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業剛才還眉頭緊鎖,處理這些事實在不是他所擅長的。但這些重大決定他必須自己來做,因為他不能把要背黑鍋的事都甩給楊林。


    現今的局勢迷霧重重。不隻是闡截之爭再起,楚藩與東南各藩的也已經擺上了台麵。朝廷那一邊懸而未決的審判,這裏的事已經是一團亂麻。


    但現在他滿麵愁容已經雲開霧散了。因為事情已經從他不擅長的領域,來到了他擅長的領域。


    楊林默默地喝了口茶,心裏頭已經炸了雷,因為事情從他擅長的領域來到了他所不擅長的。天波軍毫無疑問是個軍閥政府,但軍閥政府不代表混亂。天波的一切井井有條,他還是更喜歡看一切都按照日程表來走。


    不過,這不代表他無法應付意料之外的情形。


    “亂也有亂的打法。”楊林一口把杯子裏的茶喝光,“不過首先,我們要先追上去。想必,我們的趙匡胤先生知道些細則。稍等下,我給他打個電話。”


    在星漢之中,這種電話是極其稀罕的法器,整個天波除了少數幾台固定電話之外,隻有數量更少的僅僅3部移動電話。


    他撥打了趙匡胤的電話,後者立刻就進行了接聽。


    楊林首先對趙匡胤的航行方式進行了詢問。


    所有人都知道,星漢的所有艦船在航海時,都必然要借助金剛地球上司天監的導航才能進入折躍網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諸天星鬥以金剛地球為中心,在銀河南北排列開來。中央是三垣的王畿,周圍拱衛著28星宿。


    司天監提供了明確而清晰的星圖,每個星係都是網絡中的節點,而艦船必須沿著固定的航道在星係間折躍。而折躍目的地,一般都是在對應星球的重力場之內。這是由昆侖十二金仙所流傳下來的虛空遁術。


    這種方式雖然有些緩慢,但安全無比,就像在近海航行一樣穩定。而如果進入到星漢的核心地帶,進入到王畿附近的【河洛】,網道的流量就會大大增加,既安全又快速。


    “所以趙匡胤,你是怎麽跳過白玉京的網道係統,直達到楚藩的使節船上的?為什麽這麽快?”


    “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不是一個星係一個星係地跳過來的。因為這蓬萊船的運作方式與你們昆侖船完全相反。”


    與通常隻在重力場內航行的昆侖船不同,蓬萊船在重力場內反而無法運行。


    就在剛剛,這艘飛碟攀升到了天波星的重力場之外,然後在虛空中開辟了門徑,跨越了遙遠的星海直接追擊到了楚藩使節團的正前方,然後引擎全開像個大餅似的直接拍到了樓船的艦橋上,把整個艦橋都撞了個稀巴爛。


    這就是“蓬萊海盜”發起襲擊時的典型動作。


    三郎正是趁亂從這蓬萊飛碟的艙門裏衝出來,直接對樓船的艦橋發起跳幫,在混亂中把整個艦橋完全癱瘓,然後順勢在狹窄的廊道裏一路殺過去,快得甚至讓銀槍軍都反應不過來。因為唯一能夠對築基期的三郎構成威脅的兩個銀槍大將,在飛碟撞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扔到虛空裏去了。


    ——趙匡胤把剛才的情況簡要地向楊林進行了說明。


    “有意思...”楊林點了點頭,“怪不得我總聽說蓬萊海盜船神出鬼沒。原來你們是這麽開的船。”


    “如果我說,這才是人類傳統意義上的超光速航行手段,你會相信嗎?”


    “我不信。”


    “那麽我再告訴你——銀河網道曾經遍布整個已知宇宙,但那場上古的大戰帶來的大洪水讓銀河泛濫。收束之後的銀河網道在通行能力上大大減弱,隻能在王畿附近維持原本的規模。這個你總相信了吧?”


    “確實。這就是曆史。”


    “那麽我們這些蓬萊船所使用的技術,就是在人類使用網道之前的超光速航行方式。古人稱之為‘躍遷’。”


    “那麽問題來了。”楊林發問道,“蓬萊船的‘躍遷’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非常簡單,這基於信息與物質是的大一統。隻要我們讓艦船潛入到信息的維度——巫界,就能輕而易舉地跨越物理宇宙中的遙遠距離。當然,打開巫界的大門是很危險的行為,因為巫界中的大部分區域已然化成了恐怖的黑域。所以我們才需要與黑域中的巫靈達成合作,才能安全的完成航行。”


    楊林這下明白了。


    “所以你們是讓自己的船,在黑域之中潛航?”


    “回答正確。”


    “這是否有些太危險了...巫界畢竟是非常危險的地方。”他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阿心。


    如果黑域裏麵都是【心】這樣的巫靈,那黑域無疑是個可怕至極的地方。因為目前看來,巫族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有極其偏執的性格,都在某種概念上追求極致。


    貿然進入那裏,出來的恐怕就未必是本人了。


    “危險?恰恰相反。”趙匡胤搖頭道,“其實各位幾乎每天都在使用巫界,隻是你們沒意識到罷了。”


    “比如?”


    “比如我們現在打電話用的超空間通訊,其信號就是巫界中的白域中傳送的,這就是為什麽話費很貴。白玉京專門有個部門在處理這樣的超光速通訊。而白域與黑域,無非隻是隔了一道防火牆而已。我們也不會在黑域中深入太遠,隻是在防火牆周邊遊走。”


    “趙匡胤,你前麵帶路,把我們的船引導過去。另外...來人!拿我的烏號弓來!”


    亂局也有亂局的打法。他已經準備好了。既然有無數隻手朝他伸過來,那他就砍掉最先伸手的一個。他也隱約感覺到,這似乎也是晉王的本意。


    ...


    楚藩使節團,三牙樓船的裝甲機庫。


    外麵“框框框”的砸門聲讓馬希範驚慌地想要跳到虛空裏逃命。


    “電話打通了沒有!我讓你們打電話找楊林!你們打了沒有!”


    “世子閣下!已經打了!但是天波那邊還沒回!”


    “這叫什麽事啊!”馬希範一頭撞在牆上,“什麽倒馬毒!跟我有什麽關係啊!我確實是去為了兵主遺器的事去找天波談了話,但倒馬毒真的和我沒有關係啊!”


    “電話通了!通了!世子閣下,電話通了!”


    “快快快!電話給我!”


    一個接著一個傳遞,手提電話被傳到了馬希範的手裏。


    “喂,我是楊林。”


    “楊長史!快救救我!十萬火急!十萬火急!快救救我!”


    “怎麽了?世子閣下?我們不是已經把話說開了嗎?你也是受人之托,天波上我們雖然有點小小的武裝衝突,但始作俑者是那個繡衣使者。我把你們揍了一通,這事情就已經結了吧。”


    “不是那件事!是倒馬毒的事!令弟中了倒馬毒是吧?那真不是我幹的!”


    “是嗎?但是晉藩還在調查,我們還是等一等調查結果吧。啊~~我有點困了。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不是練氣士,我每天不睡8小時不行啊。那就這樣,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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