收拾起來。


    白若晰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抱歉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太太說的什麽話?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啊。”


    邱越語氣依舊溫和。


    房間最開始有動靜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記憶中,太太從沒有生過這麽大的氣。


    或許是因為身世原因,太太的態度一直是謹小慎微的,別說故意砸東西,就連不小心弄碎一隻碗都要自責。


    剛才太太這麽生氣,他不敢隨便打擾,直到先生派人送了東西來,他才敢進來的。


    太太的壞情緒,隻需要先生稍微主動一點,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


    “太太,先生專門讓人送了咖啡和點心過來。”


    邱越賠笑著將手中的咖啡和蛋糕放到了圓桌上。


    愛心形狀的淺灰色蛋糕盒上,用燙金字體寫著“金致”兩個字。


    白若晰眼皮跳了跳,嗤然道:“他去喝咖啡,順便還給我帶些東西,也真是夠有心的。”


    邱越表情一僵,扯了扯嘴角:“太太說的什麽話?這些東西當然是先生特地買的,先生不喜歡喝咖啡的。”


    白若晰嫁過來前,南嶽雅苑從來沒有咖啡之類的東西。


    家裏的咖啡機也是前兩年專門為了白若晰添置的。


    江景嵐怎麽可能會去咖啡店?


    關於這一點,邱越沒有說謊。


    白若晰沒有解釋,隻是覺得江景嵐有些可笑。


    前一秒還能說冷漠的話,後一秒又能做出哄她的事情。


    白若晰盯著桌上的黑色便攜咖啡杯,心裏湧起些許悲哀。


    偏偏就是江景嵐這種矛盾的行為,讓她會忍不住去猜測,江景嵐到底愛不愛她。


    結果是江景嵐依舊態度不明,她卻越陷越深。


    白若晰微微吸了口氣,顫抖著手端起咖啡杯,抬眸對邱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邱管家,麻煩找人幫我把家裏最小的客房收拾出來,我今晚住那裏,我手受傷了,不方便自己動手。”


    太太居然主動要求分開住?


    邱越愣了幾秒,訥訥道:“這樣不太好吧?先生會生氣的。”


    掛著淚珠的睫毛微微發顫,白若晰心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難受。


    瞧瞧,就連邱越都知道,隻要把“江景嵐”這三個字搬出來,她就會對任何事妥協。


    白若晰用嘲諷般的眼神看向邱越,開闔著發白的唇,啞聲道:“我想分開住,不可以麽?”


    邱越心頭重重跳了一下。


    如果繼續勸下去,大概率會被太太當做威脅或者強迫。


    邱越麵色略微凝重道:“您是南嶽雅苑的女主人,當然是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地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下樓了,您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我。”


    邱越轉身帶人快步離開將門關上。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太太像是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他怕是處理不了這種情況。


    下樓後,邱越倚著樓梯扶手,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什麽江太太,真敢把自己當盤菜,居然開始支使人了。”


    邱越眼睛瞪了瞪,回頭就看到剛才幫忙打掃的傭人一臉憤懣地罵罵咧咧。


    這人叫張麗,是年初才從江家老宅調過來的。


    當時南嶽雅苑缺人,他順口提了一句,老宅管家就熱情地把人塞過來了。


    邱越眸光沉了沉。


    “張麗,誰讓你議論太太的?太太是你的雇主,讓你做點事怎麽了?”


    “太太平時不隨意支使人,是因為太太人善良,不是她沒有資格這麽做。”


    家裏傭人看不上白若晰,不把白若晰當回事,卻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


    最多也就是白若晰說話時假裝聽不見,擺擺臉色。


    有時候白若晰要喝牛奶或者果汁,會故意說沒有了不給她。


    隻要太太和先生不說,邱越大多時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


    畢竟工作夠多了,他也不想多事。


    張麗是第一個明目張膽貶低白若晰的。


    “張麗說的有道理,瞧瞧那女人上不來台麵的樣子。”


    “哎喲,人家命好,先生認她,要是遇到個不好的告她詐騙,她當個屁的江太太。”


    “白若晰長得漂亮又怎麽樣?那些高端小姐長得也很好看啊,說白了,她就是不要臉敢賭。”


    .......


    旁邊傳來傭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這助長了張麗的氣焰。


    她不僅不收斂,甚至拔高音調,故意讓白若晰聽見那些嘲諷的話。


    “白若晰能當江太太,隻不過是因為臉皮厚會爬床,整個江家,乃至全城、全國有誰看得上她?”


    “這種人也配支使我們?反正我不慣著她。”


    邱越愣了幾秒,眼神變得冰冷起來。


    “張麗!南嶽雅苑的規矩我和你說過的,任何人不得在背後議論雇主!”


    “你還能不能幹?不能幹就滾!”


    此話一出,旁邊竊竊私語的傭人噤了聲。


    張麗則毫無懼色地將笤帚一丟,嗤然道:“我不幹,也不滾,反正我的人事關係還在老宅那邊,你不能辭退我。”


    邱越驚詫地看著張麗離開的背影,但也不敢多說。


    畢竟她是老宅管家鄒樹明塞過來的人,而且還是鄒樹明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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