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修仙者,薑姮感受過的痛苦並不算少,可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來勢洶洶,幾乎要吞噬她所剩不多的意誌!


    沸騰的靈流在她全身筋脈裏橫衝直撞,劇痛和恐懼如洪水吞沒了薑姮,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徒然張著嘴一開一合,流下無法控製的涎水。


    短短七天,像是過了七百年那麽漫長。


    第八日清晨,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殘酷折磨終於慢慢消退。


    薑姮整個人都濕透了,像是才從水裏撈出來,麵色也蒼白得可怕。


    在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後,她猛地一震。


    這惡羅道到底是何界功法,不過是才入了門,就把她舊日受傷所遺留的病根全部抹除,甚至連靈根也產生了輕微的變化!


    靈根是每個修士與生俱來的根本,決定著各人修仙的效率和上限,基本上在鑒定結果出來的那一刻,就定下了此人一輩子的潛力與前途。


    除非是什麽逆天的上界聖物或者什麽九死一生的機緣,絕大部分情況下,這種出生就注定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至於能改變靈根的功法,更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薑姮穩住心神,把那聲音所傳授的功法引言口訣再次回顧了一遍——


    入我惡羅道,前塵盡消。


    先死後生,生生不息萬萬世。


    道有七重,不退不惑不失,不貪不嗔不癡,終至不滅。


    默念完這些引言後,薑姮的眼前自動浮現了自己惡羅道的修煉進程,以及本階功法的全部口訣。


    這麽多的字,那聲音隻念了一遍,卻牢牢烙印在了她的識海,怎麽都忘不掉。


    如今薑姮屬於剛入門一層,修滿九層突破便能進入一重道——“不退”。


    在看清楚不退這層境界的具體釋義後,薑姮先是呆了一會兒,漸漸的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哈哈大笑!


    這一笑牽動了身子,嗆出一大口烏血來。


    夏知渝才一進來就看到了這個場景,慌得轉頭就跑出去找季師叔,告訴他薑姮吐血了。


    季師叔端了熬好的靈藥湯進來,把薑姮扶靠坐在床上,讓小徒弟一勺勺喂她。


    夏知渝看著麵無人色的薑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存了好好教訓一下薑姮的心思,讓她以後別那麽惡毒下作,可看著地上那一灘烏血,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了他的心口。


    尤其是薑姮全程垂眸沒看他,讓他更加不自在了。


    師妹怎麽變成了這樣?


    以前無論鬧得多難看,她都會自己哄好自己,一如既往喊他四師兄。


    可如今,他在她麵前似乎隻是空氣。


    是因為上次不顧她重傷開口要靈劍的事,讓她記仇了嗎?


    季師叔見氣氛有些僵硬,開口打圓場:“夏師侄,你是來探望師妹的嗎?”


    夏知渝回過神來,道:“是。大師兄叫我帶小師妹回清靈殿,有些事要和她商量。”


    季師叔皺起眉:“她才吐了這麽多的血,應該好好休息才是,多大的事非要一個傷患馬上趕過去商量?”


    不料薑姮卻淡淡開了口:“季師叔不用擔心,我還撐得住。”


    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裏有數。


    剛剛那口血吐出去後,她不但沒有變虛弱,反而渾身輕快了不少,根脈暗處的靈氣也越發充盈,看來是惡羅訣把體內多年的廢棄殘物強行排了出去。


    夏知渝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拉著薑姮上了他的飛行法器,一路飛到了清靈殿。


    殿內擠滿了人。


    除了沈硯初,霍時傾和許寧安,還有許多峰內弟子。


    見薑姮出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如針尖一樣紮在她身上。


    鄙夷,厭惡,猜測……絕大多數,都帶著不善。


    這樣的情形,上一世薑姮經曆得太多了。


    每次許寧安莫名其妙哭起來,大家就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連事情經過都不問就開始指責謾罵,無論薑姮怎麽辯解都沒用。


    而許寧安則會抽抽噎噎在一邊幫她說話,越說越火上澆油,大家從罵薑姮變成忍不住對她動手,事情鬧得更大。


    曾經的薑姮身在局中不知局,如今重活一次的她,恍然明白了些什麽。


    許寧安,根本就是從頭到尾一直在惡意針對她。


    要不然為何會那麽巧,每次遇到她總沒有好事,而每次她“求情”,她隻會更慘?


    她指證自己是魔修的所謂證據,根本就是漏洞百出站不住腳,也就是說她是故意要自己死。


    雖然暫時不清楚她的動機目的,以及到底是如何步步為營推波助瀾。


    但這輩子先拉開距離避開這個人,等自己實力足夠了再報仇雪恨,是絕不會錯的。


    薑姮不再像以前那樣被其他人的目光看得破防,含淚無措解釋,越描越黑。


    此刻,她隻垂眸低頭。


    看薑姮這樣,許寧安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可很快就換上了天真無邪的表情:“師姐,你可算來啦!”


    薑姮淡淡嗯了一聲。


    她這個態度激怒了霍時傾,他才要上前嗬斥,卻被沈硯初製止住。


    沈硯初來到薑姮麵前,溫和地問:“你身子可好些了?我前幾天去看了你一次,那時候你還昏迷著,於是沒有叫醒你。”


    看著消瘦了許多的薑姮,沈硯初有些心疼。


    想伸出手撫摸她的腦袋抱進懷中,可眼下這麽多外人看著,便沒有這麽做。


    薑姮抬眼,語氣平平:“大師兄這次叫我來,有什麽事商量?”


    如果說上一世霍時傾對她的踐踏傷害是鋒利的刀劍的話,那麽沈硯初帶給她的,則是連綿不斷侵蝕骨髓的陰雨。


    他是大師兄,溫柔寬和,公平正直的大師兄。


    無論再怎麽生氣,也始終會克製著脾氣盡量不出惡語,更不會輕易動手。


    每次薑姮受了委屈,都會把他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次次哭著訴說申辯。


    沈硯初則耐心聽著,偶爾也會心疼撫摸著她的發,給她希冀的幻覺。


    可最終,他做出來的決定,總是不動聲色偏向著許寧安,偏偏還讓她挑不出半分錯。


    就這樣鈍刀子割肉,聯合著其他人把她一步步逼上絕路。


    這一世,她不會再上當了。


    不過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罷了。


    她怎麽能天真的以為,麵對著許寧安這樣招人疼的團寵小師妹,沈硯初會真的不偏不倚呢。


    沈硯初看著薑姮平靜到有些冰冷的雙眸,原本準備好的話,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嚨。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夏知渝所說的薑姮有些不對勁,指的是什麽。


    師妹她,好像是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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