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安拿到星瀾後,眼睛裏滿是亮晶晶的小星星:“四師兄好厲害!居然真的弄來了。”


    她皮膚白皙,眉眼清秀,穿著淺粉色的窄袖束腰長裙,發間簪著嬌嫩的棠花,耳垂上的靈石墜子隨著她說話時的小動作搖搖晃晃,閃著粉色的光芒映照臉龐,越發顯得活潑可愛。


    霍時傾揉了揉她的發,笑:“小沒良心,怎麽就知道誇他,這個主意還是我出的呢。”


    霍時傾出身大族,亦是雲隱仙君座下第二位親傳弟子,正是他們口中的二師兄。


    他長得俊美絕倫,風流不羈,偏偏又修為高強出手大方,在女修中的人氣極高,道侶的數量在全宗門乃至所有正道門派中都遙遙領先。


    霍時傾對敵人狠辣無情,對有風月可能之人放肆引逗,對普通同門態度尋常疏離,唯獨對小師妹許寧安疼愛嗬護,認真正經。


    許寧安笑眯眯拉住他的袖子,聲音甜美:“二師兄也好厲害,安安最喜歡你了。”


    霍時傾眸光溫柔許多,調侃:“這話,你敢當著你三師兄的麵說嗎?”


    許寧安吐了吐舌頭,皺起鼻子輕聲嘟噥:“二師兄欺負人。”


    幾個人都笑了,眼中皆是寵溺。


    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大師兄沈硯初注意到了夏知渝麵上神情的微小異常。


    身為親傳中排行老大的他,向來是心細如發周全妥帖的,便問四師弟怎麽了。


    夏知渝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我覺得……薑姮她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話一出,霍時傾的目光也挪了過來。


    許寧安啊了一聲,疑惑地微微歪頭:“師姐她哪裏不對勁了?該不會是因為舍不得星瀾,在那裏要死要活裝瘋吧?”


    夏知渝搖搖頭:“正好相反,她這次一點都沒鬧騰,我說什麽也不爭辯,直接把劍甩在地上給我。”


    把星瀾甩在地上?!


    沈硯初微微蹙起了眉。


    霍時傾眸中閃過怒色,冷笑一聲:“她這是換新招數了,看打滾耍賴沒用,就裝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以退為進。四師弟你心思單純,不要上這種人的當。”


    許寧安恍然:“還是二師兄聰明,四師兄可要好好學著呢。”


    夏知渝衝著小師妹笑,並沒有反駁。


    氣氛再一次變得和諧溫馨,唯有沈硯初垂眸,若有所思。


    洞府內,薑姮麵上青筋暴起,渾身冷汗,呼吸異常急促。


    本來就受了重傷,又強行切斷了靈劍的神識,此時的她體內筋脈混亂,極為痛苦。


    按照雪鶴峰的規矩,像她這樣受傷的弟子,應該送來慣例的靈藥湯補身,最不濟也該拿幾塊靈石過來讓她握著恢複元氣。


    可峰內弟子都十分喜歡許寧安,理所當然的極其厭惡總想殘害許寧安的薑姮,故意什麽都沒拿來。


    薑姮的意識逐漸模糊,她察覺到了靈力和體力的迅速流逝,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好不容易重生回來,怎麽可以這麽輕率地死在這種地方?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自毀修為境界保住性命的時候,腦內忽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恨嗎?】


    是誰?誰在她識海裏說話??


    這個聲音溫柔寬容,慈悲聖潔。


    如大地之母,又如萬物生源,令人聞之落淚。


    這個聲音又問了薑姮一次。


    【你恨嗎?】


    薑姮沒有開口,心卻給了回答——


    她怎麽可能不恨?


    上一世所遭遇的那些殘酷無情的折磨虐待,即便是仇人尚且無法釋懷,更何況是她掏心掏肺用盡一切去付出挽回的所謂至親?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欠他們的也早已還了,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她?


    即便故作瀟灑說什麽再不相幹,可實際上哪有那麽容易放下怨恨!!


    聲音笑了,笑得悠遠,意味深長。


    【既然如此,那就修我惡羅道吧】


    惡羅道是什麽?


    薑姮才一生出這個念頭,忽然眼前閃過一片白光,身軀被摧枯拉朽的溫熱洪流吞沒……


    距離許寧安的生日還有半個月,除了閉關的雲隱仙君和外出的三師兄,整個雪鶴峰上下都已開始為了此事忙碌籌辦起來。


    因為要來的人太多,宴會的地點選在較為敞闊的峰頂天露台,早早就用術法搭建好了壁頂廊柱,係上了輕盈炫麗的薄紗。


    沈硯初是個大忙人,卻依舊抽出時間來檢查露台那邊的準備情況,避免有什麽紕漏。


    在雪鶴峰,隻有親傳弟子才會進入排序,被大家按照次序稱呼,例如大師兄等。同樣也隻有他們可以稱呼雲隱仙君為師尊,其他人統一稱其掌峰。


    不是親傳的,則根據每個人的姓或名加以區別,後綴也是根據境界和輩分統一劃分稱呼。


    沈硯初掃了一眼靠前的席位,忽然蹙眉:“怎麽隻有五個位置?”


    安排此事的同門連忙解釋:“掌峰那邊閉關至少要幾個月才出來,故而沒有安排他的座位。”


    沈硯初的眉皺得更緊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親傳共有六人。”


    這同門張大嘴愣了楞,隨即拍了拍自己腦袋:“哎呀,我這腦子……對不起大師兄,我這就去安排!”


    看著此人局促的背影,沈硯初忽然想起了那天夏知渝說的話,心裏微微一震。


    他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幾個,已經很久沒有和薑姮私下相處了。


    許寧安沒有被師尊收為徒弟的時候,他們五個人隻要一有機會就會聚在一起,談天說笑,修煉曆練。


    可自打許寧安成了新的小師妹,他們不知不覺間眼裏就隻有她,把薑姮遺忘在角落。


    薑姮委屈失落,他們不但沒有彌補安撫,反而下意識覺得她有些煩,把她推得更遠。


    有時候她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神色想要和許寧安處好關係,重新回到他們這個圈子時,總是會弄巧成拙,把許寧安得罪得掉小金豆豆。


    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次數多了,很難不懷疑她就是故意要報複小師妹。


    這樣的事多了,他們就更厭煩了,直接讓薑姮不要再動什麽歪心思,離小師妹遠點。


    於是這兩年,外人隻看到他們四個和許寧安親密友愛,漸漸忘了還有一個薑姮,也是他們的師妹。


    沈硯初越想越不對,轉身就想要去找薑姮,卻和霍時傾撞上了。


    “怎麽了大師兄,這麽急著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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